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有些愤怒的九妹,胡三太爷立刻反应了过来,眼下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赶紧将这一场危机处理掉,九妹这话说的虽然有些不雅,但是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解决云岭上的妖祖,非得胡三太爷亲自出手不可。
眼看着涅呆呆发愣的胡三太爷,沈三郎将起身又给九妹倒了一碗茶水,紧接着答道:“九姨奶奶,您放心,三太爷他当初也没有料到这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真的能预料到现在出现的状况的话,那三太爷就是自掘坟墓也不会这么做的,九姨奶奶,自打我拜了胡三太爷的堂口那天起,小十年的工夫几乎整天都跟着胡三太爷学能耐,直到我成年离开家乡,不打马虎眼的说胡三太爷身上确实有很多臭毛病,但是放任妖祖横行,祸乱天下黎民百姓这样的事情他老人家还真的不会做的,我们道家中人讲究个慈悲为怀当以天下先,这点觉悟三太爷还是有的,九姨娘,我沈小三敢打包票,胡三太只是一时间没有想明白,经咱们这么多人开导,三太爷反应再迟钝也应该想通了,三太爷,您倒是给句话啊,看给九姨奶奶气的……”
沈三郎话音刚落,胡三太爷长出了一口气,道:“罢罢罢,九姨娘,诸位天师,我胡三今儿就把当年心里所想的事情都说出来,反正事情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有道是纸包不住火雪地里也埋不住死孩子,是功是过,大家伙儿来评说吧……”说罢胡三太爷猛地将端起茶碗一饮而尽,随后接着九妹的话茬继续娓娓道来。
正如沈三郎所猜测的那样,当晚发生的那一幕还真的跟胡三太爷有关系,细论起来的话要说胡三太爷是这爷俩反目成仇的罪魁祸首一点也不算夸张,其实就在后金朝廷发现这一出龙兴之地之前,胡三太爷便已经知道了这云岭峰顶上的妖祖,实事求是的讲,这云岭上的妖祖对于后金朝廷和反金义士们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关系,胡三太爷知道这云岭上所封印的东西是妖祖,但是后金朝廷和傅道爷等人并不知晓,只是根据云岭上的种种异像推测此地乃是一处龙兴之所,至于民间所传说的云岭上封印着一条真龙更是无稽之谈。
天下初定的后金朝廷自然对这种异闻怪谈十分关注,毕竟这东西事关后金王朝的长治久安,可谓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即便这一处龙兴之地真的和王朝的兴衰无关,派些兵士来镇守这一处龙脉还是十分必要的,至少后金皇帝能买个心安理得。而傅道爷所掌握的这个消息也源自于那位东北经略大人,这源头不准傅道爷得到的信息自然也不会准,因此云岭峰顶封印着的这个妖祖,原本与后金王朝的兴衰根本没有半点关系,却阴差阳错的引起了金汉这两拨人的明争暗斗。
东北仙家是不可以出山海关的,这一点我们早已经介绍过了,当时云岭峰的异像早已经引起了胡三太爷的关注,原本打算自己出手将云岭上妖祖的气息压制下来,却意外的发现了两拨对立的人马在争夺这云岭峰顶的控制权,其实当时胡三太爷也没有分辨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道是这两拨人马都是觊觎这云岭峰顶封印着的妖祖,当下便打定了主意,自己出手先把这两拨人糊弄走再说。
一方是三五百人的后金朝廷官方部队,一方是三五十人的民间组织,都不用怎么动脑子就可以看出双方实力的差距,胡三太爷怎么说也是正宗的道门弟子,纵横捭阖这高深的战略技巧虽然没有苏秦张仪之流运用的那么精通,但是也知道该如何利用一方制约另一方。最初胡三太爷认为后金军队人多势众,将会以绝对优势压过那一对反金的队伍,于是便便准备暗中下手协助傅道爷来制约后金朝廷这一方。可就在傅青主傅道爷布下第一道风水法阵的时候,胡三太爷忽然对这位道爷产生了兴趣,经过连续几天的观察,胡三太爷终于发现了这位道爷不简单,甚至自己如果不出手的话,另外一边浩浩荡荡的后金军队都未必整的过这一个干瘦的小老道。于是傅道爷前脚布阵,后三太爷后脚就到了,赶在后金大军赶到之前将阵法做了手脚,那位萨满教的阿布鲁**师,实则没少沾胡三太爷的光。
按照胡三太爷的算计,到了最后时刻那位身手不凡的小老道一定会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来对抗后金朝廷的大军,如果后金大军被这个小老道收拾了个干净,仅凭自己的手段虽然不怕这个小老道,但是难免也得废上一些周折,有道是单拳难敌四手,如果这个小老道将自己拖个一时半刻的,说不定其他人还真的有可能放出这云岭上的妖祖,可如果后金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将这一队人马尽数擒获,那这一方的人数更多,自己出手便更加难以应付,于是胡三太爷当机立断,必须要维护这双方实力的平衡,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渔翁得利。
算计已定的胡三太爷从傅青主傅道爷布失魂引的时候,便开始在暗中偷偷观察,可没等这一座大阵完成胡三太爷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道叫做失魂引的大阵中数个阵胆一环接着一环一环紧扣一环,环环相扣密不可分,整个大阵竟然毫无破绽可言。胡三太爷看着这座大阵啧啧称奇,心说话若是这道大阵布成,别说那三五百号的后金官军,就是来上个三五千的精锐也未必能够冲破此阵。就在胡三太爷苦思破阵之策而不得的时候,心怀鬼胎的冒复明出现了,胡三太爷发现冒复明协助傅青主布阵的时候竟然偷偷的将阵图画了出来,阵图之上不仅详细的描绘了法阵的结界线,更把每一个阵胆的位置也详细的标注了出来,见到这一幕胡三太爷心里一亮,心说话:好小子你这是在背师偷艺啊,你既然敢背师偷艺那就说明你也不是什么好鸟,那就也别怪我胡三太爷不厚道了……
胡三太爷发现了背师偷艺的冒复明之后立刻心生一计,我何不将计就计依靠冒复明来制约这个有点本事的小老道呢。算计已定的胡三太爷当即紧紧地跟在冒复明的身后,果然就在这座失魂引布成之后,不等傅青主傅道爷启动阵引,这个背师偷艺的毛冒复明便借故离开,自己躲了起来迫不及待的研究起这失魂引的阵图来。
所谓阵引其实就是大阵布成之后启动阵法的一个开关,如果不启动阵引的话,这座失魂引即便已经布成也不会发挥作用,但凡是上了些档次的法阵基本上都会留有一道阵引,这是因为威力越大的阵法,法阵的结构也越为复杂,从而破阵的手法也越为的繁琐,甚至还有不少的法阵跟这座失魂引类似,根本没有成熟的破阵之法。为了使这种威力巨大的法阵尽量可控,于是道门中人往往会在这种法阵启动之前留下阵引,毕竟这种威力巨大的法阵基本上都是在时不可解的时候才会布下的,事情的变换原本就比计划快得多,你用失魂引来阻挡敌人的时候,这道失魂引又何尝没有断了自己的归路呢?这种阵引就好比是老式地雷的弦儿,有了这弦儿,就使地雷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实现人为可控,有道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挂弦儿,就是这个道理。这道阵引是一种启动阵法的开关不假,但是阵引却不具有关闭阵法的功能,也就说如果将这种法阵比作是电灯的话,一点启动阵引,灯会一直亮下去,直到电路烧坏或者是灯泡损毁这电灯才会熄灭。说来这阵引也算不得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往往都是一种简单的道家的符箓,布阵之人事先在符箓上刻画好与法阵结构相符合的符文,通过启动符箓引起空气中波动从而使法阵中的所有阵胆产生共鸣,这法阵也就算是成功启动了。
当时的冒复明还不知道傅青主傅道爷留了一手法阵的阵引,以他当时的修为自然无法接触到这种高级别的法阵,那些个初级基础的道家阵法诸如什么阳火阵三才绝气阵等等,是不需要留下阵引的,虽然这三才绝气阵也算是道门中级别比较高的阵法,但是这种阵法的布法和破法早已经被研究了出来,因此才不需要多此一举布下阵引。冒复明凭借自己的资质很快便将这失魂引的阵图背的烂熟于胸,傅道爷一声令下,自己留下守阵抵抗后金官兵,其余人则是立刻登顶寻找那一处龙兴之地,发现之后当即出手毁去,只要能成功的将这龙脉毁去,纵然自己一干人等命丧于此那也是值得的,众义士自然唯傅道爷马首是瞻,绝对不会违抗傅道爷的命令,而冒复明乃是傅道爷的亲传弟子,他留下协助傅道爷守阵也是理所当然,因此傅道爷和其余众义士都以为冒复明跟在对方的阵营中,这才给了冒复明投机取巧的机会。
就在众义士出发傅道爷守在失魂引前的时候,冒复明已经躲了起来暗自试了几把,这一试却让冒复明大失所望,自己根据阵图所摆出来的模型根本没有任何的动静,刚开始冒复明只道是自己哪些地方弄错了,可是通过一番仔细的检查之后,冒复明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的师傅暗中留了一手。
傅道爷留了一手不假,但是傅道爷留的这一手阵引,其本意并不是在提防冒复明,只因这失魂引威力巨大而且目前尚无破阵之法,自己布下这失魂引尚且谨慎再谨慎,又怎么会轻易地将失魂引传给自己的弟子呢?年轻气盛的冒复明仔细的回想布阵时自己和师傅的对话,越琢磨越觉得这里面有事,人就是这样,一旦认定了的事情便会失去理智的判断,各种线索汇聚在一起的时候不能科学的去伪存真,而是主动往自己想的上面去找,这一找那就不用说了,冒复明认定了是自己的师傅是在提防自己。
如果一个人发现有人在提防自己,此人便会觉得对方一定是有害自己的意思,否则话的对方为什么会提防自己呢,提防自己什么呢?这种想法其实也是人之常情,如果说此时的冒复明还对这种想法有一丝丝的质疑的话,那胡三太爷的出现则彻底的坚定了冒复明背师偷艺的决心。
胡三太爷以一个山间野叟一派世外高人的形象出现,顿时吓了冒复明一跳,不等冒复明反应过来,胡三太爷自来熟似的和冒复明攀谈了起来,胡三太爷原本也是牙尖口利之人,三言五语便打消了冒复明的疑虑,眼看着冒复明的心渐渐的坚定下来,胡三太爷趁热打铁又是一通白话,将其中的道理分析的井井有条,就在胡三太爷有理有据的摆出了傅道爷是将众人骗到云岭峰顶,自己则是利用这座法阵来出卖大家从而要在后金朝廷中谋得一席官位的时候,冒复明已经对这位山间野叟深信不疑,当下就要去找自己的师傅傅青主傅道爷对质。
这事要是挑明了说出来这戏法还真的就变漏了,胡三太爷自然不会让冒复明去找傅道爷对质,当下又建议冒复明拿着自己偷录的阵图进阵修改阵胆的位置,如果能够及时修改阵胆的话,说不定众义士还有生还的希望。
已经对这位山间野叟言听计从的冒复明当下毫不犹豫的便向失魂引而来,这座失魂引毕竟是自己亲手布下的,从哪里可以偷偷溜入阵中冒复明心知肚明,以至于一直守在阵前的傅青主傅道爷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徒弟竟然暗度陈仓偷偷地溜到了阵中。
偷偷溜入阵中的冒复明按照这图上的记录开始调整阵胆的位置,刚刚动了三枚阵胆的时候后金大军的先锋小队就到了,而带领这只先锋小队的正是那个萨满教大巫师阿布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