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
辩机的脸上浮现出了不甘之色。
偌大一个佛门,难道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没落下去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行了,这件事儿并非你能插手的,先回去诵经吧...”
道岳摆了摆手,道。
“师...父...”
辩机并未离去,只是面露难色,目光躲闪,看似还有些踟蹰,正站在原处嗫喏着。
“那位又来找你了?”道岳拧了拧眉。
辩机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口诵佛号,道岳见他这模样,也已经明白了大概,神情有些颓然,背也佝偻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都苍老了不少。
沉默了一会儿,辩机开口道,
“净明法师让我快些去大总持寺,要亲自授徒儿课业...”
道岳紧握着手中的念珠,眼中还有不甘之色流露,最后只是化为一道淡淡的叹息,道,
“去吧,莫要给咱们寺丢人。”
能够寻到一个资质绝佳的弟子传承衣钵,都可以说是天大的造化了,道岳也已经年迈,没有那精力再去慢慢收徒。
而今被净明插上一手,心情能好才怪了!
辩机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轻松,甚至都以为会受到自己师父的一番斥责。
“师父,您要保重身体,徒儿...就先告退了。”
终究也不过十来岁,辩机尽量想做出一副极为难过的样子,但那眼中的喜悦之色,却是怎么都抑制不住。
“嗯...”
道岳微微颔首,也没有多做计较,只是摆了摆手就让辩机下去。
辩机也不多废话,行了一礼后就匆匆走了出去。
道岳听着脚步声渐远,方才转过了头,望着自己这个徒弟离去的背影,眼中还浮现着几分慈爱之色。
这是一种...
极为复杂的目光!
...
血衣候府。
李君羡只是派了一个人去大总持寺,将章二陛下的意思告知佛门七老,随即他自个则是马不停蹄地,跑到了罗秋的府上。
顿时就又双叒叕震惊了!
“澜国公一直都说这小子的生活极为奢靡,一开始某也是不信的。但如今看来,他还真没说错...这怕是将一整座血衣候府,都给打造成了冰室吧?”
李大统领走在血衣候府中,颇有些瞠目结舌。
不要说在室内的了,就连走在这些个花园、走廊上,都没有那股子酷热之感,取而代之的到处都是凉飕飕一片。
要做到这一点,每天消耗的冰块定然不在少数!
“嘁,大惊小怪!”
在前边走着的老梁白了李君羡一眼,颇有些没好气道。
他觉得大晋是不是落寞了,比之前隋都要远远不如,就眼前这个,还是什么皇宫的禁军大统领?
跟没见过世面似的,也没啥见识,动不动就震惊一下,这不是给朝廷丢人吗?
李君羡见着老梁鄙夷的小眼神,嘴角也是一阵抽搐,却又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他也就一段时间没来血衣候府,一眨眼才发现炽热的盛夏、烦闷的天气在这儿,压根就不是什么事儿!
这可是整座府邸都被打造成了冰室,光是从这一手笔来说,整个大晋就没有人能比得上罗秋。
神乎其技!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李大统领百思不得其解,却又碍于面子不好去问老梁,只得自个绞尽脑汁想着,同时也在观察着府上的布局。
走了好一段路,总算是到了书房外头,都这么久了,李君羡还是没能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走进书房,这儿的凉意更盛,完全就将外头的暑意给隔绝了,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
罗秋还在书桌前奋笔疾书,想必是在写着《三国》,而今这本书被朝中的许多大佬追着看。
实在是太折腾人了,都不晓得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每次到了精彩的关头就戛然而止,宛若多写几句话就能死了似的!
若不是他还有几层身份护着,指不定这会儿早就被人给绑了,然后再关进小黑屋里,老虎凳、蜡烛、辣椒油好生伺候着,写不出来就得挨一顿收拾...
“你小子,啧啧啧...这小日子过得,还真是自在,整个朝中都快要忙疯了,就属你最为悠闲!”
李大统领的脸上还带着几分艳羡之色,找了个凉快的地儿坐下,舒服地伸了伸懒腰。
“关我啥事?我连屁大点儿的官都不是,算不上是朝中之人。”罗秋挑了挑眉,淡淡道。
“额...”
李君羡有些语塞,毕竟人家的确也没说错。
“唉,还是你这儿舒服,就连甘露殿也没有这般凉快,我都想要在这儿睡一觉了!”
他不禁打了个呵欠,瞅着还有些昏昏欲睡,罗秋道,“谁不知道你李大统领是个大忙人?赶紧说,来这儿做啥了?”
“你就不能让我先歇一会儿?”
李君羡撇了撇嘴,宛若满是碎碎念,却也没有含糊,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递了过去,道,
“这是挑出来前去吐蕃的人选,上面还有他们的介绍,你慢慢看,我先眯一会儿。”
他好似还真的有些累了,将小本本拿给罗秋,直接就在椅子上打起盹来,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还有轻微的鼾声响起。
罗秋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立即看,而是继续将手头上的章节给写完,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他才将那小本子翻开,认真看了起来。
因着这些天发生的意外不少,百骑司已经初具雏形,用来充当章二陛下在武安的耳目。
整个大晋的人才还是有着极多的,百骑司尤其是在搞情报这一方面,更是下足了功夫。
因此在这小本子上,关于各个和尚的介绍也都极为详细,罗秋足足看了有半个多时辰,才算是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