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说的这句话只是陈述事实,不过容微还是被安抚了,表情甚至有些愉悦,他挪坐到云似锦身侧,伸手揽住她的细腰:“似儿。”
云似锦端起茶盏:“我倒是没料到,第一楼居然会是你的势力。”
容微表情一顿,声音沉稳平静:“我不打没把握的仗。”
“所以这些势力是用来对付我的?”
“不完全是。”容微并不否认,“扶持皇上坐稳帝位,也是原因之一。”
云似锦轻哂:“你扶持皇上不也是为了威胁我么?”
若不是为了把她留在大雍,云似锦相信容微会更愿意自己做皇帝,或者扶持一个傀儡,把大雍朝政大权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个人从来不是个仁善的性子,也从不做于己无利的事情。
容微低头看她:“若似儿愿意嫁给我,我可以保证两年之内替皇上铲除所有政敌,交出自己的权力,让皇上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君王。”
“容微,我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云似锦喝了口茶,声音淡得没什么波澜起伏,“皇上既然选择了继承帝位,那么收拢权力,平衡朝堂势力,掣肘各大家族都将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一个弱质女流根本什么忙也帮不上,你不用再拿皇上跟我谈条件,我也没兴趣为了他而让自己沦为棋子。”
容微眉眼疏淡:“你不是棋子。”
“我更没兴趣让皇上成为你要挟我的棋子。”
容微沉默片刻:“皇上也不是棋子。”
云似锦嗤笑,唇角的弧度充满着嘲弄意味。
容微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那个念头越发强烈,终于慢慢下了决心。
……
整个四月在风平浪静中过去。
所谓的风平浪静只是相对于摄政王的婚事而言,毕竟如云似锦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被赐婚给尊贵的摄政王,已然在大雍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皇族宗亲和满朝文武都在观望着这件事。
相比之下,林氏母女匆匆赶来帝都,以及林氏因多舌而被割了舌头一时仿佛都变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圣旨赐婚定下的婚期已过,摄政王府却没有任何关于婚事的消息,仿佛验证了众人心里的猜测——摄政王根本没打算娶云似锦为妻,赐婚不过是个障眼法。
这个事实让秦芳菲松了口气。
太后松了口气。
皇族宗亲也松了口气。
时间进入五月,天气一天天热了,贵女们脱下春装换上了轻薄飘逸的裙子,每到各府举办赏花会时,都能看到各色各样款式和明亮颜色的裙装争相斗艳,就像花园里的花,就像各大世家贵女们之间的明争暗斗。
被勒令在长公主府禁闭的安平郡主估摸着摄政王已经消了气,在征得母亲大长公主的同意之后坐马车去了摄政王府,想要跟摄政王赔罪,然而一次扑空,两次也扑空,到了第三次求见时,终于没了耐性:“摄政王在哪儿?”
王府护卫并不回答。
“本郡主进宫问过了,摄政王下朝之后就出宫回了王府,这两天每天都是,朝政不忙,军务也不忙,本郡主不信摄政王没在王府。”安平郡主冷怒道,“你们最好告诉去替本郡主通报一声,不然等我成摄政王府的当家主母,定要让你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话音刚落,一身黑色长袍的容沧从王府走了出来,少年眉目冷硬寡淡,看着安平郡主的眼神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在这里叫嚣什么?”
安平看见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随即冷冷道:“容沧,本郡主要见摄政王哥哥,他们居然敢把我拦在大门外,你的手下能不能好好管管?知不知道什么叫上下尊卑?”
容沧眉心微皱,声音冷漠如霜:“皇叔不在王府。”
“不在王府?”安平郡主冷笑,“你骗鬼呢。”
容沧懒得搭理她,下令关门,转身离开。
“等等!”安平郡主见他们居然真的敢关门,连忙上前想阻拦,“容沧,你想干什么?我是你姑姑,你居然敢以下犯上?我告诉你——”
容沧的身影越走越远,很快消失在紧闭的大门后,安平声音渐渐低了,眼睁睁看着摄政王府肃中的大门在眼前缓缓合上,她的脸色跟着铁青了下来。
该死的容沧!
“郡主。”身后侍女小声开口,“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赔罪一事可以再等等,过几天不是大长公主的生辰了吗?摄政王肯定也会去,到时候面对面赔礼道歉岂不是更能彰显出郡主的诚意?”
安平郡主闻言,转头看她:“你懂什么?”
侍女脸色微白,低头道:“奴婢蠢钝。”
安平郡主恼怒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摄政王府大门,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道:“云似锦还住在凤凰居?”
“好……好像是……”
安平郡主身走向马车:“我们去凤凰居。”
“郡主。”侍女不安地提醒,“大长公主提醒过,只许赔罪,不许惹事——”
“谁说本郡主要惹事了?”安平郡主冷冷一笑,“摄政王跟云似锦的婚事都取消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为难云似锦?本郡主不惹事,而是去凤凰居给云似锦赔个不是,让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本郡主以前种种不太善意的举动。”
侍女有些摸不着她的用意。
摄政王的婚期已过,云似锦好像被人冷落似的,虽然眼下还住在凤凰居,可太后和秦家都一厢情愿地认为摄政王要娶云似锦只是个幌子——其实也不怪他们这么想。
毕竟历来皇子选妃都选的是世家贵女,别说摄政王正妃,就算只是一个侧妃,也非官家之女不可。
云似锦怎么都不符合成为皇族王妃的条件。
当然不否认云似锦拥有一副极美的容貌,可容貌在皇族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个条件,毕竟众人皆知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如果空有美貌而无像样的家世,那么就算如何好看,最多也就是做个侍妾罢了。
所以安平郡主彻底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