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就在清明晨曦的第一缕曙光普照在云岭大地上的时候,蒲局带领着一队人已经整整齐齐的来到了沈家屯,众人早早起来吃罢早饭,便迎着这一缕尚未散尽的曙光直向云岭峰而行。
在蒲局以及一队全副武装的兵士的护送下,我们来到云岭峰脚下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周局从车上下来之后,抬手腕看了看时间,道:“老黄,虽然现在不到八点,但是世间也很紧迫了,怎么着,咱们是不是现在就……”黄极闻言点了点头,抬眼向蒲局看了过去,蒲局没有开口也默默地点了点头,示意黄极一切准备就绪,黄极这才下达了向云岭峰进军的命令。
十三局以及东北众仙家在内,除了黄小四和沈小三留守沈家屯以外,在黄极的一声令下之后当即迈步向云岭峰爬去,这座云岭峰说起来海拔并不算是很高,但是这一走起来才发现山路异常的陡峭,周局和松二爷只走了短短的一段山路便有些微微发喘,文辉见状正好放下了步伐,跟着这二老在后面慢慢腾腾的往半山腰上磨蹭,黄极似乎根本你不介意周局和松二爷两个老人的行动能力,行走之间却总是时不时的回头向文辉瞥去,眉间嘴角时不时露出一丝丝的冷笑。
众人磨磨蹭蹭的走了将近一个半钟头,时间将近九点来钟的时候,我们终于赶到了当年傅道爷所设摆下的第一道阵法的位置。当年这道阵法虽然给后金朝廷的兵士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是早已经被大巫师阿布鲁破去,现如今倒也没什么威胁,就在我准备打算大摇大摆直接穿过去的时候,胡三太爷忽然一把将我拉了回来,眉宇间贱兮兮的一笑,身形一转的工夫便没入了阵法当中,片刻之后只听一阵天破之声凭空而至,胡三太爷拍着巴掌抖着袖子上的灰尘便走了出来,黄极见状冷哼了一声没有言语,回头向身后的周局和松二爷身上看去的时候,只见文辉这小子老老实实的躲在周局的身后,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处阵法尚在。
见到这一处阵法被胡三太爷破去之后,我额头上冷汗顿时流下了下来,这要是一个不下心走了进去,虽然不至于深陷其中,但是免不了要费上一番周折,黄极和九妹当先在阵法的边缘停了下来,二人就这么肩并肩的蹲在阵法边缘直愣愣的看着这一处已经被胡三太爷破去的残阵,不知道此时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黄极忽然转过身来对着众人说道:“好了,既然已经到了指定地点,那什么咱们就按照既定的计划行事,周局,松老二还有小董,这半山腰我们交给你们了,文局,时不我待,咱们赶紧的吧……”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阵狐疑,原本制定好的计划,分明是要周局和寒雨等人留守在在半山腰处随时接应,而驻守在半山腰的负责人正是董伯召和文辉二人,此时黄极怎么又要将文辉带上山去,难不成这计划又变了不成?我正要开口询问,去见胡三太爷一把攥住了手腕,道:“文大兄嗒,别磨磨叽叽的了,赶紧的吧,这工夫可不等人,诶对了,那根浑天刺你是不是忘了带了?”文辉闻言当即脸上泛出一抹尴尬的笑意来,道:“三哥,看您说的,这么大的事儿我能马虎吗,喏,浑天刺不就搁这呢吗?放心吧,丢不了,走着走着……”说罢文辉从周局和松二爷身后溜了出来,一把攥着浑天刺大摇大摆的向前走去,胡三太爷见状急道:“诶诶诶你个小瘪犊子咋回事,那块黄布呢?还不赶紧的给三哥包起来……”
文辉见状故作恍然大悟之状,急忙从兜里将那块原本是寒雨的黄布掏了出来,将浑天刺裹在其中后这才笑嘻嘻的向前走去,胡三太爷见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一把拉着我的手腕慢慢腾腾的走在了最后面。
我们一行人继续向云岭峰顶爬去,这时我们这一行人明显的分成了三个层次,黄极九妹以及胡三太奶甄小翠儿走在最前面,黄极边走边白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直逗的九妹和甄小翠儿“咯咯咯”笑个不停,胡三太爷攥着我的手腕走在最后,好似看管犯人一般牢牢地押着我,手持浑天刺的文辉孤零零的一人走在最中间,将近十几二十分钟之后,文辉也觉得有些孤单乏味,有意向前紧赶几步追上黄极他们听听他在说些什么,却不料不等走到近前,九妹冷不丁回头瞪了文辉一眼,道:“你个小瘪犊子拿着那玩意儿给姑奶奶远点扇着,信不信姑奶奶一眨眼的工夫就能把你的肠子掏出来晾晾……”九妹这一番吓得文辉顿时吐了一下舌头,当下也不敢在紧紧的跟了上去,挨了九妹一顿训的文辉打算放慢脚步跟我们走到一道的时候,却听胡三太爷那破驴嗓子早就响了起来:“我说文大兄嗒,你三哥我岁数大了,经不起这么折腾,你手里的那玩应儿你三哥可应付不来,离远点离远点,近来你三哥又新添了点儿毛病,这心脏不知道咋滴了,总是不得劲儿,一见这玩应儿心里就总突突……”
胡三太爷说话间使劲的攥了攥我的手腕,继续道:“哎呦呦小秦世伯,你看着点啊,我老人家待会要是有个气息不继的时候,我这兜里有药,你赶紧的给我喂上一颗,你小子机灵着点儿啊,要是这工夫稍微晚了点儿,这速效救心的良药,可就不顶事儿了……”
胡三太爷再次紧攥我手腕的时候我心里便已经反应了过来,看来我们眼前的这个文辉有问题,否则的话胡三太爷也不至于一直牢牢的攥着我的手腕不撒手,更不会放任黄极和胡三太奶这一路有说有笑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想到这一层我忽然心里一动,我都能看出胡三太爷的异常,难道文辉就看不出来吗?当下冲着胡三太爷笑道:“三哥,您放心吧,我的身手你还不放心吗,那什么,我知道您老心脏不好的根源在哪儿……”胡三太爷闻言道:“在哪儿……”我淡淡一笑伸手往前一指,道:“喏,不就在前面吗,要是我我也不放心的紧……”
胡三太爷原本就对胡三太奶看的甚重,这么久的工夫黄极和胡三太奶有说有笑的胡三太爷都没个反应,这显然很不正常,正好胡三太爷刚刚说起自己的心脏不好,我如此一说,正好用黄极和胡三太奶之间的事情给胡三太爷心脏不好的情况作了一个完美的解释,胡三太爷眼珠一转便反应过来其中的破绽,当即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唉,没法子啊,你说咱打又打不过,比相貌你你三哥这张脸哪有人家小白脸子那一幅面皮儿,公平的说你三嫂还是跟着人家般配些,可是你三哥心里啊,真是放不下你三嫂啊……”
兴许是这一场戏真的唬住了文辉,文辉冲着我和胡三太爷嬉皮笑脸的笑了片刻才又磨磨叽叽向山顶走去,又是一个半钟头过后,一座破败腐朽的军营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走在当前的黄极丝毫没有在意这一片破败的军营,走在中间的文辉却不停地往那一片破落的军营中打量了起来,很显然这里便是当年那位东北经略大人和副将阿兰桂以及兵士们的营地了,胡三太爷看着四处观望的文辉,咧着大嘴吼了句:“诶我说文大兄嗒,不就是一片破败的军营吗,还不赶紧的走穷他妈踅摸什么呐……”
文辉闻言转过头来嘻嘻一笑,道:“三哥,您都说了这一是一处破败的军营了,我寻思着这里面能不能有点儿啥前朝的老物件儿啥的,您老人家可是不知道,我们十三局听起来牛逼哄哄的,可实际上却是一所清水衙门,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趁这机会要是能弄点啥物件儿回去换俩钱儿啥的,还能贴补贴补家用……”胡三太爷闻言笑道:“行了甭他妈看了,这地方能他妈有啥个物件儿,有的话那也是破烂儿,运回京城还他妈不够油钱儿的呢,拿回去让人家笑话不是?大兄弟啥时候手头紧不宽裕了,派人捎来二指宽的小纸条,到时候三哥亲自给你踅摸点好货,别的不敢说俺们这大兴安岭的哪嘎埋着金银玉器啥的,三哥我是门儿清,拿回去一件两件的,就够你一辈子的花销了,走了走了,甭瞅了,再瞅也瞅不出花花来……”
文辉闻言瞥了一眼胡三太爷,眼神中带着一缕异样的神色,脸上略微尴尬的笑了几声之后当即又跟着黄极走了上去,这个时候我已经可以百分百的认定这个文辉是假的,实事求是的说文辉这个人其实并不是很贪财,但是遇到能发财的机会那也是绝对不会错过的,按照他的话说就是,咱爷们不缺钱,但是咱爷们也不能白给人家出力,只要出力就要有出力的工钱,咱们爷们的工钱可跟工地上的力巴儿不是一个价儿,言外之意这些能捞到手的所谓金银宝物,乃是文辉身价的一种体现。就在胡三哥说出大兴安岭中哪儿埋着金银玉器啥的他门儿清的时候,以文辉这小子的秉性,即便是他并不需要这些东西也没有打算取这些金银,那也绝对不会一笑了之,不把胡三太爷的话套出来绝对不会完,可眼下文辉一笑了之没了下文,很显然这些黄白之物并未被文辉看在眼里,那他在那一片破败的军营中在寻找什么呢?
经胡三太爷这么一搅和,文辉慢慢腾腾的跟着黄极和九妹,也不再回头向我们二人看来,胡三太爷眼睛一眯,一把拉开我的手掌,伸出手指在我掌心之中写了一个“狈”字来……
见到这个“狈”字我心里顿时一亮,当下也反应了过来,原来黄极和胡三太爷早就知道这个文辉有问题,这个小瘪犊子当然不是那个十三局的文局长,而是那个一心想获得长生之法的冒复明,亦或是他的一个分身而已。一想到冒复明暗中潜伏了进来,我的心头又是一紧,如果我们面前的这个文辉是假的,那真的文辉他,会不会出现什么危险?胡三太爷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疑虑,当下又在我掌心画了一个娃娃头的笑脸,见到这个表情我的心顿时放了下来,看来以文辉和黄极等人的智谋,纵使这个冒复明能够潜伏进来,那也是故意请君入瓮而已了。
经过这一片破败的军营不久,便远远的见到了一片白骨,从这一片白骨的规模上来看,至少也有个二三百人的样子,白骨旁边散落着不少的前朝兵服和器具,一看就知道这些白骨乃是当年命丧在失魂引中的后金官兵,经过数百年来的风化,这些白骨早已经变的酥脆不堪,胡三太爷信手拾起一枚石子向其中一颗骷髅头上丢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骷髅头顿时被打了个粉粉碎。胡三太爷见状笑道:“小秦世伯,看见没,这些白骨就是当年妄想这里龙脉之气的后金官兵,喏,那一具,就是那个,中间那个就是当年的那位牛逼轰轰的阿兰桂将军,再牛逼能咋,现在不一样变成一堆枯骨了……”
前方的黄极九妹等人似乎根本你没有看到这一片幽幽白骨,走在居中的文辉也视而不见,我闻言道:“三哥,那这一座失魂引,破掉没有?”胡三太爷闻言撇了撇嘴,道:“破?谁来破?我把这十二时辰破解法琢磨出来的时候,阵图就被那个小瘪犊子哄弄走了,不过不用担心,那个黄毛怪有能耐,九重九的滔天大阵他都见识过,一个区区二元复阵,嘿嘿,也就唬唬你们人间的天师……”
就在我和胡三太爷刚刚经过这一处失魂引的时候,只听“嘭嘭嘭嘭”的数声闷响传出,失魂引中忽然传出一阵诡异的波动,累累白骨尽数化为一片灰烬的同时一声似有似无的天破之声传了出来,失魂引破掉的同时只见文辉的身形微微一颤,瞬间便又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向前走去,等到我和胡三太爷也登上了云岭峰顶的时候,黄极正指着前方的石阵对着文辉道:“能跟着我们走到这里也真难为你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参透这盘古石阵的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