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东西的人里有村长,下毒之人自不必说,可顾冥渊每次来去都是轻装便行,隔着帐篷,村中一般不会知道。
那村长又是如何准确得知顾冥渊的行踪的?
顾冥渊与木玉瑶对视了一眼,齐声道:“王常青。”
这知府来的不早不晚,偏等到顾冥渊将爆发蛊毒的城边村接手了才来,多方打探城中村的情况,却决口不提接过去的事,就连平安城的旱情是否得到延缓也没问津过。
木玉瑶还记得王常青第一次去她房中的情形,端起茶碗只撇了茶沫却不不入口,想来那时他还没跟跛子村长接上头,城主府刚有人感染,他摸不准城里的水源有没有问题,这才小心翼翼。
眼下第一次下毒的人已经死了,村长失踪,剩下就只有这位城主大人手中可能会有解药,顾冥渊定定的看了木玉瑶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木玉瑶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收回目光自顾自的继续照顾春桃。
羌南在过一个洲就是边关,此次大旱有夏国内部的官员贪赃枉法,现在又有外敌来投毒,顾冥渊负责处理这里,若是他没解决好,那么在整个朝堂上也会失了威信,说不定更会遭到连累。
眼下就是不知这两件事接连着发生,是否这背后的人都有关系了。
……
平安城的城主府内,王常青临窗而立,瞧着府中风声四起,一张油腻的脸上阴晴不定。
一个相貌平平的侍从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垂首站在他的身后。王常青头也不回问道:“可找到了?”
侍从摇了摇头。
他奉命追寻顾冥渊,奈何每追出多远就被人截了下来,他深知这位城主儿身边能人甚多,保命要紧,便没有再行跟踪,而是转道去城边村,替王常青去传了个信,结果没找到要找的人,来回数趟,依旧音信全无。
他不知那便出了什么事,村外营地灯火通明,想要靠近,以他的身手是绝对办不到的事。
王常青望着夜色中接连天际的城墙,面色凝重,片刻之后又问:“还没有回信吗?”
侍从摇头。
平安城与圣安虽然相去甚远,可怎么算这书信也该到了,眼下依旧没有消息传来,怕是.....
王常青咬牙暗骂一句,抬手关上窗户,从暗阁中将早已准备好的行囊拽了出来,往背上一背,不知动了哪处的机关,只听一阵细微的机括转动之声传来,卧室的床板下赫然出现了一道台阶,二人抬阶而下,片刻之后,卧房又恢复了安静。
屋内情形外界不知晓,只院中多了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裹着长长的斗篷,看不出脸来。
一路躲过丫鬟婆子,二人眼下躲在大门前苗圃的树后边,探头探脑的去看门边。
外间狂风大作,门口守卫不动如山,寻满死死拉着自家小姐,好言相劝道:“小姐,既然已经来了,咱们有的是机会见到殿下,不急于一时的,你看天色这么难看,万一等下下起暴雨,淋湿了又要生病了。”
左相府一向久病不出的俞兰萱,突然病情大好,因为容貌貌美、才情又好,进来在圣安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而前面一人赫然是那俞兰萱!
俞兰萱有些不耐烦的甩开寻满的手,低声道:“你懂什么,我们这是偷偷溜出来的,若一直留在府里,保不齐被抓到就送回去了!我好不容易就要见到顾冥渊了,找他讨回公道,然后自己潇洒离去,这才是本小姐要的。”
寻满叫苦不迭,又不能任由她胡闹,只得又劝:“小姐小姐,听闻五皇子这几日一直在城主府与军中来回,你看眼下天色不好,我们出去若淋了雨,狼狈之时遇见了殿下可如何是好?那不是打了小姐你的脸吗?”
似乎觉得寻满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俞兰萱半推半就的跟着丫鬟又回到了住处,一切如常。
棒、子敲过三更,正是人困马乏之际,寻满白日里做了许多活计,困乏不堪,早早的就睡死了过去,俞兰萱却徒然睁开了眼睛,偏头看了寻满一眼,见她着着实实的睡了,这才悄无声息的爬了起来,穿上衣服裹上斗篷,摸出了房门。
她这些时日查探过,城主府的后院有面墙偏矮一些,院子里种的果树刚好伸出去半拉枝丫,只要顺着树爬上去,再跳下去就好了。
然而上山容易下山难,好容易爬到墙头,望着底下的地面,俞兰萱反而没胆子往下跳了。
夜里风比傍晚的时候还要大些,绕是合抱粗的树木,仍旧被吹的直晃,俞兰萱抱着树干颤颤巍巍,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人纵马而来,忙小声的唤一句。
结果那人连头都没抬,也不知是风声太大没听见,还是不愿意听见。
若是一直等到明天叫别人救自己下去,那她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倒还不如拼一把。
思及此,俞兰萱胆子一横,瞅准时机松手摔下去。
因为想看看西凉下一步想做些什么,顾冥渊这边一直都只是对外宣称,城边村是得了瘟疫,蛊毒一事只字未提,是以去寻药也是暗中进行。
绕过巡逻守卫,顾冥渊在王常青书房转了一圈,果然在百宝格里找到了些装药丸的瓶瓶罐罐,却不知道哪个才是可以用的,便直接将所有药罐都用袋子装了起来,零零散散装了半包,一齐带回去给木玉瑶看。
正驱马回程,忽然天上掉了个什么东西下来,下意识的一勒马缰。
深夜街道无人,忽然天上掉了个什么东西下来,下意识的一勒马缰。
深夜街道无人,正是纵马狂奔的好时间,红鬃烈马冷不丁被叫停脚步,不满地一声嘶鸣,高高扬起了前蹄。
俞兰萱没料到那人会躲开,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下,疼的她哎呦叫唤,泪盈盈的抬头去看,然而没瞧见人,倒看见一对高高扬起的马蹄,若不是有人拉着,那铁蹄恐怕就重重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当下吓得花容失色,连哭都忘了,也不躲,就那么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