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太阳照耀着一望无际的原野,远的山,近的树,青翠的草,让早晨的草原充满了生机和活力,以及原始和野性的美感。
几头大象在悠闲地吃草,大象的不远处,三头狮子打着哈欠,注视着在河边喝水的犀牛。狮子眯着眼睛,几次跃跃欲试,但最终还是打消了攻击犀牛的念头。如铠甲一般的厚皮和雄壮的犀牛角,让狮子在权衡之下最终选择不招惹它。
毕竟昨晚它们才饱餐了一顿鹿肉。
至于身边的大象,狮子们更是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突然,狮子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多年捕猎养成的警惕让它比别的动物敏锐得多,在几百米开外的公路上,有一股令它们不舒服的气息传来。三头狮子同时一跃而起,低吼一声,转身就跑,迅速消失在了浓密的草丛中。
“狮子跑了。”吴平生收起狙击枪,眯着眼睛迎着太阳,“何医生和艾警官不会在附近,狮子最警觉了,如果他们在这里,它们早跑了。”
“那他们会在哪里?”庄能飞忧心忡忡,他拿了一台七倍的军用望远镜,不停地扫来扫去,却一无所获,“刚才路过的地方有一个草人,还有那么多弹壳,好像发生过激烈的枪战。可问题是,艾警官和何帅都没有枪。不对,艾警官好像带了一把手枪。”
“有两种可能。”吴平生跳下汽车,端起狙击枪又四下瞄准一番,“一是叛军胡乱扫射,地上的弹壳全是叛军手中武器的子弹壳。二是艾警官抢了叛军的枪,和叛军对射。不过地上没有血迹,应该没有人受伤。”
“你的意思是他们没事?”何见从驾驶座下来,一脸焦急,“咱们停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走了?”
“有事没事现在还不好说,就算他们逃过了叛军的魔掌,在非洲的荒野想要活过一个晚上,也不容易。”吴平生也非常担心艾慕何的安全,但职业使然,他必须要时刻保持克制和理智,“停下来观察一下地形,我们不知道艾警官和何医生在哪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还会遭遇叛军的伏击,所以必须小心行事。早就说不让你们参加搜救,你们非要来,搜救是维和小队的事情,你们是医生。”
“我们是战地医生,就要到第一线上来。”庄能飞昂首挺胸。
“我们是无国界医生,哪里有病患,哪里就有我们。”何见看了看后面的两辆汽车,车上坐满了维和小队成员,人人荷枪实弹,全副武装,他心里踏实了不少,“还有,除了可以随时提供医疗后勤保障之外,我还可以帮上别的忙。”
何见从包中拿出一个东西,放到了车顶上,打开遥控器:“中国无人机。”
搜救队的成员大部分是维和小队的队员,维和小队几乎全体出动。李不言、顾不厌和云锦书、夏明远等人本来也想加入,却被吴平生拒绝了,最后吴平生只带了庄能飞、何见和徐行三个编外人员。
庄能飞和何见是护士,可以处理一些突发的枪伤之类的情况,徐行作为当地人,能认路。在吴平生的观念中,搜救队的每一个成员都必须有用,不能有一个废人。对要求行动快速机动的搜救队来说,没用的废人就是累赘。
徐行从后车上下来,她穿了迷彩服,戴了帽子,更显飒爽英姿,只是一脸忧色:“吴警官,刚才我接到我哥的电话,确定叛军并没有抓走何医生和艾警官,但他们是死是活就不知道了。其实……其实被叛军抓走反倒比两个人在外面过夜好,外面太危险了。”
“不要担心,我相信艾警官的野外生存能力,她有一个外号叫不死鸟。”吴平生既是宽慰徐行,也是安慰自己,“在野外,基本上除了毒蛇,没有别的动物可以伤到她。”
“正好我哥不怕毒蛇,他们在一起可以互补。”何见启动无人机,熟练地操控无人机飞向草原深处,通过手机屏幕可以看到无人机在空中拍摄到的景色,苍茫、雄壮、辽阔,生机勃勃。
“非洲大陆是人类最后一块没有大面积开垦的地方,真是漂亮。”庄能飞凑到近前,啧啧称奇,“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要是我在这里待上一年半载,说不定就不想走了,当一个非洲庄园主也不错……”
忽然看到成群的犀牛和狮子,又见到狮子在猎杀长颈鹿,庄能飞吓得一缩脖子:“有些事情过过嘴瘾就行了,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这地方荒凉得好像外星球,估计住不了十天就会被憋疯。”
“你能不能安生一会儿?”何见怒视庄能飞,“你帮不了忙也不能添乱不是?”
庄能飞的自尊受到了打击:“我怎么就帮不了忙了?难道你以为我不担心何帅和艾警官?草原这么大,万一他们想到处看看,怎么找得到他们?咦,那是什么?停,左边,对,左边的猴面包树上好像有人。”
“猴面包树?”吴平生十分惊讶,“什么树叫这样奇怪的名字?”
“没听过是吧?”庄能飞顿时又得意起来,“猴面包树的果实像个巨大的葫芦,果肉汁多味甜,是猴子、猩猩十分喜爱的美味佳肴,猴面包的名称便由此而来。猴面包树不但果实可以吃,树叶也可以吃。它的树叶疏松多孔,可以贮存几千公斤甚至更多的水,简直就是荒原中的贮水塔,所以猴面包树又叫作生命树……”
“你怎么知道这些知识?你不是护士吗?”吴平生听愣了。
“护士怎么了?谁规定护士就只会打针喂药了?我是全能护士好不好?”庄能飞嘿嘿一笑,“除了这些知识,我还会修车,了解许多汽车的性能。你看叛军几辆汽车的胎印,右后胎都爆胎了,肯定不是巧合的同时爆胎,而是被人打爆的。会是谁呢?肯定是枪法如神、貌美如花的艾女神了。”
吴平生再看庄能飞时的眼光都不一样了,他拍了拍庄能飞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小庄哥,我吴平生平生最不爱服人,现在我就服你。”
庄能飞摇了摇头:“扶我没用,能扶到艾警官才算你没白费心思。不过看来你多半没戏了,她和何帅同生共死一场,在非洲大草原上的爱情,算得上是绿色生死恋了。”
吴平生没明白庄能飞的暗指:“我本来就一直很服艾警官……”
庄能飞翻了翻白眼:“当我没说。”
“猴面包树上的不是人,是猴子。”何见调整了无人机的高度,离近了一看,不由大失所望。
“小庄哥的话提醒了我。对,我们就顺着猴面包树找,希望会大一些。何医生和艾警官不管是谁,只要知道猴面包树是生命树,他们一定会先靠猴面包树度过饥饿的难关。”徐行眼前一亮,朝庄能飞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庄能飞帅气地一扬头发:“何帅的知识比我还丰富,他比猴子还精,肯定知道猴面包树是生命树。”
何见却一脸忧色:“有时我很佩服你盲目的乐观,无知者无忧。”
“不然呢?”庄能飞咧嘴一笑,顺手摘了不知名野草的果实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又吐了出来,“担心没用,努力也没用,但搜救还得继续。如果苦着脸担心得要死能找到何帅和艾警官,就算要我抱头痛哭我也愿意。所以说,能笑着完成的事情一定要笑着去完成,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生活会让你哭个没完。”
徐行迎着初升的朝阳,手放到额头上,朝远处张望,远处隐约可见一个村庄:“那是塞波帕村落,是姆威尔先生的家。我们去村落看看,让村里的土著帮帮我们,他们对附近一带非常熟悉。”
“就这么办。”吴平生赞成徐行的提议,他回身对苗晋东说道,“晋东,你带两个人一路走下去,最好能查到叛军的据点在哪里,找出准确位置,回来报告。”
“是。”苗晋东是维和小队中的侦查高手,跟踪和反跟踪能力超群,他点了两个人,开走一辆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庄能飞坚定地点了点头:“对,一定要查到叛军的据点,做好随时对叛军定点清除的准备。”
吴平生上下打量庄能飞一眼:“定点清除?电影看多了吧?维和小队只有保护医疗队的自卫权,没有执法权,更不能攻打叛军。中国是爱好和平的国家,更不会对叛军开战。”
庄能飞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白眼:“我说是维和小队和中**队对叛军定点清除吗?你想多了吴警官,再说以维和小队的实力,根本就打不过叛军,反倒会被叛军全部歼灭。”
有几名维和小队的队员顿时对庄能飞怒目而视。
庄能飞才不怕他们,哈哈一笑:“自己人开个玩笑也生气,至于吗?别那么小气,男人就得大度一些,对吧?就像艾警官喜欢何帅一样。吴警官,你也别怪艾警官不喜欢你,你身手非常不错,但脑子确实慢了一点,现在是讲究智商的时代。你的名字也不好,你想呀,哪个姑娘会喜欢一个一见误平生的男人?”
吴平生怒不可遏:“庄能飞,你再胡说八道,我和你没完。”
何见一把拉过庄能飞:“行了庄能飞,都什么时候了还胡闹?赶紧干活了。”
庄能飞哼了一声:“我还真不是胡闹,何见,我是心里憋屈。刚来索苏刚就被叛军拦路抢劫一次,现在叛军又绑架了何帅,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们中国人好欺负?你说维和小队好歹也有十几个人、几十杆枪,为什么就不能和叛军真刀真枪地干一场?也让叛军知道我们中国人的厉害。要是何帅和艾警官真出了什么事情,我……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也不会打仗,就算拿一根木棍也要跟叛军拼了!呜呜……”
谁也没想到平常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庄能飞,说着说着忽然蹲到地上痛哭失声起来。他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肆无忌惮!
这一哭,让所有人都心头沉重的如同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看上去天天乐呵呵的庄能飞,并不是心里没有挂念,他用他的玩笑来掩饰内心的紧张和不安,用轻松和幽默为大家缓解压抑的心情。
何见本来是强忍着心中的担忧,不让自己的脆弱流露出来,庄能飞一哭,他再也克制不住,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能飞,你、你、你别哭了,你哭得让我心里难受……”
徐行也不再矜持,热泪长流,她上前一左一右抱住何见和庄能飞:“你们都是好样的,真是难为你们了。在国内那么安定的环境中长大,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也不知道战争的残酷和无情,一来到索苏刚就让你们承受想象不到的磨难,你们的坚强和勇敢真让人佩服!我还以为你们当中会有人受不了申请回国,却没有一个人退缩。从你们身上我见到了中国人从未被磨灭的坚韧和不屈!”
吴平生心中也有所触动,他用力一拍庄能飞的肩膀:“我们都在成长,成长需要时间。庄能飞,别哭了,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
庄能飞一下站了起来,一抹眼泪,瞬间又笑了:“见笑了,丢人了。我是想起有一段时间没被我妈骂忽然有点失落,再加上还不知道姓什么多大年龄的未来女友估计等我都等急了,才有点伤感。没什么,这点儿小挫折算得了什么?别忘了我们是永远吓不跑、打不垮的中国人。”
何见抱住了庄能飞的肩膀:“就冲你这句话,我敬你是好兄弟。云医生我让给你,不和你争了。”
“真的?”庄能飞眉飞色舞,跳了起来,“太好了,够兄弟。何见,你好人做到底,帮我出出主意,想想怎么才能尽快拿下云医生。”
“不对,你才不会这么好心。你肯定是另有所爱了,会不会是?”庄能飞促狭的目光看向了徐行。
徐行不躲不闪,大方地一笑:“喜欢我?没问题,我正好单身。不管是谁,都可以追我。”
吴平生忽然警觉地一挥手:“有人。”
所有维和小队的队员立刻进入了战备状态!
有两个人正慢慢走近,看样子不像是叛军,手中也没有武器。吴平生放松了警惕,庄能飞眼尖,认出了这两个人是谁,挥舞着手臂大喊:“科菲、阿卡!”
二人也听到了庄能飞的喊声,挥动手臂回应,快速跑了过来。
见到何见、庄能飞等人,科菲和阿卡非常激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庄能飞英语水平有限,只能听个大概,他瞪大眼睛等何见的翻译。
何见的脸色由惊转喜,连连点头,再三向二人表示感谢。在庄能飞等人快要等不及时,他才向几人转述了科菲和阿卡的话。
何遇和艾慕何昨晚是在塞波帕村落过的夜,后来有叛军搜查,村民掩护了二人。天还没亮,二人就离开了村落,说是回驻地去了。科菲和阿卡听说村里有人向叛军通风报信,叛军派人出来要追击何遇和艾慕何,所以他们要去通知何遇和艾慕何,让他们小心叛军,不想一出村就遇到了搜救队。
庄能飞紧紧地抓着阿卡的手,十分激动:“谢谢你们帮了何帅和艾警官。阿卡你真帅,祝你以后找一个漂亮的女朋友。”
阿卡听不懂庄能飞在说什么,只是憨厚地笑。
“何医生和艾警官往哪个方向去了?”徐行急切地问科菲。
科菲指了指西南方向,说了一连串话,徐行连连点头:“他让我们跟他走,他带我们去找何医生和艾警官。”
“好,咱们马上动身。”吴平生当机立断。
突然,对讲机中传来了苗晋东的声音:“吴队、吴队,不好了。我发现大批叛军,正朝你们的方向进发,请小心戒备!”
“收到,收到!”吴平生脸色一沉,“苗晋东发现了大批叛军,我们马上撤退。”
车队驶下公路,开进了荒野中,在科菲和阿卡的指引下,朝西南方向进发。才走不远,一阵密集的枪声从村落方向传来,枪声中,隐约可以听到惊恐的呼救声、求饶声和惨叫声。
科菲和阿卡脸色大变,二人强烈要求停车。吴平生的对讲机又响了起来,苗晋东的声音带着惊恐:“吴队、吴队,叛军在屠杀村民,是不是开枪救人,请求指示,请求指示!”
“先不要开枪,大部队马上就到。”吴平生扭头对庄能飞、何见和徐行说道,“叛军在屠杀村民,维和小队不能见死不救。我们和叛军交战非常危险,你们几个现在下车,先回驻地。”
庄能飞、何见和徐行坚决不走,枪声越来越密集,吴平生一咬牙:“没时间了,带你们一起去。不过万一牺牲了,你们可以怪我害了你们,但不要怪艾警官和何医生,更不能怪国家。”
“废什么话,赶紧救人要紧。你都不怕死,我小庄哥还会怕死?”庄能飞眼睛一瞪,“早点去,你能救人,我和何见也能抢救人,再晚就来不及了。”
搜救队的几辆汽车风驰电掣一般朝塞波帕村落驶去。
枪声在清晨的草原传出,惊飞了树上的鸟儿,也惊起了几只正在喝水的瞪羚。瞪羚警觉地四下张望,没发现有什么危险,而不远处的犀牛又是素食主义者,它就又继续放心地低头喝水了。
艾慕何俯在草地中,舔了舔嘴唇,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你从左侧包抄,让长角羊向右边朝我的方向跑,我原地不动,等它冲过时,我突然跃起,将它一刀毙命……然后我们就有羊肉吃了。”
“怎么什么时候你都忘不了吃?”何遇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又瞪大了眼睛,“长角羊,你可真会起名字。看到没有,它的眼睛瞪得跟我的眼睛一样大,所以它叫瞪羚,是濒危动物。你也太残忍了,连濒临灭绝的动物也吃。”
艾慕何将匕首插在何遇脑袋旁边,气呼呼地说道:“说说还不行呀,还上纲上线了。告诉你何遇,要不是跟着我,你非得死在非洲大草原不可。你一个医生,就算会开枪,有点拳脚功夫,野外求生能力和我相比差太远了。你要是不对我好一些,有你好看的。”
“是吗?”何遇懒洋洋地拿起一片树叶放到了嘴里,吃得津津有味,“真这么有自信?昨晚在塞波帕村民家里借宿时,是谁抱着我的胳膊靠着我的肩膀睡了一夜?”
“哪里有一夜?就半夜而已,你别得意了,当时不是条件艰苦,没有枕头没有床吗?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我还抱着狗睡过。说实话,你的舒适度还不如一只狗。”艾慕何从何遇手中抢过半片树叶,好奇地看了看,没敢放嘴里,“这东西真能吃?你是不是饿傻了?”
“狗能吃,你不能吃,因为这是狗粮。”何遇生气了,抢回树叶扔到嘴里,“昨晚和今天早上都没有吃饭,我是饿傻了。等下我再吃什么东西,你可别跟着一起吃,省得也变成傻瓜。”
何遇忽然脸色一变,正躺在地上的他一个翻身压在了趴在地上的艾慕何身上。艾慕何大怒:“压我……欺负我没够是不是?看我……”
话未说完,几头犀牛轰隆隆从二人身边跑过,声若雷震,一头紧接着一头,如同火车一般。
犀牛都过去之后,何遇才从艾慕何身上下来,然后一跃站起,拉了拉艾慕何:“别总想着自己的身材多好多有吸引力,好像我一点定力也没有,非要怎么着你一样!不怕说一句打击你的话,现在的你在我眼里,还不如一块面包有诱惑力。”
艾慕何身上的礼服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腰上围了一块花布,虽然看起来很滑稽,却更显她身材曼妙。她收回匕首,跟随何遇朝河边走去:“别逗我了,我身上的肉加起来也有好几十斤,比一块面包有营养多了。这样吧,要是我先死了,你就吃我的肉。反之也一样,怎么样?”
何遇佯装作呕,摇了摇头:“吃你的肉还不如吃犀牛肉。不过犀牛现在也是保护动物,不能猎杀。当然,我们也没本事杀死一头犀牛。犀牛性格暴躁,动不动就会攻击人,要不是刚才等这帮家伙,我们早就吃上早餐了。”
“早餐,什么早餐?”艾慕何舔了舔嘴唇,双眼放光,“不会是吃树叶吧?”
“当然……”何遇拉着艾慕何来到一棵树干光秃秃、树冠却十分茂密的大树面前,伸出右手,“匕首拿来。”
他接过匕首,在树干上轻而易举地就挖了一个洞,立刻有水流了出来,他凑上去贪婪地喝了几口,一抹嘴巴:“甘甜可口,比犀牛喝的河水好喝多了,最主要的是干净。”
艾慕何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树,这么神奇?”她忙不迭地凑了上去,咕咚咕咚喝了一气,开心地笑了,“好喝,真好喝。何遇,这到底是什么树?太宝贝了。”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树……”何遇眨了眨眼睛,嘿嘿一笑,“既然你喜欢,叫艾慕何树怎么样?”
“真的?太好了。以后有用我的名字命名的树了,何遇,你真棒,谢谢你。”艾慕何兴奋之下,抱着何遇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何遇一脸严肃:“艾警官,请注意你的言行,管好你的荷尔蒙。”
“装!”艾慕何喝足了水,迎着朝阳眯起了眼睛,“水是喝饱了,可是肚子还是饿,怎么办?”
“好办。来,蹲下。”何遇像是一个骗小女孩的坏叔叔,双手一按艾慕何的肩膀,“我让你起,你再起来,只要听话,保证你有面包吃。”
“要是敢骗我,我杀了你。”艾慕何冲何遇凶了凶,还是听话地蹲了下去,何遇踩在她的肩膀上,双手扶树,“起。”
艾慕何站了起来:“你怎么这么重?压我身上的时候,没觉得你有这么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她忙转移了话题,“哎呀,上你当了,应该你在下面我在上面,毕竟我是女人。”
话一出口,发觉还是不对,她羞红了脸,低头踢脚下的草:“快点,你好了没有,我快不行了。”
何遇忍住笑,摘了两个果实:“好了,慢慢蹲下来。别动,你别来回动。哎呀,不行了,我……”
“扑通”一声,何遇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揉了揉屁股,递给艾慕何一个果子:“像不像面包?艾慕何树上结的艾慕何面包。”
艾慕何不敢看何遇,接过果子咬了一口,脸上的惊喜荡漾开来:“好吃,真好吃。这树真了不起,有水喝有面包吃,它是生命树。”
二人吃饱喝足,又有了力气。艾慕何辨认了一下方向,一指西南方:“一直走下去,不用一天的时间就能到驻地了。不出意外,现在驻地应该已经派出搜救队了,我们要留意搜救队。”
何遇点了点头:“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当时完全可以不用救我直接逃走,再和搜救队一起救我不是更安全?”
艾慕何眼睛一瞪:“说的什么屁话,我是维和小队的领队,保护你们每一个人的安全是我的使命。我当时隐藏在暗处,本来想一枪击毙埃弗亚,后来你和埃弗亚勾肩搭背,我怕误伤到你才没开枪。”
“幸亏你没开枪,否则就出大事了。对付叛军,要智取不能力敌……”话说一半,一阵密集的枪声从远传来,何遇脸色顿时大变,“好像是塞波帕的方向。”
艾慕何侧耳一听:“不是好像,就是!”
二人对视一眼,心意相通,二话不说就朝枪声传来的地方狂奔。
塞波帕村落是一个小村,全村只有两百多人。村民世代务农,生活安宁而平和。如果不是h病毒的爆发,村民大多数都不会离开村落方圆十几公里范围。
和往常一样,初升的朝阳尽情地挥洒热情,村落的每一户人家、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宁静和生机。早起浆洗衣服的妇女,准备到田间劳作的男人,嬉闹的孩子和奔跑的小狗,是这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小小村落每天的日常。
然而,多年的平静被突然驶入的两辆汽车打破了。
叛军出动了两辆汽车,十几人冲进了村子,让村民交出何遇和艾慕何。一无所获后,叛军开始枪杀村民,逼迫村民说出何遇和艾慕何的下落。在杀了三名村民后,已经多次被叛军欺凌并且抢夺财产的村民们忍无可忍,开始反抗。
叛军盛怒之下,就开始了疯狂的屠杀。一阵乱枪扫过,死了十几名村民,剩下的村民一哄而散。叛军不肯放过每一个村民,搜查村落的每一个角落,发现一人,就打死一个。
等到吴平生等人和苗晋东汇合的时候,大规模的屠杀已经结束。叛军分散在村落中,正在逐个清除。
通过88式狙击枪的瞄准镜,吴平生瞄准了一个叛军的脑袋,顶多二十岁的叛军端着冲锋枪踹开一户人家的房门,冲里面一顿扫射,还哈哈大笑。
“开枪,开枪呀!”庄能飞急得直跺脚,“还等什么?赶紧一枪结果了他,别让他再伤害无辜了。”
吴平生的手微微颤抖,心在滴血:“在来索苏刚之前,我以为维和小队的任务只是保护医疗队。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亲眼见到这么血腥的屠杀场面。从人性上讲,我恨不得杀光这帮浑蛋;但从纪律上讲,我开枪需要上级的许可。”
“等到上级的许可,村民就全死光了。”何见见一个村民倒在地上,血流如注却还没有死去,正在痛苦地挣扎。他要冲上去救人,却被苗晋东拉住了。
“何护士,不能去,危险!”
吴平生一拳打在车盖上:“我们只能自卫,不能主动开枪!”
“我不是战士,不用服从命令,我来开枪。”庄能飞要抢吴平生手中的枪,却被吴平生躲开了。
吴平生摇了摇头:“对不起,小庄哥,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命令就是命令,不能违抗,我……我也没有办法。”
“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怎么这么傻?”庄能飞看到又一个村民被枪杀,他红了眼睛,“领导也不知道在索苏刚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中国人爱好和平,但中国人不会见死不救。中国人从来没有丢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精神。”
“说得好,庄能飞,我现在对你刮目相看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何遇和艾慕何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何帅、艾警官!”庄能飞激动得跳了起来,上去就给了何遇一个拥抱,然后又想拥抱艾慕何,却被艾慕何机智地闪开了。
维和小队的人见到艾慕何,立刻纷纷敬礼,艾慕何摆了摆手:“事情紧急,不要敬礼了,给我枪。”
吴平生递上88式狙击枪:“艾警官……可是我们有命令在身,只能自卫。”
艾慕何将88式扔给何遇:“你们等着自卫就行了。全体都有,一级战备,随时做好反击准备。”
“是!”众人早就怒火中烧了,叛军的残暴激出了他们冲天的怒火。
何遇接枪在手,冲艾慕何点了点头,上了膛,迈出一步,大喊一声:“何帅在此!”
“真帅!”庄能飞由衷地赞叹一声,“何帅是医生里面最帅的,是帅哥里面枪法最好的,是神枪手里面懂得最多的,是知识分子里面医术最高明的……”
“你是马屁精里面最会吹牛的。”艾慕何一把推开庄能飞,“闪开,瞪大眼睛看看,谁是神枪手里面功夫最厉害的!”
何遇的一声大喊立刻引起了叛军的注意,叛军发现了何遇,纷纷朝何遇冲来。何遇也不跑,举枪瞄准。叛军大惊,其中一人高喊:“老大说了,要活的。不要开枪。”
不料一个年轻的叛军一时紧张,下意识地就朝何遇开了一枪。在枪响的同时,一道寒光闪过,他的喉咙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艾慕何出手就是致命一击!
“开枪!”艾慕何随即下达了命令。
枪声大作,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维和小队队员,提前瞄准了每一个叛军,命令一下,十几发子弹出膛,弹无虚发,叛军瞬间被击中了七八人。
叛军的一枪打偏了,擦着庄能飞的大腿飞了过去。庄能飞感觉大腿一凉,伸手一摸满手是血,他眼睛一翻,只说了一句话就昏了过去:“惨了,还没女朋友就挂了,可怜的单身狗!”
叛军作战经验丰富,虽然受到了迎头重击,但迅速调整了队形,分散开来,各自找到了有利地形,开始反击。
叛军的战斗力果然不能小觑,一反击就形成了压制火力。维和小队队员虽然个个都是精英,但毕竟没有经历过实战,一时被叛军的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何遇和艾慕何躲在一堵土墙后面,他冷静地瞄准一个叛军的大腿,轻轻扣动扳机,叛军大腿中枪倒地,失去了战斗力。
“治病救人,还是以救人为主。我是医生,不能杀人。”何遇自言自语地说个不停,又一枪击中了一个叛军的肩膀,“艾慕何,你下达开枪的命令,回国后被领导批评怎么办?”
“不怎么办!”艾慕何用手枪还击,“我既然是他们的领队,就要为他们的生命负责。叛军现在屠杀村民,接下来就会屠杀我们。和叛军没有道理可讲,实力才是硬道理。”
“你说对了,实力才是硬道理,目前看来,叛军还是比我们有实力。”何遇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照顾庄能飞的何见,目光落在何见的遥控器上,灵机一动,“何见,遥控器给我。”
何见把遥控器扔了过去,何遇操纵遥控器指挥无人机飞到身边。他要来艾慕何的手枪,将手枪绑在无人机上。
“干什么?”艾慕何被何遇的举动惊呆了,拧了拧何遇的耳朵,“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儿?可怜的孩子,不会是被枪战吓傻了吧?”
何遇推开艾慕何的手,探头朝逐渐包围过来的叛军看了一眼:“别闹,忙正事呢。赌一把又何妨?反正已经背水一战了,又或者你还有什么别的突围的好办法?”
艾慕何拿过狙击枪,通过瞄准镜察看一番,叛军虽然受伤不少,但还有近十人各自占据了有利的位置,正配合默契地对救援队进行包抄。从战术上来说,叛军作战经验丰富,尤其是正面作战,明显可以看出叛军的包抄有条不紊。而自己一方的抵抗虽然顽强,但在战术上还是十分被动。
从武器装备上来讲,叛军的火力比救援队强了不少,不说叛军的ak47具有火力大、机身短、作战灵活的特点,而且他们还配备了rpg和车载重机枪,尤其是车载12.7毫米的m2hb重机枪。如果不是叛军有命令要活捉何遇,车载重机枪一扫射,在场的人将无一幸存。
艾慕何摇了摇头:“虽然我很想打败叛军,但现实却是,我没有办法了。”
“认识我,你得积攒了多少年的好运。”何遇绑好手枪,又将一个拉绳系在扳机上,试了试,很稳妥,他操控无人机飞了起来,“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艾慕何不太相信一架小小的无人机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叹了一口气:“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好了。要是失败了,我也不怪你,毕竟你是一名医生,你手里拿的应该是手术刀,而不是手枪。要是成功了,算你有本事,从此我就佩服你一点点。”
何遇头也不抬,认真地操控无人机:“你佩不佩服我不重要,我比你聪明是事实。如果这一次成功了,以后别人问起我们的恋爱关系,你就说是你先追我就行了,成交?”
“真没见过你这么固执的男人。在爱情面前没有先后,只有谁喜欢谁多一点。”艾慕何气笑了,用力一拧何遇的胳膊,“真要过关了,就说是我追你又有什么?你这么厉害,有美女喜欢才正常。”
何遇被拧疼了,手一抖,升到半空的无人机一下失去控制,一个俯冲就朝其中一个叛军冲去,吓得叛军瞠目结舌,呆在当场。
“别动,还没准备好。哎呀,偏了,还没瞄准。”何遇努力调整无人机的高度,眼见就要坠落时,它又重新飞了起来,随后无人机上的手枪“砰”的一声开了一枪。
这一下把叛军吓得不轻,他们以为来了空中支援,呼叫一声,纷纷上车,飞一般跑了。何遇哈哈大笑,指挥无人机又追了一段,还在空中开了几枪。直到叛军不见了踪影,才收回无人机。
就这么……打跑了叛军?吴平生收起枪,擦了一把额头上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尴尬的汗水,拿过无人机端详几眼,还给了何遇:“何医生,你……厉害,了不起,我佩服你。”
何遇并不理会吴平生,他将无人机还给何见,上前拍了几下庄能飞的脸。庄能飞睁开眼睛,一脸懵懂:“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躺在地上?啊,刚才我晕倒了?太丢人了,叛军都跑了?我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
庄能飞站了起来,一脸羞愧:“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好意思,第一次中弹没有经验,让大家见笑了。刚才你们出生入死都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了,谁也别拦我,我要上场了。”
他摆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向前冲,却发现没有一个人理他,不由尴尬一笑:“徐小妹、何见,快,别愣着了,赶紧救人要紧。”
“等一下,让维和小队的队员先上。”艾慕何拦下了庄能飞,“可能还有受伤的叛军,小心冷枪。”
吴平生带人先清理了一下战场,叛军死得不多,受伤的有几个,大多数是村民的尸体。庄能飞看了连连摇头:“看得都让我怀疑人生了,你说他们本来都是索苏刚人,为什么对自己人下手这么狠?”
受伤的村民有几个,其中重伤两人,需要立刻接受治疗。叛军伤员都是轻伤,简单处理后,艾慕何放他们走了。何遇托他们转告埃弗亚,如果埃弗亚再敢屠杀塞波帕村民,他会说服其他国家的救援队和中国救援队一起组成一个应急小队,正面和叛军作战,意在告诫埃弗亚不要和整个世界为敌!
科菲和阿卡联合幸存的村民,将受伤的村民抬到车上,一行人紧急向驻地进发。
从塞波帕一路向北,几十公里外有一处森林,正是徐图所说的风景秀丽的森林。森林和草原连成一片,确实景色迷人,一片喜人的绿色在背后群山的烘托下,安静而和谐。
徐图说得没错,从草原进入森林,有一片偌大的绿地,在参天大树的环抱下,绿地就如一块碧玉镶嵌在森林中,宛若一处世外桃源。林中幽静,鸟语花香,又有阵阵轻风吹来,让人浑然忘忧。
突然,平静被一阵汽车的轰鸣声打断了。
叛军的两辆汽车驶入森林,十几分钟后,它们穿过森林,进入了崎岖难行的山路之中。山路绕来绕去,车辆穿行在崇山峻岭之间,两侧是峭壁和悬崖,峭壁之中,不时闪过持枪戒备的叛军。
真是一处易守难攻的要塞。
再前行不远,就到了埃弗亚的大本营。
埃弗亚的大本营位于群山环绕的一处盆地中,三面靠山,只有一个出口。因为地形有利,埃弗亚的大本营从来没有被人攻击过,不管是政府军还是别的叛军,都知难而退。因此,埃弗亚的势力才得以逐渐壮大。
埃弗亚在一处空旷之地打靶,他先是用手枪开了几枪,又用冲锋枪扫了一气,然后扔掉枪,坐在一个简易的棚子里面大口大口地喝茶。
没错,这个残暴的叛军首领是一个狂热的茶叶爱好者。
巴布鲁站在埃弗亚身后,看到了飞驰而回的汽车,忙说:“老大,他们回来了。”
埃弗亚动也没动,无精打采地挥了挥手:“巴布鲁,下一步该怎么办,你说说看。”
巴布鲁呵呵一笑:“要么绑架徐行,要么绑架何遇,不管绑了谁,都相当于有了筹码。”
埃弗亚没说话,他已经看见回来的车上不但少了几个人,而且还有伤员。知道事情没有办成,他起身怒气冲冲地来到车前:“怎么回事?”
领头的是一个十分强壮的黑人,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村民不肯说出何遇在哪里,突然就来了中国救援队的人,双方打了起来。他们有无人机支援,我们打不过……”
埃弗亚大吃一惊:“无人机?有无人机支援你们还能活着回来?”
“可能是中国的无人机不够先进,不能发射导弹,只能开枪。”
“开枪?”埃弗亚迷糊了,他不是没有见过军用无人机,可以直接发射导弹,一发导弹就能干掉几辆汽车,哪里有开枪的无人机,又不是武装直升机,“多大的无人机?”
“这么大!”领头的黑人双手一比,又举起冲锋枪,“飞这么高。”
“笨蛋!”埃弗亚大怒,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那是民用无人机,不是军用无人机,谁都可以买到。被一个民用无人机吓成这样,死了算了。”
埃弗亚抽出手枪,对准他的脑袋,犹豫了一下,又一脚把他踢开:“快滚!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一群人连忙飞快地跑掉了。
埃弗亚气呼呼地坐回座位,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徐,我觉得我们应该见面谈谈,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对谁都不好,你说是不是?”埃弗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不缺子弹。”
徐图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镇定之中又有几分轻松,此时他正坐在车内,汽车沿海滨大道朝东驶去:“埃弗亚先生,你想谈就谈,想打就打,一切都由你说了算……没问题!”
埃弗亚听出了徐图话中的讽刺,哈哈一笑:“徐,我们合作这么多年,说话就不用夹枪带棒了。这样,我只要三分之一的货物,至少能保证这帮兄弟渡过眼下的难关。他们要是造反了,我也没有办法。”
徐图停顿了片刻:“可是,货物我已经答应全部捐献给中国救援队了。”
埃弗亚的声音冷了下来:“这么说,没得商量了?”
“我的意思是说,货物已经不属于我了,它们是救援队的财产。如果你能说服救援队分你三分之一,不,就算是二分之一,我也没有意见。”徐图开始祸水东引。
“你不怕我连你也绑了?”埃弗亚的语气充满了威胁,“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对你下手?逼急了,我连你也杀。”
徐图风轻云淡地笑了:“枪在你手里,你想杀谁就杀谁。反正货物我是没有了,命还有一条,想要随时来拿。”
挂断了电话,徐图对司机兼保镖的方容常说道:“容常,仓库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徐总,很安全,都是自己人在看管。”方容常方脸浓眉,长得很忠厚。
“好,记住,除了我和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仓库的位置。”
“包括小姐和陆大牛?”
“包括。”徐图下定了决心,事情必须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才能够确保万无一失,“这件事情关系到这一战的成败,不能有任何闪失。”
“知道了,徐总。”方容常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跟随徐图多年,是徐图最信任的手下。
太阳越升越高,气温也迅速上升,徐图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手机又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小妹。
“小妹,怎么样了?”徐图一脸关切,之前埃弗亚打来电话时他就猜到埃弗亚失败了。
“何遇和艾慕何救回来了,两个人都没事。埃弗亚屠杀了塞波帕村民,现在何遇正在抢救重伤的村民。”徐行站在驻地外面的树屋下,左右无人。
“救援队有人伤亡吗?埃弗亚的人死了多少?”徐图面露喜色,终于按照他的计划向前迈进了一大步,救援队和埃弗亚交火了。
一旦交火,救援队和埃弗亚就势同水火了。
“救援队没有人受伤,埃弗亚的人死了几个,重伤几个。”徐行有点担心,“哥,要是埃弗亚真的不顾一切地进攻救援队怎么办?救援队的火力不足,打不过叛军。”
“埃弗亚只敢绑架和半路拦截,他不敢直接进攻驻地。驻地有许多国家的救援队,如果几个国家的救援队联合起来,消灭他不过是小菜一碟。”徐图很清楚,不同国家的救援队联手对付埃弗亚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除非埃弗亚真敢到驻地挑衅,“所以只要中国救援队不出驻地,或是出去的时候避开埃弗亚,就会没事。”
“知道了。”徐行信了大半,又问,“货物什么时候运来?这回何医生又救了我一次,我们把货物无偿捐献给我们自己国家的救援队,是报恩,也是理所应当。”
“我会尽快安排。”徐图揉了揉额头,假装疲惫,“最近风声紧,很多人都盯着这一批货物,我得想个办法偷偷运过去,否则很容易引起公愤,觉得我不高价卖给他们反而无偿送给中国救援队。毕竟中国救援队救援之后就回国了,我们还要继续留在索苏刚和生意伙伴打交道……”
“让哥哥为难了。”徐行心里有几分愧疚,“我总是添乱,帮不了哥哥什么忙。”
“小妹,你平平安安对哥哥来说就是最大的帮助。在哥哥心中,你才是无价之宝。”
“哥哥真好。”徐行收起电话,一转身,吓了一跳,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人,正是云锦书。
“徐行,有哥哥真好。我没有兄弟姐妹,从小一个人孤单地长大,从来没有感受过兄妹情。”云锦书挽住徐行的胳膊,抬头看了看树屋,“能不能陪我上去看看星星?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徐行有几分犹豫,说实话,她很想回到何遇身边。何遇为了她差点儿丢掉了性命,回来后一刻也没有休息,又忙着为受伤的村民治疗,让她无比感动。更何况现在是大白天,哪里有什么星星?不过看云锦书的样子,仿佛真的有话要说,她也不好拒绝:“来,我拉你上来。”
二人上了树屋,云锦书朝下面看了看,又抬头看向了天空。阳光明亮耀眼,天空湛蓝。远处是茫茫的草原和荒野,再远处是群山。
云锦书不以为然地说道:“还以为上面的风景有多好,也不过如此,艾慕何还和何医生看了半天星星,真没有品味。”
徐行看出了云锦书眼中的不甘和落寞,安慰她道:“很多事情不必强求,云医生,你本身也很优秀,肯定也明白很多道理,有些事情勉强不来,为什么非要为难自己?”
云锦书苦笑:“道理谁都懂,可是事情发生在谁身上,其中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我以前总觉得何遇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是因为他性格如此。现在他对艾慕何却……我不明白,论长相、身世、能力,我哪一点比不上艾慕何?为什么她能够后来者居上?”
徐行多少明白云锦书的不甘和委屈。一直以来,云锦书就很喜欢何遇,而何遇对她始终不冷不热,她没有放弃的原因是何遇本身就是偏冷的性格。她以为何遇对谁都一样,而且她也相信以她的温柔和执着可以融化何遇。可是她没想到,当何遇遇到同样冷漠的艾慕何时,两座冰山的相遇并没有引发一场地震,而是同时融化了。
徐行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云锦书,她打开窗户,让外面的风尽情地吹进树屋:“我以前也谈过一个男朋友,当时觉得他就是我的整个世界,为了他,我愿意牺牲一切。后来不爱了,回想起当时的心态,真的很幼稚。云医生,你是医生,肯定知道从医学的角度来讲,爱情不过是动物为了繁衍后代分泌荷尔蒙,然后产生多巴胺让人产生的愉悦感。说到底,不过是体内的一次化学反应……”
“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放不下。”
“当然,我说这些也不是要否定爱情,就像医生天天做手术,对人体构造研究得非常彻底,却还是会迷恋一个人。她明明知道这个人和其他人完全一样,不过是同样的血肉之躯,却觉得他独一无二。”徐行微微眯起眼睛,慵懒地笑了笑,“爱情的奇妙就在于在茫茫人海中,你发现了一个人的与众不同,并且愿意和他时刻在一起,想着他的一切,为他牵肠挂肚。爱情既奇妙又不讲道理,因为在爱情的世界里,没有先来后到,不讲谁好谁坏,只有合适和不合适。”
云锦书点了点头:“我也想过我是不是和何遇不合适,现在看来,是情深缘浅了。有时我也恨自己不争气,怎么就非要喜欢何遇?何见不也挺好,而且也挺帅。再不济,庄能飞既幽默又好玩儿,除了不帅之外,也没太多不能容忍的缺点。可我就是放不下何遇,是不是女人在感情中都是容易受伤的那一个?”
“也不是,在感情中,谁投入最多谁就受伤最多。完全不投入的一方,也谈不上受伤。”徐行忍俊不禁,“要是让何见和庄能飞听到你的话,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有什么好伤心的,能当上备胎也是他们的幸运。”云锦书立刻变了一副面孔,哼了一声,“喜欢我的人多得很,又不缺他们两个。他们要不是工作原因离我近,近水楼台先得月,想认识我都不可能。”
徐行乐不可支:“何遇和艾慕何在一起出生入死,联手作战,这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对呀,所以我想要是制造一个我和何遇单独相处的机会,说不定他又会移情别恋,喜欢上我。”说到这里,云锦书的声音又低落了下来,“你是没看到何遇和艾慕何的伤,一个在左肩膀一个在右肩膀,而且还是对应的位置,明显是抱在一起的时候受的伤。哼,抵死浪漫!”
“抵死浪漫?这个词用得好,准确、到位,有创意。”徐行试图逗云锦书开心,“何医生也不容易,他是在用生命撩妹。艾警官也让人尊敬,她是在用鲜血书写浪漫。”
云锦书还是没笑:“徐行,你帮帮我,你哥都说要帮我拿下何遇了,你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徐行心中一惊,面上不动声色:“我哥要怎么帮你拿下何遇?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他说让我在救援队去坦干亚机场的时候通知他,他来安排我和何遇单独相处的机会。哎呀,说漏了,我答应你哥不告诉别人的。”云锦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又不是别人,我可是他的亲妹妹。”嘴上这么说,徐行心中却闪过一片乌云,哥哥到底要做什么,她试探地问道,“他有没有说怎么制造机会?”
“没有,他没有告诉我。”云锦书还是不放心,“这件事情我告诉你没事吧?徐行,你会不会告诉你哥?”
“不会。”徐行亲热地抱紧了云锦书的肩膀,“我和他是亲兄妹,和云医生就是亲姐妹。”
“嗯,就是,就是,我也觉得和你特别投缘。”
“怪了,我想不明白,我哥明明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帮你拿下何遇?难道他不怕你和何遇真的开始了,他连当备胎的机会都没有?”徐行心中的疑云越来越多。
“你哥是一个很绅士的男人。他说了,他知道我心里放不下何遇,所以愿意制造一次我和何遇单独相处的机会。他还说,如果在这次机会之后,我和何遇还没有结果,就说明我和何遇是真的没有可能,他希望我能给他一个机会。”云锦书摇了摇头,驱散了心中不安的想法,“我现在也有点混乱了,一个男人如果真心喜欢一个女人,会为他喜欢的女人出谋划策帮她追她喜欢的另外一个男人吗?”
“我不是男人,不知道男人的想法。”徐行的心情有几分沉重,虽然她并不知道徐图的真正意图,但她却能猜到徐图是在利用云锦书。她悲哀的不是哥哥对云锦书的欺骗,而是对自己的隐瞒,哥哥在谋划一件大事,而她对此一无所知,“你可以去问问何见和庄能飞,他们和哥哥一样,都是你的备胎。”
“也不是啦,何见和庄能飞只是对我有好感,谈不上有多喜欢。你哥就不同了,他是真心喜欢我。”云锦书心思浅,存不住太多心事,又笑了起来,“就说你,徐行,你对何医生是不是也有好感?”
“当然有了,我是一个看脸的人,他那么帅。”徐行掩嘴一笑,“我同时还对何见、庄能飞还有李院长都有好感。何遇的帅气、何见的稳重、庄能飞的幽默、李院长的智慧,他们四个人的优点如果综合到一个男人的身上,那这个男人绝对是一个极品男人。”
“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你哥就是一个既帅气又稳重,幽默又不乏智慧的极品男人。”
徐行勉强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四个优点中,只有帅气是天生的,稳重、幽默和智慧都可以学到,也可以装出来。”
“云医生、云医生!”
外面传来庄能飞焦急的声音:“云医生,你在哪里?何医生找你!”
“啊,何遇找我?”云锦书一脸惊喜,忙探出树屋,冲树下的庄能飞挥手,“我在这里,庄能飞,何医生找我有什么事?”
“不知道。”庄能飞仰望树上的云锦书,见她穿了裙子,把手放到额头上,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云医生,来,我接你。”
云锦书呸了一口:“滚!流氓!离远点儿,别想偷看。”
徐行穿了裤子,她先下了树屋,将庄能飞推开:“备胎要有备胎的觉悟,偷看女神裙底的事情太低级了,你怎么是这样的庄能飞?”
“啊?偷看裙底?我想都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单纯地想扶她一把。哎呀,谢谢徐小妹提醒,又学了一招。”庄能飞嬉皮笑脸地凑到徐行面前,“我现在才发现,你才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女神。”
徐行呵呵一笑:“谢了,我暂时不需要备胎。”
“庄能飞!”远处传来何见急切的声音,“找到云医生没有?”
徐行感觉到了一丝紧张气息:“出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庄能飞双手一摊,“何帅只让我叫来云医生,并没有告诉我原因……”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回身一看,驻地中许多人都在神情紧张地跑来跑去,李不言和夏明远、顾不厌几人也是脚步匆匆地朝实验室奔去。
庄能飞转身就跑:“不好,出事了。”
确实是出事了。
实验室门口,徐行被艾慕何拒之门外,不只是她,所有无关人员都不得入内。徐行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发现所有参加了营救行动的人都进了隔离室。
夏明远身穿隔离服从实验室中出来,拉住艾慕何和徐行:“你们也要去隔离室。”
“我不用。”艾慕何摆了摆手,“何遇已经帮我查过了,我没有感染。”
“艾警官,你现在没有感染,不代表不会携带病毒。”夏明远不由分说地拉走了艾慕何,“现在不确定到底有谁感染了h病毒,不能有任何差错。”
“好,好。”艾慕何架不住夏明远的软磨硬泡,只好同意,“事先声明,我只在隔离室待一小时,然后就要出来维护秩序。万一出现混乱怎么办?”
实验室内,所有人都一脸肃然。
何遇对换上隔离服的云锦书说道:“虽然到目前为止,救援队还没有检查出一例h病毒的感染者,但不排除已经感染但还没有检测出来的可能。”
云锦书已经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何遇为受伤的村民救治时,意外检测出其中一人竟是h病毒的感染者,这让何遇大吃一惊。随后他为几名受伤的村民重新筛查了一遍,结果又发现一位携带h病毒的村民。
h病毒是比叛军还恐怖的存在,所有人顿时如临大敌!毕竟来到索苏刚以后,虽然遇到过几例h病毒的患者,但都是在送来的时候就按照标准流程处理,而受伤的村民送来时,大家都急于抢救,一时疏忽,以致忽略了对h病毒感染检查的这道程序!
事态严重。
医疗队全体成员都行动起来,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何遇找云锦书时发现她居然不在,顿时大怒,让人赶紧叫云锦书回来。现在每一个人都可能是h病毒的携带者,接触的人越多,排查的难度就越大。
云锦书还好,身为医生,她对疾病有充分的认知。徐行着实吓了一跳,她自始至终都跟着队伍,被感染的可能性极高。庄能飞现在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他想起自己被子弹擦伤,查看了一下伤口,一把拉住徐行的胳膊:“徐妹妹,我快要死了,能不能可怜可怜我,当我一秒钟的女朋友……”
“好呀,没问题。”徐行头往庄能飞的肩膀上一靠,“好了,超时了,你可以走了。”
庄能飞转身就走,才走几步,又被徐行叫住了。
“庄……”徐行有几分迟疑,欲言又止。
庄能飞一喜:“后悔了?是不是想当我长时间的女朋友?”
“去你的。”徐行脸色一变,“我是想问问你,如果确认感染了h病毒,真的就没救了吗?”
庄能飞严肃而认真地回答:“截止到目前,还没有一个国家正式研制出有效的治疗药物,也就是说,感染了h病毒,基本上等于被判了死刑。”
最终经过系统的检查并且复查,确认感染了h病毒的村民共有三人。比起上次处置感染女孩时的情景,何遇、云锦书等人沉稳和从容了许多,将三名感染者安置之后,他们召开紧急会议,商议如何进一步控制病情。
上次提出的阻碍剂的想法,研究已经取得了初步的进展,但问题是缺少一种关键的材料g。这种关键的材料目前只有国内才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不言当即拨通了国内的电话。
“领导,现在的形势十分危急,如果能从国内调来g材料,阻碍剂就能研制成功。阻碍剂并不一定能够有效治疗h病毒的患者,但至少可以阻止h病毒的进一步扩散,对h病毒药物的研制有很好的促进作用。”李不言开了免提,“我请求从国内紧急调动g材料,请领导批准。”
何遇、云锦书、夏明远和顾不厌几人都屏住了呼吸,等领导回话。
停顿了一会儿,领导的声音才缓缓地传了过来:“不言,我刚刚收到情况简报,是谁……命令维和小队开的第一枪?”
强烈的质疑口吻让会议室的气氛顿时凝结。
李不言几乎没有犹豫地答道:“是我下的命令。”
“李不言!”领导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加重了语气,“中国应急救援队赶赴索苏刚是为了帮助索苏刚民众。出发之前,我再三强调,维和小队只付责保护医疗队的安全,不介入政府军和叛军之间的战争,也不负责地方治安,不是分内的事情,不要多管。你们倒好,居然还开枪了,你们是去索苏刚救援去了,还是打仗去了?”
云锦书、夏明远脸色都变了,何遇却一脸若无其事地盯着李不言。
李不言顿时脸色涨红:“领导,当时情况危急,不开枪我们的队员会有生命危险。”
“会有生命危险?是你做出的判断还是谁?”领导的声音依然充满了质疑。
“是我,何遇。”何遇忍不住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当时叛军在屠杀无辜的村民……”
“何遇,你有什么权力命令维和小队开枪?”领导的声音无比愤怒,“你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不是开枪杀人的凶手。”
何遇一字一句地说道:“领导,我是医生不假,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当时有许多无辜的村民惨死在叛军的枪下,我不下令开枪,是不是要祈祷叛军枪法不准或是一时心软不打心脏只打肩膀,然后再等他们走了之后,救下受伤的村民?对不起,我做不到!我不能看着村民被屠杀而无动于衷,更不能把村民的生命寄托在叛军的枪法不准上。医生站在手术台上开刀是救死扶伤,在战场上开枪也是救死扶伤!方法虽不同,但我受国家的托付来索苏刚救援,我要承担我的使命,我要履行我的职责!”
“……”领导沉默了一小会儿,“你详细说说事情的经过。”
何遇答道:“叛军先是绑架了我,后来又差点儿打死艾警官,维和小队在搜救我和艾警官的时候遇到了叛军对村民的屠杀。叛军因为村民收留了我和艾警官而报复村民,见到维和小队后,叛军率先朝维和小队开枪……”
“啪”的一声,话筒中传来了清晰的拍桌子的声音,领导勃然大怒:“叛军绑架了中国救援队的医生,还朝维和小队开了第一枪?出国之前,我再三强调,中国人民是爱好和平的,不会主动挑起战争,也不会开第一枪,但中国人民也不能任人宰割。中国人民相信,和平有时只能建立在必要的武力威慑之下。”
何遇和李不言对视一眼,面露喜色:“领导,您的意思是不追究我们开枪的责任了……”
“你们抢救病人救助伤员,要追究你们什么责任?”领导似乎不明白何遇在说什么,“你们要研制阻碍剂的思路非常好,阻碍剂所需要的g材料已经空运过去,明天就会到坦干亚机场。”
“领导,开枪的事情怎么办?”何遇还以为领导没明白他的意思,强调说道,“当时李院长不在场,开枪事件和他没有关系。”
李不言朝何遇连使眼色并且摆手,何遇视而不见,还说个没完,领导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我说过多次了,我们永远不开第一枪,你那里是不是信号不好,听不清我在说什么?喂,喂,喂,确实是信号不好……”
通话断了,话筒中传来了盲音。
李不言拍了拍何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何医生,有时候和领导说话,要及时领会领导的意思,不要问个没完。”
“什么意思?李院长,您说清楚,我不明白。”何遇拉住了李不言的胳膊,“还有,刚刚明明信号很好,领导怎么非说信号不好?”
“你呀你……”李不言无语了,“让我怎么说你好?除了治病救人和见义勇为之外,在别的方面你是不是都不开窍?”
“哪些方面?李院长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何遇见李不言想走,非不让他走。云锦书、夏明远和顾不厌都笑了起来。
“太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李不言挣脱何遇的魔爪,逃也似的离开了会议室。
何遇转身问云锦书几人:“我到底错在了哪里?我哪些方面不开窍了?”
顾不厌笑道:“领导已经不追究责任了,你还问个没完,是故意捣乱不是?李院长不想理你了,你还不让他走,是让李院长下不来台不是?云医生喜欢你那么久了,你也不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是让云医生当备胎不是?”
一连串的疑问让何遇有些应接不暇,愣了片刻才嘿嘿一笑:“最后一个问题可以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从来没有让云医生当备胎的想法。也请云医生明白一点,爱情这件事情,不讲道理,不分先后,甚至可以说,连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直到那个人出现的一刻,我才能看清自己的内心。”
云锦书没想到话题会变得如此快,瞬间就过渡到了爱情上。何遇突如其来的话让她芳心大乱。她咬着嘴唇,眼中含泪:“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艾慕何?是不是从头到尾对我都没有一丝感情?”
何遇认真地点了点头:“你是一名好同事,但不是合适的恋人。对艾慕何,我对她可能不仅仅是喜欢,应该是爱上她了。”
云锦书的泪水夺眶而出:“何遇,你好狠的心!”说完,她冲出了会议室。
何遇回身看向顾不厌:“我、我从来没有当她是备胎,也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任何承诺,怎么就狠心了?”
顾不厌摇了摇头:“何医生,你这么不懂女人心,怎么会有女人喜欢你?你一定要珍惜艾警官,除了她,估计别的女人都会被你的性格打败。”
“顾医生你别走……”何遇想要拉住转身离去的顾不厌,“你说说清楚,我的性格怎么了?别的女人怎么就不会喜欢我了?”
顾不厌加快了脚步。
何遇回身又想去找夏明远,转身的工夫夏明远已经不见了,偌大的会议室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愣了一会儿神,摇头笑了。
次日一早,何遇、云锦书、徐行、何见、庄能飞、夏明远几人在艾慕何、吴平生一行的护送下,驱车前往坦干亚机场。除了调运过来一些必需的医疗器械和药品,还有至关重要的g材料。
何遇亲自开车,副驾驶座依然是艾慕何,后座坐着云锦书和庄能飞。后车由徐行开车,副驾驶座是何见,后座除了夏明远,其他几人全是维和小队的成员。最后面还有一辆维和小队的护送车随行。上次绑架事件让整个维和小队提升了警戒程度,只要出行,就必须全副武装保护。
出发前,艾慕何偷偷将她的防弹衣塞给何遇,何遇不要,艾慕何不肯。最后何遇拗不过她,只好听话地穿上。
初升的朝阳洒下的阳光铺满大地,汽车一路向南,不多时就来到了滨海公路。眼前的景色绚丽多彩,左侧是蔚蓝的海水,右侧是五颜六色的花草,车行其中,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要不是战乱,索苏刚也是个旅游的天堂。”庄能飞发出了由衷的感慨,他将头探出车窗,眯起眼睛,任由海风吹乱头发,“海水、沙滩、蓝天、草原,多漂亮,可惜都被战争破坏了。我现在越来越怀念祖国了,以前在国内,总是听说国外怎么怎么好,现在出来了才知道,中国现在既和平安定,又繁荣昌盛……”
“打住,打住!说点正事,别夸了,自己的祖国自己夸,外人听了以为我们是王婆卖瓜。”艾慕何此次出行是全副武装,一长一短全部带全,长的是95式自动步枪,短的是92式手枪,当然,88式狙击步枪也带了,放在了后车上。
“听艾警官的话,跟何帅走。”庄能飞打了个哈哈,“行,说点正事,我真怀念国内宽阔的高速公路、飞一样的高铁,还有随叫随到的外卖,真是太便利了。你看索苏刚,硬件设施先不说了,外卖都没有。”
“还外卖呢,手机连信号都没有。”云锦书无精打采地坐在后座,正在看手机,手机却一格信号也没有,不由沮丧,“你们的手机有信号吗?”
何遇好奇地问:“你很着急打电话吗?”
云锦书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是,不打电话,闲得无聊,上网看看新闻。”
“我有信号,你的怎么会没有?”庄能飞拿出手机晃了晃,“我在国内的时候最爱一种饮料,上面注明喝前摇一摇……来,借你用。”
“你开个热点给我。”云锦书没接庄能飞的手机,“我要上微信,不打电话。用你手机上微信不方便。”
庄能飞也没多想,打开了热点:“密码是你生日……别多想,是‘你生日’的全拼。”
云锦书愣了愣,不无幽怨地看了何遇一眼。何遇正在开车,没有注意到云锦书的不满,更不知道云锦书连上网后打开微信,向徐图发了一个消息。
徐图在书房中全神贯注地看书,拿起手机一看,意味深长地笑了。
王那厮推门进来:“徐总,陆大牛说他有事情要出去一趟,要不要派人跟着他?”
徐图摆了摆手:“不用,随他去。”他又冲守候在一边的方容常说道,“容常,你和那厮一起,随巴布鲁一起去5号公路,等救援队回来。”
“是。”方容常并不多问。
“那厮,你一定要记住。第一,小妹的安全比什么事情都重要。第二,主动权现在掌握在我们手中,不能让巴布鲁说了算。第三,告诉巴布鲁,他要的东西我会给他,救援队的东西,全部归我。”
“明白。”王那厮点了点头,“我会配合巴布鲁,让救援队以为他们被抢是叛军的所作所为。”
徐图微微一笑:“你办事,我放心。”
又想起了什么,徐图问道:“陆大牛去做什么了?”
“他没说。”王那厮扶了扶眼镜,“最近他和敦老大来往密切,不知道是不是在密谋什么事情。”
“黑市第一枪敦老大?”徐图想了想,“陆大牛本来就爱枪,也是一个制枪高手,他和敦老大交往也正常。他一直想改造出一把称手的狙击枪……算了,现在顾不上他,等忙完了眼前的事情再收拾他。只要巴布鲁取代了埃弗亚,巴布鲁也不会放过他。”
王那厮和方容常出了书房,二人来到楼下的停车场,上了车,打了几个电话,车队就开出了徐宅。
方容常开车,王那厮坐在了副驾驶,车出了徐宅,提速,一路向南。
“容常,不知道徐总为什么不早早收拾了陆大牛。我感觉陆大牛现在越来越难以把控。”王那厮一脸忧色,“尤其是中国救援队来了之后,他每天脸色阴沉,一副随时要杀人的样子。”
方容常淡淡地笑了笑:“徐总肯定有他的打算,这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情。”
“我知道……”王那厮加重了语气,“我知道!可是我总是觉得徐总既想拿小姐当诱饵,又要求我们保护小姐周全,太冒险了。现在又让我们联合巴布鲁去狙击车队,小姐也在车队里面,万一误伤了小姐怎么办?”
“徐总肯定早就想好了办法。”方容常永远不会操心不该自己操心的问题,他奇怪地看了王那厮一眼,“那厮,你不会是喜欢上小姐了吧?”
王那厮支支吾吾地说道:“小姐、小姐漂亮又大方,谁会不喜欢她?我只是担心徐总的计划,万一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而全盘皆输,损失就大了。”
“小姐在中国救援队很安全。”方容常说道,“我更愿意相信中国人一些,不管是埃弗亚还是巴布鲁,我都觉得不可靠。”
一辆车迅速从左侧超车过去,车速极快,一闪就消失在了视线中。王那厮盯着汽车的尾灯愣了半天,忽然一拍车门:“刚才开车的人很像陆大牛。”
方容常很是不解地看向王那厮:“就是陆大牛又有什么不对?那厮,你今天有点奇怪。”
“这个方向是往坦干亚机场的方向,陆大牛去坦干亚机场做什么?”
“要不你开一会儿车?”方容常受不了王那厮的疑神疑鬼,“胡思乱想也挺累的,开车可以放松放松。”
王那厮无奈地翻了翻白眼,闭上了眼睛:“你先开,我休息一会儿,等下换你。”
陆大牛通过后视镜看着方容常的车队逐渐消失,他嘴角一斜,一抹笑意泛起。他回头看了看,后座上赫然放着一把改制的m110狙击步枪,枪的旁边还放着几盒弹头涂了红色的子弹。
陆大牛的手中还拿着一个仪器,仪器上有一个红点正在不停地移动,他嘿嘿一笑:“何遇,这次你真的别想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