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心道:大到权势官宦,小到平民百姓,谁会乐意被无故搜府?不过那左相千金,倒是他小瞧了,一口一个女流之辈不经事、好哄骗,却能知搜查文书之事,又借由太后之名,将她父亲摘得干干净净,甚至……他觉得这里头或许还藏了敲打之意。
当今太后垂帘听政这些年,大新王朝富国强兵,得到了空前发展,威望民心一度达到了顶峰,然而她却能审时度势,顺应民意,还政于当今皇上,谁不夸一句太后英明?如今圣上以仁义、孝顺著称,对太后尊崇有加,谁敢在他们面前说一句女流之辈不经事?是嫌脑袋在脖子上待太久?
再则,他们若真强硬搜府,对上上官别业中那群人高马大的护院,区区刑部这些人胜算有多大?就算是搜府成功,谁能保证一定能抓到那俩贼人?到时闹到大殿,孙骞和他怎么死都不知道……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本官说话!?”孙骞见他心不在焉,蹙眉怒道。
林方收敛心神,连忙点头:“大人息怒,下官在听,只是心里琢磨着还有什么好对策能顺利抓到那俩人。”
孙骞:“那想到什么对策了?”
林方笑呵呵无辜答:“暂时还没。”
孙骞:“.……”无语的瞪了林方半天,最后怒道:“别业四周都让人给本官盯紧了,一只苍蝇都别给本官放过。”
林方赶紧顺毛,铿锵有力应道:“是。”
***
别业内。
上官瑜做了妥善安排,又安抚完周氏,这才带了俩丫鬟往密室赶去。
“小姐。”常福、常德见上官瑜进来,立马恭敬唤道。
上官瑜嗯了声,直接问道:“怎么样?人醒了吗?”
常福答:“还没。刚刚属下又仔细查看了一遍,这俩人应该都是吸了些迷烟之类的东西,能坚持跑出来,还能躲进小姐院中,着实厉害。”
“哦?”上官瑜挑眉。
常福解释道:“这类迷烟一旦吸入,即刻便倒,如果不是有一定的内功底子,意志力又非常顽强……属下不清楚他们是从哪而来,一般人只怕撑不到这里。”
上官瑜眼波微转,哼应了一声,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能醒?”
常福答:“大概半炷香的时间。”顿了下,又补上一句,“着黑衣的那男人应该比着常服的醒得早些。”
上官瑜沉吟半响,看着常福、常德道:“刚刚外面的动静,你二人可有所觉?”
常福、常德互相看了眼,点了点头。
上官瑜:“那些人应该还在附近。”
常福:“小姐有何打算?”
上官瑜敛眸半思,做下决定的时候,心里比起往常还是多了一丝迟疑,她道:“将那个常服男人先转移到后山牢洞,醒来后,不管用什么方法都给我安抚住,别叫他跑了。”
常福应:“是。”
常德指了指黑衣男子道:“小姐,他呢?”
上官瑜朝里望了一眼,语气带了些烦躁:“等他醒来。”
常德不敢多言。
上官瑜挥了挥手:“去办吧,小心点,虽然别业已做了安排,难保落网之鱼。”
“是,属下明白。”常福应声退下。
常德退守到密室外。
室内烛火微微摇曳,已是入夜,这处密室又建在水上,倒是消减了白日里酷暑的闷热燥意。
上官瑜走至室内唯一的四方桌旁正要坐下。
映秋赶紧拿手绢擦了擦方凳,又擦了擦她面前的桌子,这才让她坐下。
盼夏伸长脖子望了眼靠墙石砌床上此刻正平躺昏睡着的黑衣男子,压低了声音,凑近上官瑜耳边疑惑问道:“小姐,您为何不让常福、常德把他们送出去,留在院里,到时候刑部的拿了搜查文书真要冲进来搜,保不准被他们找到这处密室,到时候我们可就百张嘴都说不清,没事惹上一身腥。”
没等上官瑜开口,映秋低声道:“你个榆木脑袋能想到的事,小姐自然也想到了,还用你在这里说。”
“臭映秋,又拐着弯骂我。”盼夏作势撩了撩衣袖,要找映秋打架。
上官瑜笑咳了声:“好了,别闹。”
盼夏扁扁小嘴,哼了映秋一声。
上官瑜解了一侧的面纱纱带,自刚刚去外院大堂见刑部那群人开始,便一直戴着,此刻被覆住的半张脸已微微汗湿。
盼夏见状,赶紧取了干净的手绢,上官瑜伸手接过,随意擦了擦,又重新将纱带戴上。她是还未嫁人的姑娘家,正常情况不宜见外男,眼下情况特殊,所以去大堂的路上便让丫鬟准备了这覆面的白纱,也算全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