“你们,难道是我的分身?”
试探着伸出去的手终究还是停在了距离另外一个自己的脸颊只有几公分的地方。指尖微微颤抖着,高木子不知道此刻的忐忑究竟是源于恐惧?还是源于胆怯?亦或是,兴奋?
是的,兴奋。虽然心里下意识的有些害怕,却又隐隐的像是在莫名期待着什么。她很难描述此刻的心境,就像,她无法参透此刻的这场‘梦境’。
那种像是在燃烧的火焰下即将沸腾的,不,已然开始沸腾了的情绪,就像是等待喷发的火山一般,缓缓地、不算剧烈的,逐渐加快速度加大面积的涌动着。那种陌生的兴奋和强烈的情感波动,让她既感到恐惧,又觉得激动。
“分身?哈哈!”
另外两个’高木子’默契的看了彼此一眼,一左一右两只手分别牵住了高木子的手。三个’人’手拉着手,围成了一个圈。
‘三手’交叠的瞬间,高木子只觉得两股陌生的电流顺着左右两只手转瞬冲进了大脑,麻麻的痒痒的,仿佛滋着电光的,舒适到让人全身轻松到像是随时可以飘起来的感觉铺天盖地自大脑开始汹涌进身体的每一根血管,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
“傻子,总是压抑自己,不难受吗?”
“是啊,明明很在乎,却总是逼自己不去在意,不去关心,一心一意的想要把那颗心死死的锁起来。却又到底也没能真的锁死,整天一遍遍的没顶在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里,天天活在对世界的恐惧和对存在的怀疑中,你不累,我们跟着都累。”
像是融化在了四周的神经在清朗的声音里逐渐回笼,高木子努力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这两个人分明嘴巴动都没动,一直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可不知是脑海里还是耳朵里清晰传来的声音又是什么?
不容高木子开口出声,两人再次老神在在的对高木子训起了话来:
“在乎就是在乎,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总喜欢一味地憋在心里?你的心能有多大?能撑得下多少的委屈?装得下多少的不甘?痛痛快快的说出来不好吗?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啊,心里住着那么多的恐惧,你夜里也不怕做噩梦啊?”
“白痴,她做的噩梦还不够多吗?”
“哦,对哦,的确天天在梦里哭天抢地的嘶来吼去,横冲直撞、要死要活的逃来逃去。哎你干嘛又骂我?要骂你骂她好了,捎带上我做什么?我哪里白痴了?”
高木子:……什么都没有说的我,到底又做错了什么?问题是,这两个家伙说了半天,直到再次吵起来,也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呀……
“你还没有做错?若是你没有做错,那我们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可能会有这场相聚?”
“什,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认可你自己,没有真正的承认你自己。”
“笨蛋,傻瓜!面对自己很难吗?你的灵魂没有那么不堪,你走过的人生路虽也有些坎坷,可从不肮脏。你为什么要那么努力的否定你自己,否定自己存在的意义,甚而否定这个世界?”
“就是啊!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不能得到幸福?凭什么认定自己就一定不配得到幸福?明明知道那么胆战心惊的活着有多累有多伤,明明心心念念的想要过上幸福平淡的生活。可在生活已经给了你那样的机会之后,为什么却又退缩了呢?”
“就是,胆小鬼!每天听着你心里的那些胆怯卑微的想法,我真想撬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被你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们……你们…...”
高木子很想问,她们究竟是谁?可似乎,对方根本不需要她问出口,也完全没打算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嗯,虽然到目前为止,她们之间的沟通也根本没用上嘴巴这么个专门用来说话的人体器官。
“我们是谁?我们还能是谁?我们当然就是你啊!要不然,我们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和你站在一起?”
“你们,就是我?”
”对,我们就是你,你也就是我们!这么点简单的东西都悟不明白,你的灵性到底是怎么来的?“
高木子:……我选择闭嘴,想了想,高木子看了看两人,到底好奇心还是战胜了那点子弱不禁风的矜持。歪了歪脑袋,嘴巴都没张,眼神在两个另外的’自己’之间游离着,心下默默问道:
“那刚才又说什么我强行将你们散了开去,这又是什么意思?我,还有这本事?我又是怎么做到的?我怎么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你们的存在呢?”
“这得要问你自己呀!我们怎么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我们又是怎么能够做到根本不用开口就心意相通的呢?”
本着活学活用,勇于接受批评并及时更正的良好人生准则,高木子虚心请教。不想,却只换回无情的冷嘲热讽
“还真的是笨得可以哎!都说了我们就是你啊!你其实也就算是我们啊。既然我们是一个整体,自然彼此的心意就是相通的呀。”
“可,我们怎么就是一个整体了呢?活了这么多年,我也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两个我的存在呀。”
“那是因为你傻呀!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因为你这么傻,我们还真的没有这个机会能够碰见。一般都只有你是长期存在于这个身体里的,我们一般都只在你的潜意识里存在。”
“潜,潜意识?”
身体突然觉得一紧,再一留神,高木子猛然发现,刚才站在身边的两个’人’不知何时居然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踪影。刚才还被握着是手掌,此刻竟是空空如也。
但诡异的是,那两道熟悉的声音却依旧在耳畔响起。
“是啊!我们一直都存在于你的潜意识里,要不是你当初强行将我们散开,我们还没机会与你这样相见呢。”
“哼,有什么好?这傻子要是再继续这么磨磨蹭蹭下去,我们早晚还是得要被她散掉。”
“又,又要被散掉?什、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强行将你们散掉了?为什么我又要散掉你们?我没想要散掉你们呀……”
“傻子,该醒了。”
不待高木子茫然对着黑沉沉的星空继续追问,师父深沉有力的声音突然传来,黑夜中的高木子陡然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