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侧开身:“我无事。”
木玉瑶有些不耐的皱眉:“听话,给我看看。”
顾冥渊抿了抿唇,依旧不挪动。
车子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顾冥渊皮肤苍白,血色尽失,素日里嫣红的唇色,如今竟然白若初雪。
明明刚才在赌馆内,他还不是这副模样。
对了,他刚才一直在咳,又运了内力,因此面色红润,叫人看不出端倪。
木玉瑶的心里涌动着莫名的情绪,有一股热烈从胸臆之中生出。
她压下心内怪异的感觉,关切的问:“怎么受的伤,这般严重,快让我看看。”
岂止是严重,感觉他好像随时都会死掉一样。
“不必。”顾冥渊蔫搭搭的打掉木玉瑶蠢蠢欲动的手。
木玉瑶心中越发起疑,往日这人可没对自己疏远得这般厉害,她强势的挨过去:“你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不让我靠近?”
男人想了想,似乎想着理由:“你身上有味。”
木玉瑶一愣。
赌馆那种地方,的确是什么味儿都有,她刚才在里面呆了一个多时辰,现下天这样的热,男人这么一说,她的确觉得自己一身的怪味。
木玉瑶想也不想,开始解腰带。
男人皱眉,断断续续的:“你,你这是干嘛?”
木玉瑶不吭声,三下五除二把外袍脱了,只余下一件素色的内裙,她将外袍从窗户里扔出去:“好了,现在应该好多了。”
窗帘被深夜的风吹起,流转的月华落在她素白的衣襟上,让她宛若月光下的一尾鱼。
她的神情真挚而认真,手下不容分说的把手放在他背上:“别嫌弃我,让我先给你拍拍背。”
顾冥渊定定看了她好一会,才缓缓别开视线:“谁准你脱衣服的?我也就罢了,外人面前不可如此。”
木玉瑶撇了撇嘴:“我里面还包得严严实实的,而且你我二人还尚且有合约,我不能让你受伤死掉不是。”
说着,她扯下他的衣袍,入目便是胸口处被纱布包扎着的伤口。
伤口离只在心脏下方一寸,洁白的纱布已经被侵出的血染红,瞧上去十分的赫人。
她掏出一个小布包,里边是一排小巧锋利的银针。借着马车内的油灯,将银针烤了烤就给他针灸。
顾冥渊只觉得有一股热流直后背开始,慢慢在周身游走,伤口被木玉瑶针灸过后,也停止了渗血。
那一片被木玉瑶抚摸的肌肤,温度开始不断攀升,这样的热量,稍稍抚平了他胸腔之中的翻滚不息的气浪。
疲倦袭来,他缓缓的闭上眼睛,只觉得最后一丝精气神,都快要离体而出。
墨枫知道自家主子的身体状况,将车赶得飞快。
顾冥渊念着两日秘密调查羌南旱情的事情,身体本来就极度疲惫,刚才还运了内力,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未,他必须赶紧将车赶回去,让府医重新给他疗伤。
马车内的木玉瑶面色却不断的加重,顾冥渊的伤远比她想象中的要重得多!
再加上他方才动用了内力,虽说她暂时压制住了他的气血,使其不在翻涌,但五皇子府离金银坊甚远,这样一路拖到回府,只怕她这银针也压制不住....
“墨枫,往定远候府去!”
此处距离定远侯府,远比五皇子府要近。
顾冥渊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知道她为何要如此,淡淡的对着马车外说道:“往定远侯府走。”
墨枫得令后立马调转了方向,往另外一条道路行驶,然而就在这时。
“咯噔!”夜色浓重,快速行驶的马车的车轮不知道磕到了什么东西,重重的颠簸了一下。
随之而来的,是突然多出的众多气息。
有刺客!
木玉瑶与顾冥渊对视一眼,皆是下意识的面带寒冰。
马车不知何时停了,木玉瑶透过车帘的间隙往外看去,长街之上无一盏灯,只有马车四角的灯笼,微弱的照亮着眼前的方寸之地。
视线往外,是浓黑如墨,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可木玉瑶能感觉到,到处都是重重的黑影。
空气粘稠,就像是冷却后即将凝结的豆腐。
她按住想要动身的顾冥渊,态度坚决道:“你待在马车内别动!”
顾冥渊反握住她的手:“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不能出去!”
木玉瑶直直的盯着他,郑重道:“你方才在赌馆帮我一次,我现在亦还你一次,况且你伤势太重,不能再去冒险!”
顾冥渊的手却是不放,力度越发的加重。
木玉瑶心下一急:“顾冥渊你听着,你虽说是我名义上的未来夫君,但是我不希望你还未到大婚的时候就身首异处,让我白白守寡!”
说着她一个翻身,趁着顾冥渊还在发愣的时候,夺帘而出。
墨枫与春桃二人早已拔剑护在马车前,此刻见着木玉瑶跳下马车皆是一惊。
“小姐....”
“木小姐....”
木玉瑶从腰间抽出软剑,环视了一番四周,微微眯眼:“墨枫,护着你家主子。”
“嗖....”
尖锐的破空之声,划破了诡异的平衡。
这箭来得极快,直奔木玉瑶的面门。
不仅是这一根,木玉瑶听到此起彼伏的破空之声,风驰电挚而来,全都瞄准了那个长身而立,站在阴暗交界处,无法分辨神情的木玉瑶身上。
女子迎风而立,身形纤细。
春桃长剑出手,朝着那箭矢削去。
暗杀,一触即发!
寂静的大街上不断有刀剑相撞的声音传来。
顾冥渊身边有暗卫,墨枫是放在明处的,更多的都是隐在暗处,但显然,对方这一次派了足够多的人手而且足够厉害。
那些暗处的人都被牵制住,一时没办法过来驰援。
木玉瑶一动,周围凝滞的空气在这一秒都跟扭曲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外人根本看不清他是如何动作的般。
只见她身体如飘忽的轻烟,又似是风中摇摆的柳条,就这么轻轻巧巧的,避开了那几只要命的箭矢。
就在这个瞬间,一支羽箭“噌”的一声穿破车帘,深深的扎进马车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