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莎的艾卡西亚季风虽然对血之巨人的伤害有限,但架不住它数量众多,有不少虚空弹体都命中了对方的双眼,其中本就受伤的那只眼睛更是雪上加霜,被损毁地几乎看不出来其原本的模样,只剩下焦黑一片。
血之巨人的吼声愈发震耳,但它的状态很明显已经不如先前,就连反应力也慢了很多——换句话说,它接受玛尔扎哈的指令再将其转化为自己的行动这一过程缓慢了些许。
这样细微的差别没有细致入微的观察是发现不了的,至少夏伊泽一行人目前还没有发觉这一变化。
卡莎的攻击刚刚落下,甚至最后面一些弹体还飞在空中,卡萨丁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半空中。
虚空行走每释放一次,威力都会成倍叠加,这一点夏伊泽从卡萨丁身上的气息就能感知出来,应该是与游戏中一致的,至于最高能叠加几层就不得而知了。
而卡萨丁在这一次的战斗中已经释放过了两次虚空行走,在叠加两次的情况下其威力已经可以说非常大,光是落地的那一下震击,就让血之巨人的后背塌陷一块,皮肤碎裂、血肉横飞。
尽管对方血水化实后防御力高得吓人,但卡萨丁还是让它吃了个大亏。
“倒是让这些小虫子摆了道……”
山洞中,玛尔扎哈眯着眼,隐约间有冷冷的光芒从中迸发出来,凡有触及到者都会感到刺骨冰寒。
显然,他有些动怒了,原本并没有被放在心上的几个人类居然让他堂堂伟大的先知吃了瘪,玛尔扎哈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侮辱。
他势必要给这些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再说卡萨丁,在虚空落地闪烁完成后的第一时间,他就用冥界之刃横向一扫,一圈紫色的脉冲能量随着他的挥砍扩散而出,目标直指血之巨人的脑袋。
这是要将对方脑袋切半的节奏啊。
若是这招成功,极有可能直接消灭血之巨人。
“能量脉冲!”
夏伊泽眼睛一亮,虽然释放出来的样子有些区别,但他还是认出了这招——这也是属于卡萨丁的独有技能。
比起他们所有人,卡萨丁对于各种招数的运用显然要更加得心应手,除去游戏中有的代表性技能外,还有许多夏伊泽没见过的招式,都能被他随心所欲地用出。
从这也能看出卡萨丁的实力之强大。
同一时间,能量脉冲以几乎瞬发的速度朝着血之巨人的头颅切割而去,在如此短的距离内想要以正常手段躲过这招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血之巨人也跟夏伊泽一样能让时间流速短暂变慢,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夏伊泽,包括其余所有人看来,这一招都是必中的。
但不出意外的话,终究还是会有意外的……
如果只是血之巨人在这儿的话,卡萨丁的这一招确实能够奏效,凭它的反应跟速度根本躲避不来及,但要知道,此刻操控他的可是玛尔扎哈。
“燃烧吧,血……”
玛尔扎哈森冷的目光从山洞中刺处,仿佛跨过无尽距离抵达众人眼前。
血之巨人的眼中同样流露出了这样的目光——属于玛尔扎哈的目光,在不知道什么手段的驱使下,它的整个大脑都被玛尔扎哈的意志所侵占。
此时此刻,没有血之巨人,只有披着外壳的玛尔扎哈。
那些依旧凝为实体的血肉,在黑雾的覆盖下开始熊熊燃烧,于庞大的身躯体表形成了一层烈火般的衣袍,笼罩血之巨人全身。
头颅亦是如此,所有五官都被火焰遮蔽,除了森然的眼神外几乎望不见其余东西,整个脑袋都化作一颗血色的火球,传递出十足的压迫感。
所有的这些变化都发生在一瞬间,或许是比一瞬间还要短的时间,总之在卡萨丁的能量脉冲抵达目标前,玛尔扎哈就已经完成了他的动作。
没有人能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能量脉冲已经稳稳地打在了血之巨人的脑袋上。
预料中一刀两断脑浆四溢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甚至在所有脉冲能量损耗干净后,血之巨人的头颅都看不出有什么伤势。
显然它完全消化掉了这次攻击。
“什么?!”
卡萨丁第一个露出震惊之色,自己的攻击威力如何他再清楚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的战斗,以他对于血之巨人的了解,对方的防御力完全不足以挡住他这一招——至少不是这样毫发无损地接下。
夏伊泽几人也同样被这一幕惊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甚至隐隐间他们都感觉血之巨人的气息变了。
说不上哪里出了变化,但似乎就是跟之前不一样了,更让人恐惧、压抑。
所有人都明白,最艰难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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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我们的塔利斯议员的故事~
再傻的人也知道维克托一定会在某一天杀回来,而如果这个人不傻的话,他可能还能猜得到所谓的某一天究竟是哪一天。
杰斯不傻。
他站在自己的工坊里,沐浴着天窗洒下来的阳光,身边林林总总地摆放着他自己的天才发明,比如,齿轮战靴可以让人在任何物体表面站稳脚跟,机械手背包可以让用户方便地更换各种随身工具。
所有这些发明中,最伟大的要数杰斯手中握着的这件武器,恕瑞玛水晶片是它的动力来源,随时变形是它标志性的功能,杰斯的这把海克斯科技战锤在皮尔特沃夫无人不知,而战锤被他在两手之间掂来抛去,似乎和工坊中的其他工具没什么两样。
门外传来三下急促的叩门声。
它们来了。
杰斯已经恭候多时了,他曾经拿维克托的机械体残骸做过试验,也曾截获过机械体的通讯,每一秒钟,它们都有可能破门而入,想要夺走他的海克斯科技战锤。
之后他们可能还想摘下他的脑袋,但要注意,是“想”而已。
他拨了一下战锤手柄上的开关,随着一阵能量涌动的噪音,杰斯手中的战具变形成了一柄海克斯科技炮。
他瞄准门口。
站稳脚步。
门渐渐打开,他的手指在扳机上绷紧。
他差点打爆了一个七岁小女孩的脑袋。
她小小的个子头发金黄,在任何人眼里,除了杰斯之外,她都是个小可爱。
她推开门,迟疑地向前走,她慢慢靠近杰斯,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地上下跳动。
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关于回避眼神交流这种现象,杰斯有两个理论:一、她可能是在名人面前紧张过度;二、她可能是维克托的爪牙,给他送来了炼金炸弹作为惊喜。
通红的小脸说明第一种理论的可能性更大。
“我的玩具兵坏了。”她说着呈上一个铁皮骑士,它的胳膊被一百八十度掰到了背后。
杰斯一动不动。
“请你离开,否则你可能会没命的。”
一双大眼睛盯着她。
“还有,我不修娃娃,谁有空找谁去。”
一双大眼睛里眼泪开始打转。
“我没钱去找技工,这是我妈——”她强忍着哽咽的声音继续说,“妈妈去世之前给我做的,还—”
杰斯皱起了眉头,凝视许久以后终于眨了一下眼。
“如果这么珍贵,你为什么要弄坏它呢?”
“我不是故意的!我带它参加进化日的大宴,结果有人撞了我一下然后我没拿稳掉地上了,我知道我应该把它放在家里的——”
“——是的,应该放家里,你真蠢。”
小女孩张嘴想要说什么,但马上咽回去了,杰斯以前见过这种反应,他见过的大多数人都是慕名而来,脑子里想的是他传奇的战锤和高大的英雄形象。
他们期望的是风度翩翩,期望的是温文尔雅,他们期望中的杰斯不是个大混蛋,然而杰斯每次都会令他们失望。
“你有什么毛病吗?”她问。
“我人格中的大部分层面都有病,他们是这么说的。”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小女孩皱起眉,她把坏掉的娃娃推到他眼前。
“请把它修好。”
“你还会再弄坏的。”
“我不会!”
“听我说,小姑娘,我很忙,而且——”
有什么东西从天窗上方掠过,在二人中间投下一道稍纵即逝的影子,换成一般人都会以为这是城市上空飞过的鹰隼。
但杰斯不是一般人,他安静下来,歪嘴一笑,猛然一下把小女孩拉到工作台旁边。
“其实呢。”他说,“机械是很简单的。”
他举起一大张薄薄的铜板,用锤子把锋利的边缘敲平,“它们都是由各个部件组成的,然后用整齐、规律的方式组合再组合。”他反复敲打铜板,最后做出了一个平滑的半球面。
“人更复杂,有情绪,没规律,而且——基本上每个人都一样——没我聪明。”他一边说,一边在板球面的中心钻了一个洞。“大多时候,人就是麻烦,但有的时候,他们的愚蠢也会为我带来好处。”
“这是在说娃娃吗,还是——”
“有的时候,他们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极其不安——为了复仇不顾一切——于是他们就会犯下愚蠢的错误。”他拿起一根亮闪闪的铜棍,将它旋进了半球面的中心。
“有的时候,人们无法保护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他一边说,一边对她的铁皮骑士点点头,然后举起一把刚刚完工的金属伞。“有的时候,他们也不会从正门走进我的工坊,而是会想着采取…”
他抬起头,“…更夸张的方式。”
他把铜伞交给小女孩。她使出吃奶的劲把铜伞举正。
“举着,别动。”
她开口想要说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惊恐的尖叫。
头上的天窗突然崩碎,玻璃渣像雨点一般扑在临时制作的铜伞上,与此同时,五六个人跳了下来,每个人的脖子根都伸出许多管子连到后背,里面流动的炼金药剂泛着绿光。
他们目光空洞、面无表情,不用想,这些肯定是维克托的手下,没错:从祖安下水道找来的小混混,被维克托注射了迷幻药和安眠药,接受了炼金改造以后对维克托惟命是从,没有拒绝的能力。
杰斯本以为会看到机械士兵,但维克托无法在严密监管下把这么多机械体送进皮尔特沃夫,不过,这些炼金奴隶也同样危险。
他们瞄上了杰斯和小女孩。
还没等他们走到近前,杰斯的海克斯科技炮就已经射出了一股高压电磁能量弹,一个海克斯科技闪电球从炮膛迸出,在敌人中间炸开。
炼金奴隶全都被甩到工坊四周光滑洁净的墙上。
“惊喜到此为止,维克——”
一架巨型机器跳下来踩在不省人事的炼金奴隶堆的中间,杰斯觉得它简直是牛头怪和丑陋建筑的结合体。
“小心。”小女孩尖叫道。
杰斯翻了个白眼,“我盯着他呢,别慌,情况完全在我——哇!”他话音未落,就被金属怪兽正面撞在胸口上。
怪兽把杰斯顶飞好远,他摔在了一个手推车上,磕得后背关节咯咯作响。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站稳脚步准备迎接怪兽又一次冲击。
“你最多只能碰我一下。”他说。
杰斯用最大力气抡起他的海克斯科技兵器,在半空中将它重新变回战锤形态,牛头怪兽低下头想要再次顶撞杰斯——可惜有勇无谋,视而不见迎面而来的战锤。
锤头准确地命中了目标,伴着响亮的碎裂声,怪兽的头被整个儿地凿进了它的铁甲脖子里,随后瘫倒在地面,躯壳向外泄出一团蒸汽。
杰斯收回战锤,随时准备再次出手。
他盯着天窗,几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
杰斯似乎心满意足,这次突袭结束了。
他想要走回自己的工作台,可是却突然痛苦地俯下身,捂住胸口,小女孩急忙跑到他身边。
“被撞到的地方还疼吗?”
“你觉得呢。”
“那或许你不应该让他撞到你。”她说,“你真蠢。”
杰斯翘起一撇眉毛看着这个孩子,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害怕自己是不是过分了,一缕微笑慢慢攀上他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
“亚玛兰欣。”
杰斯坐到了工作台前,抓起一支螺丝刀。
“娃娃给我,亚玛兰欣。”他说。
女孩的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你会修吗?”
杰斯冲她得意地笑了。
“没什么是我不会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