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溜溜的珠子被小酥酥拿着,握的紧紧的,两条黑色的绳子从旁边垂落,微微摇晃。
受害人和罪魁祸首都在场,安兰不用思索,就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小团子先动的手,不对,先对的嘴。
小酥酥还在哭,眼泪一颗颗顺着面颊滚落,因为哭的太用力身子还一颤一颤的,小模样可怜极了。
被打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从做人以来,酥酥是第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
呜呜,真的好痛。
“这个怎么办呀,要不要去医院?”
小孩子皮肤娇嫩,那两道狰狞的红印看上去挺严重的。
安兰伸手想碰一碰她的伤处,又缩了回来,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痛痛,痛痛……”
小酥酥哭的满脸泪痕,再加上那两道又红又肿的印子,现在一张脸看上去精彩极了,活生生的一只小花猫。
就在安兰一筹莫展的时候,季野离回来了。
他听力很好,刚走出电梯就发现了小孩子的哭声。
嗯,挺熟悉的,应该就是自己家里的。
男人两条腿又直又长,只是最简单的白衣黑裤,但是穿在他身上就像是超模秀展,完全是一个完美的衣架子。
推开门,季野离进去依靠在墙上,看到里面热闹的场景,男人挑了挑眉。
声音里带着散漫的笑意,线条流畅的下巴抬了抬,他问:“这是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季野离的错觉,似乎是在听到他说话后,小东西哭泣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音量就变小了一点。
“我刚才在厨房里洗碗,酥酥她玩皮筋把脸弹着了……”安兰赶紧解释,可不是她没有看好孩子。
安兰往旁边一侧,没有人挡住小酥酥了,季野离就看到了小团子的脸。
两道肿起来的印子长长的,在小东西那嫩乎乎的脸上看起来还挺吓人。
季野离走了过去,伸手抬了抬小团子的下巴,说道:“还挺严重的。”
这句话落进团子耳朵里,让她感觉到了爸爸的认同。
小酥酥扁了扁嘴巴,又把那个无辜的发圈举了起来,再次告状:“弹脸了,痛痛!”
“那也没办法啊,你把人家扯断了,还不让它最后关头给自己报个仇吗?”
小团子看着爸爸俊美的脸,觉得他现在的话听着又开始不对劲了。
暂时停止了哭泣,酥酥脑筋转了转,又在季野离面前指责起了这个伤害她的发圈。
“糖果是坏的,不甜。”
小孩子摊开的手掌里,是一颗类似糖果的塑料珠子,这只是发圈上的装饰品,能甜就怪了。
这个小东西一脸愤恨,想让季野离和她同仇敌忾,完全不知道这句话暴露了自己。
原来被皮筋弹伤脸蛋,除了贪玩还有嘴馋的因素。
“行了,别让发圈给你背黑锅了。”季野离弯腰把小东西捞起来,轻松的就抱进了怀里。
“我带她去医院。”
季野离说完就离开了,没有带上安兰的意思。
被留在家里的安兰跺了跺脚,好不容易有和季野离相处的机会,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
走到停车场,季野离站在汽车前停住了。
这辆车不是他上一次开的,跑车上面没有装儿童座椅。
“爸爸,怎么了?”小团子乖巧极了的询问。
之前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小酥酥还哼哼唧唧的哭两声,现在被季野离搂在怀里,她那眼泪就像关水龙头一样停住了。
心底对季野离的怯意始终存在,小酥酥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现在被迫懂事了很多。
季野离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他站在跑车前面,啧啧两声:“这里没有你的位置,怎么办?”
爸爸骗人,小酥酥都透过玻璃看到两个座位了。
她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这样说,小脸不太不开心,眼睛垂了下去,团子音量小小的嘀咕出声。
“那能怎么办?你自己坐两个座位呗,我跟在车子后面跑咯。”
“嘿,你这么小还会拐弯抹角的说话,跟谁学的?”
季野离稀奇又觉得好笑,本来想捏一捏她的脸,但是看到那两道红印后,手就绕到了她的耳朵上。
连小耳朵都是嫩嘟嘟,捏上去感觉好极了。
小酥酥发现爸爸能听清楚自己的话,顿时就闭嘴了,还用一只手紧紧捂上,一双大眼睛机灵的望着他。
“装乖也没用。”
季野离表示晚了,他现在已经看到了小家伙的两副面孔。
季野离抱着小家伙,转身走向了另一辆汽车。
虽然都是四个轮子的汽车,但是这一辆平平无奇,价格更是与季野离的跑车差的好多倍。
里面的两个监察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季野离居然朝着他们的汽车走过来了。
难道他受不了被人整天跟在后面,现在要发脾气了?
季野离弯腰敲了敲车窗玻璃,两个监察者的心都提了起来。
安南墨更是思考了起来,活着从季野离手里逃生的几率有多大。
年轻的女孩颤抖着身子问:“师,师傅,我们这种程度的工伤,局里给的赔偿金应该挺多吧?”
老袁咬了咬牙,低声呵斥她:“瞎说什么,闭嘴。”
老袁把车窗玻璃降下来,男人俊美到惊为天人的脸就直直的闯进视野。
安南墨又恐惧又害羞,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季野离可真好看,离近看就更好看了。
饱满的眉骨、高挺的鼻梁,脸型棱角分明,这张脸简直就是漫画中的男主角模板。
男人浓密的长睫毛在阳光下看上去毛绒绒,安南墨看的心里痒痒的,要不是怕死,还真想伸出手去碰一碰。
老袁可不知道,旁边的安南墨居然看的都呆住了,不然肯定更生气。
他咽了口口水,态度小心的问:“季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季野离笑了笑,视线往车的后座绕了一圈,眼睛里出现满意的情绪。
有安全座椅的,他没有记错。
“不介意的话,我们换着车子开?”
坐到那辆百万级的跑车中,老袁伸手摸了摸方向盘,至今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没有男人不爱跑车,当然,进入人类社会的男性老鼠精也不例外。
老袁心里感慨,没想到他这辈子第一次坐进跑车里居然是因为季野离。
“师傅师傅,我们居然没有死!”劫后余生的安南墨兴奋极了。
她也摸了摸车子,不过原因和老袁不同。
虽然现在季野离不在跑车里,但这辆车是季野离的,她四舍五入也算是坐在了季野离的副驾驶。
老袁自己过完瘾,开始嫌弃起了安南墨,他沉着嗓音说:“能不能稳重一点?像我一样。”
年轻的女孩儿吐了吐舌头,神情活泼又俏皮:“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
“有什么好激动的,你刚才不还是害怕的要死?”
安南墨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觉得传闻真不可信。”
她之前也没有那么害怕季野离嘛,但是部门的姐姐又告诉了她一些季野离的传闻。
同部门的姐姐说这是不能外传的辛秘,当年季野离叛乱了种族,族里八个长老被他杀了一半,手段极其残忍。
电视剧里的反派不都这样嘛,长相越俊美,手段越残忍,安南墨不仅相信了,忌惮还刻在了心底。
但是刚才季野离与他们换车的态度好温和,安南墨有些怀疑了起来。
季野离看起来也不像那么丧心病狂。
她小声问旁边的老袁:“师傅,季野离真的杀过他们族里的长老吗?”
原本神色轻松的老袁立刻变了脸,他一脚踩下刹车,皱着眉毛问:“谁告诉你这些的?”
因为惯性往前冲,安南墨“砰”的一下撞到了头,疼得她呲牙咧嘴。
但是这时候老袁的表情太难看了,安南墨都不敢抱怨,捂着额头怯怯的说:“就是,就是孙姐告诉我的。”
果然是那个长舌妇,老袁翻了个白眼,踩住油门追起前面的汽车。
他提醒安南墨:“不想死就把这件事烂在心里,到时候可别连累我。”
看来这件事情是真的。
安南墨揉了揉额头,慌忙答应:“师傅,我记住了,放心吧!”
年轻的女孩觉得很幻灭,可是季野离真的那么坏吗?
孙姐说,那些长老抚育了季野离百年,都能说是看着他成长的长辈。但是叛离族群的时候,季野离把那些长辈杀了一半。
老袁看了她一眼,再次提醒:“闭紧你的嘴,你看到的季野离,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东西。
…………
到了医院之后,季野离直接带着小家伙去了院长办公室。
里面是一个年轻的白大褂男人,长相斯文儒雅。他刚刚接到了季野离的电话,大致了解了是怎么回事。
看着季野离是亲自抱着小孩的,男人还有几分惊讶。
“你这新女儿怎么那么小?”
当年季野离领回来两个儿子时,那都是四五岁的小孩了。这个小女孩看上去最多不超过三岁,长得倒是挺可爱的。
“小也能养得活,你给她看看脸,然后再检查个身体。”季野离说道。
“行,”医生走过来,把手伸向小酥酥,笑着问:“让不让叔叔抱一抱呀?”
医生靠近的时候,他身上除了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掺杂着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是清凉的木质香调,带着一丝回甘的苦味。和消毒水味混在一起有种奇特的和谐,居然还挺好闻。
有一点像森林的感觉,小酥酥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叔叔,并没有很抵触。
她扭头瞅了瞅爸爸,在征得季野离的同意后,把小手递给了医生叔叔。
夏院长弯了弯眼睛,称赞道:“你女儿挺棒的,都不怕生。”
“是不错的,还很好养。”
季野离对这点最满意了,原本他还担心团子这么小会很难照顾。
夏易臣检查了一下小酥酥的脸,说道:“放心吧,伤口没事。”
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小瓶子,对着酥酥的脸喷了喷,小团子顿时感觉脸上凉凉的,还挺舒服。
处理完这小小的伤口,夏易臣又带着小酥酥去量身高,称体重。
整个过程小团子都很配合,就是医生叔叔用一个凉凉的东西听她胸口时,惹得小团子笑着躲了躲,因为小家伙有些怕痒。
季野离坐在真皮沙发上,唇角含笑打量着他们,姿态悠闲。
直到夏易臣拿出一次性针头,季野离顿时来了精神,饶有兴趣的看着即将发生的事。
小酥酥原本还在看医生叔叔的听诊器,忽然发现他又拿了一个新的玩具。
细细的一根,还亮闪闪的,并且后面还连着一根软管。
“这是什么呀?”小团子没见过这个东西,好奇地问出声。
夏易臣愣了一下,转而露出一个非常温和的笑容。小家伙没见过这东西,没见过这东西就挺容易的。
“比刚才的听诊器还有意思,你试试。”穿白大褂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温柔。
“好的呀~”小团子天真可爱,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在小酥酥期待的目光中,夏易臣拿了一个沾了酒精的棉花球,在她胖嘟嘟的胳膊上擦了擦。
小酥酥盯着那一个棉花球,还给出了评价:“凉凉的,好像还有一点辣辣的。”
看着这一幕,季野离很想笑,并且真的笑出了声音。
小酥酥扭头看向他,问道:“爸爸,你怎么笑了呀?”
就在她把脸转过去的时刻,夏纯风抓紧时机,把小团子之前很感兴趣的针头扎进了她的胳膊。
有的小孩扎针时很迟钝,有的却很敏感。
针头扎进皮肉的时候,小团子身子抖了一下,猛地转回了脸。
小酥酥看到了什么?
白衣服叔叔用这东西扎她,她的皮都破了,流了好多血!
那些血顺着针头后面连接的细细软管往外流,不停的往一个玻璃管里涌。
她怎么可以趁自己不注意这么做?
刚刚两个人玩的不是很高兴吗?
小伙伴怎么能偷袭自己呢?
小团子脸上浮现出一个不敢置信的表情,她缓缓的抬头,看向夏易臣的眼神充满了被背叛的难过。
她到吸一口凉气,哆嗦着嘴唇问:“叔叔……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戴着眼镜的男人笑了笑,表情是丝毫不心虚的温和,他向小孩解释:“只是抽一点点血而已,给你做检查。”
小团子的内心非常混乱,她不懂什么是抽血检查,所以也不明白夏易臣为什么要偷袭自己。
小酥酥好难过。
空气里散发着只有季野离能闻到的芬芳,他瞥了一眼那鲜红的液体,然后就转移了视线。
他走过去,揉了揉焉哒哒的小团子,还借此机会教育起了孩子:“懂了吗?不能轻易相信别人。”
“……哇哦,你这父亲当的还挺成功。”夏易臣掀了掀唇角,皮笑肉不笑地称赞他。
小团子看着自己的手臂,有一个淡黄色的的贴纸遮住了刚才的针眼。
受伤的手臂可以修补,但是小酥酥破碎的内心短时间很难恢复回来。
检查结果出来之后会直接发给季野离。
季野离抱着团子离开,小家伙没精打采的趴在爸爸怀里,一眼都没有回头看夏易臣。
“……”
夏易臣还挺失落,冲着一大一小的背影说:“欢迎下次再来呀。”
小团子悄悄地“哼”了一声,才不。
两个人走出医院,小团子两只手攀住爸爸的肩膀,探着脑袋悄悄往后面看。
夏易臣还在医院,当然是不会看到他。但是小团子看到两个眼熟的人,是换车的时候见到过的人。
“爸爸,有个老叔叔和姐姐一直跟着我们。”小团子声音软软的。
季野离把她拉下来,声音漫不经心:“没什么好看的。”
“可是……”
“不要可是了,他们会一直都在,但永远都不会是你的朋友。”
小酥酥听不懂,但是爸爸不让继续说了,她就扁了扁嘴巴,不提就不提。
带着小酥酥,季野离走近一辆新跑车。
这不是他们开过来的汽车,也不是换车之前的那一辆。
小团子提醒爸爸:“这不是我们的。”
“眼神不错,”季野离先夸了一句,再解释:“这也是我们家的。”
这辆车有着嚣张的外形,同时也有一个很嚣张的价格,甚至刚发行的时候还上过杂志封面。用杂志上的话来,这是男人的梦想。
季野离不知道收集了多少男人的梦想,可能除了他的私人助理,连本人都搞不清楚名下有多少辆车。
在医院做检查的时间,就有一辆四座跑车被助理安排过来了。
这个极其炫酷的男人梦想,被放进了一个粉嘟嘟的安全座椅,画风违和极了。
季野离把小团子放进安全座椅,酥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要被绑起来了。
开着新跑车,离路过两个监察者的时候,季野离降下车窗。
“那辆送给你们了,今天谢谢。”
“……呃,不用那么客气。”老袁磕磕巴巴的说。
“有必要,”季野离笑了笑,继续说:“不喜欢的话,折现也可以。”
说完这些之后,季野离就开走了。
能用钱解决的人情,最好就用钱解决掉,这种方式对于季野离来说是最简单的。
不管这两个监察者是选择跑车,还是选择钱,之后他的助理会联系他们,不用季野离继续操心。
老袁反应速度极快,连忙拉上安南墨,叫道:“愣什么愣,赶紧追上去。”
跑车内,季野离问小家伙。
“你懂了吗?”
“懂什么呀?”小团子还在和身上的安全带做抗争,她抬起头随意地问了句。
季野离摇了摇头,叹气:“真傻。”
“……”这一句小酥酥听懂了。
小团子皱了皱脸,既不赞同,又很不开心。
两只小脚踢了踢,小酥酥又开始拽安全带了,但吭吭哧哧了很久她都没有成功。
沮丧的瘫回座椅,酥酥心情十分不美妙。
“和爸爸待在一起,就没有发生好的事情。”
小团子忘记季野离耳力很好了,念念叨叨的抱怨了起来。
“来的时候绑住我,让我被坏人欺骗又欺负,回去的时候还绑着我,还诬赖我傻……”
小酥酥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的数清楚,打算回家之后就告诉哥哥。
“哼,坏爸爸!”
听着后面传来的碎碎念,季野离“切”了一声,还真是小心眼儿啊。
从镜子里能看到小团子满脸的不服气,嘴巴还撅得高高的,都能挂住一只小油瓶了。
季野离无奈的摇摇头,年纪小的确是麻烦
路过一家超市的时候,季野离停下车。
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那颗假糖果引起的,也不知道买袋真糖果,坏爸爸能不能变成好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