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努克,夏伊泽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或许在伊泽瑞尔的故事中有出现过,但至少他是不清楚的,而他此刻所处的时间线显然还没有进展到那一点,因此伊泽瑞尔的记忆中对于这个名字也十分陌生。
那段记忆似乎不是简简单单的记忆,而是具有极强的画面感,两个人交谈时的所有细节都一清二楚地呈现在夏伊泽脑海中,就好像是他亲身经历的那般。
记忆中的伊泽瑞尔,似乎比自己还要强大、还要自信、还要淡定,那种沁如骨子里的风轻云淡绝不是常人能具备的。
夏伊泽想起了曾经看到过的关于伊泽瑞尔的实地笔记,那笔记遍布瓦洛兰大陆的许多地方,甚至包括一些凶险之地、无人禁区,总之就没有这位探险家不敢去的地方。
那是真正的探险家,也配得上“探险新星”这样的称号。
但是根据夏伊泽所拥有的记忆来看,他接手这具身体前的伊泽瑞尔,显然还没有经历上述那些冒险,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卒。
对于夏伊泽来说,这样的结果倒也算是一件好事,不然要是伊泽瑞尔的威名已经传开,突然被人顶替,很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是同样的,未来那些事情,都需要夏伊泽自己去做,一想到这,他就有些头疼。
你说伊泽瑞尔干啥不好,偏偏要当什么探险家,这下好了,不但害了自己,还有可能害了世界另一端的“有缘人”。
那夏伊泽有选择的余地吗?
答案显然是没有的。自从他出了那神秘的幻境,他就明白,这些都是自己该经历的命运。
换句话说,他必须代替伊泽瑞尔执行那些未完成的历险——这是命运给他的责任,也是他逃脱不掉的责任。
“但是这时间线……哪哪都对不上啊……”
或许从夏伊泽穿越而来的那一刻,历史的车轮就开始偏离轨道了,以后只怕会出现更多与他认知有出入的事情。
在蝴蝶效应的影响下,用不了多久,整个世界都有可能变得极其不一样。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不知为何,夏伊泽脑中又想起了这句话,且似乎自己正在一步步诠释着这句话的含义…
“夏伊泽?”
卡莎的声音突然传入夏伊泽耳朵,然后他便看见一只手在自己眼前晃荡,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
“咳,有点累有点累。”
看着几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夏伊泽干净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事。
“待会可要打起精神来,战斗的时候我们可保不了你这么多。”
卡莎有些担忧,她总觉得夏伊泽今天的状态不太对劲,好几次都走神没有反应。
“你行不行啊?要不去一边看我们杀?”
阿克尚终于抓到反击的机会,毫不客气地对着夏伊泽输出。
夏伊泽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转头面向卡莎时又挂上一抹微笑。“没事,我有分寸。”
“希望如此。”
夏伊泽啊夏伊泽,必须专注起来,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夏伊泽不断在心中给自己心理建设。
卡萨丁默默地看着几人的相处模式,发自内心地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但紧随其后的是一抹悲伤。
曾经他也有那么一群朋友,彼此打骂、挖苦,但又感情深厚,不离不弃。
但是后来都没了,从那场灾难之后,他就尝尽了一个人的孤独。
正是因为自己经历过,他才更加不想希望女儿踏上他的旧路,他必须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卡萨丁暗暗在心中打定主意——她要将卡莎送出去,不能让她跟着自己冒险。
“来吧,孩子们。”
卡萨丁走在最前面,因此没有人看见他落寞的身影,只可望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于淡日下不断拉长,仿是能遮挡住所有风雨。
“速战速决!”
卡莎轻声念着,白金色的战甲随着话音落下已经自动覆盖于身上,第二层皮肤与第三层皮肤融合在一起,将她的气质衬托到了趋近完美的地步。
夏伊泽再一次目睹女武神的现身,惊艳之感再次让他神情一顿。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无可替代的角色。
这是她对全新的卡莎的评价,将她抬升到了不可超越的地步。
随着卡莎的冲出,夏伊泽的情绪也高昂起来,大喝一声冲向另一边,手中摘星蓄势待发,闪烁的光芒中魔法已经不可抑制。
经过几人的商讨,还是绝对分头杀敌,由于阿克尚相对薄弱,不擅长于这样的厮杀,因此卡萨丁会着重帮助阿克尚那块,减轻他的压力。
虽然阿克尚也像卡莎与夏伊泽一样严词拒绝了卡萨丁的帮助,但是在几人的压迫下,他还是不得不接受——谁让他的表现最差呢。
已经明白此地构造的夏伊泽如今对于那些虚空物早就毫无俱意,只把他们当作愚蠢的野兽看待,轻轻松松便可玩弄于鼓掌之间。
单单用魔法,他就足以对付这些东西,但是他并没这么做。
至于原因嘛,更多的是想在某人眼中表现表现自己,
因此,夏伊泽首次尝试将至阴力融入魔法之中,在通过摘星同时释放而出。
在他的设想中,经过至阴力加持的魔法,威力应该会大上好几个档次,但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
只见原本威势汹汹的魔法在临近发射之时突然卡住,生生停在摘星上的水晶处。
蓝色光芒剧烈闪烁,然后“嘭”的一声炸响。
夏伊泽的攻击没伤到敌人不说,倒是先给自己来了一下。
下面是过几章会出场的虚空之眼维克兹的故事~~~
我与妻子吻别,将长枪靠在肩上,加入了其他人的行列,离开了村庄。
晨曦初照,斜穿过茂密的土库古尔森林,我们一行六人沿着一条破旧的土路走向哨站,我们轻装简行,因为我们这班哨岗只站到下个月,然后就会有另一队长枪兵接替我们,土库古尔与诺克萨斯接壤,而他们最近愈发强烈的好战性已经让领主大人们紧张起来,要求手下的所有长矛都尖锐锋利。
我们的旅途短暂而又平淡,这是士兵的梦想。
半日路程的后段,我们看到了哨站升起的烟火信号,一柱淡淡的烽火白烟欢迎着我们的到来,同伴们的心情很轻松,闲聊着自己好兄弟和邻居的事,虽然我们的职责是在边疆寻找战争的迹象,但战争对于土库古尔来说还是个很陌生的概念。
到达以后,我们发现营寨围栏的大门敞开,也没有安放任何阻隔,但却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一股寒意在我们所有人的后脊梁上跳动着,我能在其他人身上看得到的寒意,与我自己感受到的一样真实。
我们组成了小盾墙阵,三人一排,前后两排推进营寨,我们以为会看到一片狼藉——破败与毁灭,诺克萨斯的迹象。
但什么迹象都没有。
我们眼前的景象和任何哨站都没什么两样,薪柴燃尽只剩下余烬,柴堆上的炊具里盛满了食物。挂起来的衣服还没晾干,昨夜的灯笼还留在柱子上。
我们警觉地交换眼神,面面相觑。似乎我们的同袍是直接消失了的。
“这里怎么能变成这样的?”贝尔小声说道。
我们的盾墙拉成一条直线,然后四散开来在哨站里搜索生命的迹象。
“他们是不是被俘虏了?”奥赖克问道。
我靠近营寨的内壁,一条木料被烧灼得比沥青还黑,我伸出手,指尖刚刚碰到焦木,就碎裂成了粉末,露出一环平滑的木坑。
其他人也在营寨各处发现了类似的痕迹,但没人能猜得透这些痕迹是如何留下的。
一声吼叫让我们立刻摆好战斗的蹲姿。
“快来!”
是亚弗恩的声音,我们立刻跑向他的位置,他正站在一具尸体旁边。
“是豪赖恩。”他看着我们说,“皮匠家的孩子。”
地上的年轻人肤色惨白,像婴儿一样蜷缩在那里,我们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任何战斗的痕迹,没有血,也没有伤口。
我抽出小刀,然后蹲了下来,将刀身放在豪赖恩的鼻子下。
天很冷,浅薄的呼吸在钢刃上留下的霜气映出了缓慢、僵硬的节奏。
“他还活着。”我一边说,一边伸手扶起他的肩膀,我刚把他扶到仰卧位,我们所有人立刻都跳开了。
豪赖恩睁开了双眼,但眼中空无一物,在我们看来,他还存在意识,但他的右眼死死盯着天空,黯淡无光。
这不是我们跳开的原因。
“天神在上!”奥莱克惊呼道。
亚弗恩吐了一滩口水辟邪,我们也都效仿他。
豪赖恩原本左眼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个黑洞洞的坑,我这辈子见过许多次战斗,也知道刀枪剑戟留下的痕迹,但据我所知没什么武器能留下这样的伤口,这个洞太圆、太光滑,绝不符合战斗的狂乱。年轻人的脸上也没有因伤而来的痛苦表情。
“什么东西能把他弄成这样?”贝尔不解地问道,“野兽?还是瘟疫?”
想到这里我们不禁又后退了一步。“不,”开尔皱起眉头,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挂在腰间装着药草和药膏的袋子。“没有化脓的迹象。这不是疾病。”
“找到其他人。”贝尔命令道,“抓紧。”
我们一个接一个找到了他们,这些都是我们认识的人,来自我们的村庄,有渔夫也有铁匠。
所有人左眼都带着同样的伤,全都溃散成同样的精神状态,他们看上去十分安详,而也正因如此显得愈发恐怖。
亚弗恩看了看贝尔,“我们怎么办?”
“我们必须发出警告。”奥莱克说。
“警告人们什么?”开尔问,“我们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们争吵起来,声音碰撞重叠,但在所有声音之上,我注意到空气中出现一股烟的味道。
“等等。”
其他人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我。
我咽了一下口水。
“如果他们都已经这样了,”我指了指身后的烟火信号,“那是谁点燃的烽火——”
我们谁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奥莱克飞到了半空中,一道耀眼的闪光让我什么都看不见,但我瞥到闪光中映出一个巨大的黑影。
空气中充斥着战友们吐出的誓言、祈祷和咒骂,但随着一记如同长鞭抽打的爆裂声响,他们的声音全都静止了,接踵而至的是一声令人胆战心惊的尖叫。
当我再次能看得见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地上。
我低下头看到自己双腿摊开,已经残破,其他的战士们,我的兄弟和朋友们,都在盯着头上的天空。
我只能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于是转过头去。
我眼睁睁地看着刚满十六岁的亚弗恩在那怪物下面挣扎,他沐浴在惨烈的紫光之下,它的一条肢体埋入他的眼睛,深入他的头颅,他的尖叫停止了,成为和其他人一样的驱壳。
然后那个怪物将恶毒的凝视投向我的方向。
一瞬间,它已笼罩在我上方,我抬头看到了那只膨隆的独眼,感受到一股超越想象的饥饿。
这种饥饿并非渴求血肉,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我的灵魂在这样一个深远的边缘摇摇欲坠,而它无情的饥饿正在拖拽着我。
不。
我是汉尼斯·凯达恩,我是一名战士,是土库古尔的长枪,我拒绝让它如愿以偿地得到我的惨叫,即便它的触手已经刺入我的眼睛,我没有感到疼痛——
——因为这是我的工作。分析的过程也是可以造成**上的痛苦的,只要我愿意,但此处并非关键,我已经学会了许多疼痛,以及疼痛的用法。
该对象的信息很珍贵,正如所有知识都同样珍贵。
一处定居点,相互关联,城堡,一个特别的雌性个体,以及后代……该对象拒绝我对该部分内容的分析,但这个问题很容易克服。
没有其他可以食用的了,我来到了这里,来散播我所收集到的。
我下面的深谷是一根导管,用于将信息传送给真实领域,这个世界里栖息的生物将我们的领域命名为虚空。
这些实体所编制的诗意是如此奇妙——这奇妙的诗意也恰恰说明了我的任务距离完成还有多远。
我周围的宇宙充满了知识、力量和遥远的土地,我要把它们全部收集。
现在,我献出这些信息,未来,我将献出剩下的全部。
接收。
吞噬。
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