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阳早早高挂在天空,不过清早,就让人觉得又闷又燥。
上官瑜去周氏屋里的时候,上官时庸不知何时已经到了。
见着坐在主位上正与母亲低低说着话的上官时庸,上官瑜眼眶募得一热,差点没蹦住,当即就要落下泪来,她赶紧深吸几口气,硬生生将哽在喉头的哽咽咽下去......
然后,扬起唇角,如往常一般,开心唤道:“父亲,母亲。”
上官时庸抬眸,一贯不苟言笑的面上,见着女儿,当即柔和了些:“身子怎么样?好些了没?”
上官瑜走至跟前,眼睛定定的看着上官时庸,那种遗憾又失而复得的感情几乎压抑不住,就算极力想要隐藏,眼神中还是不经意流露出来异样感。
她张了张嘴,努力平复情绪后,才笑着道:“不过一点小风寒,已经好了,父亲安心。”
上官时庸几乎瞬间便察觉了女儿的异样,不过只道是昨日刑部来人之事,故意板着声道:“本事见长了?连刑部的人都敢得罪了?”
上官瑜心思不在上面,所以愣了几秒,反应过来父亲是在翻旧账。
“明明是刑部那群人欺人太甚。”她气道。
“是啊,老爷。”周氏忙帮上官瑜说话,“若不是瑜儿拦着,刑部那些人昨儿个可就在府里掀翻了天了,我们还是官眷,他们都这般有恃无恐,可见平日里有多跋扈。”
周氏回想起昨日情景,不免触动,难受道:“老爷,这事您要怪便怪我,是我没用……”
“夫人,我怎会怪你。”上官时庸立刻便打断她的话,“刑部这两年的确越加放肆,是该好好整顿一下官风。”
上官瑜很识趣得乖乖立在一旁,不说话。
父亲的原则只要遇上母亲,通通打折,甚至可以抄底翻盘。
从小到大她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这事便这般揭了过去。
后来,父亲虽又询问过她一些细节,但毕竟当时刑部搜府并未成功,人未抓到,除了让其属下多注意刑部私下动作,倒也并未多疑其他。
……
用过早饭后,就要出发回府。
周氏因不放心她院中那些花木,便又唤了专门负责照料此处的园艺师傅一道又去寻看交代一番。
上官瑜便陪着上官时庸,坐在明堂喝茶等候。
“说吧。”上官时庸吹了吹茶盏,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
上官瑜勾唇,装傻道:“说什么?”
“平日里这时,你早屁颠屁颠跟着你母亲一道去了,怎会留下来陪我?”上官时庸瞥她一眼。
上官瑜快速自省了一遍,发现过往的岁月中,还真是如此,除了正事之外,甚少愿与父亲待在一起闲聊心事家常。
一来,父亲本就朝中事务繁忙,甚少空闲在家;二来,父亲对她极其宠爱,但也异常严厉,打从她懂事起,便对父亲又敬又怕。
不知不觉,两人除了正事之外,就极少待在一起说体己话。
她心底翻涌着懊悔和自责,重活一世,才真正明白父爱如山的厚重。但此刻,她只能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笑着奉承道:“什么事都瞒不过父亲眼睛。”
上官时庸眼眸微抬,看了她一眼,静待她下文。
上官瑜见状遣了一众丫鬟下人,为了掩饰心底的杂乱不定,忍不住端了茶杯抿了一口,才抬眸看向上官时庸,斟酌问:“父亲,您相信这世间有人会带着记忆轮回重生吗?或者就像红楼中宝玉那样神游太虚镜窥探先机?”
上官时庸吹茶盏的动作微顿,浓眉微挑,略显不虞,轻斥道:“女儿家什么不好学,学钦天监那群人,怪力乱神,故弄玄虚。孔圣人之言,夫子是白教了?”
上官瑜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其实说之前大概已猜到父亲的反应,父亲一惯不喜钦天监那群人的作为,不但与社稷无助意,还总搬出一套星象鬼神之说忽悠皇上,阻挠他许多政策的实行。若不是皇上信任倚重他们,以他脾性,怕早就让人撤了钦天监。
但她不试一下又不甘心,如果什么都不说,如何让父亲提早提防?
她故意露出委屈之色:“瑜儿才不像钦天监那群江湖神棍,见风使舵,只会哄皇上开心!”她的眼睛清亮澄澈,说的时候又因着那故意装出来的委屈,竟隐隐还带了些水光,显得委屈巴巴,讨怜极了。
上官时庸见着女儿这模样,心一下便软了下来,但他又严肃惯了,上官瑜小的时候他都不太会哄,如今大了更难开口哄,只能装模作样喝了口茶,道:“要说什么便直说,卖什么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