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都快急哭了:“夫人,您清醒一下,那真的不可能是少爷,您忘了,您是亲眼看着少爷入棺的,少爷怎么可能活过来呢?”
丫鬟的这句话深深的镇住了郑夫人,仿佛一下子抽走了她的灵魂,让她放弃了挣扎,整个人被重新塞进娇子里的时候,她都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是啊,她的秋儿,是她亲眼看着入的棺木,那小小的棺木,彻底的阻隔了他们母子,让他们从此天人两隔。
她的秋儿,早在八年前就入了棺、下了葬,又怎么可能重新活过来?
可是那个人,为何跟她的秋儿长的一模一样,虽然看起来脸色苍白的可怕,但那眉眼、那鼻子、那唇,都跟她的秋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都说母子连心,她见到他时,真的有一种心都要碎了的感觉。
明明就是她的秋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郑夫人的轿子渐行渐远,看热闹的路人也慢慢散去,郑秋谷依然呆呆的望着轿子离开的方向,眼神空洞的没有任何焦距。
远远的看到这一幕的木玉瑶和顾冥渊对视了一眼,都有种奇怪的感觉。
一个母亲,那么肯定的说那是自己的孩子,那应该不止是长得像而已。尤其是,郑夫人明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八年,那究竟是像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她当街失态认错人?
还有那个乞丐,他们走到这边也有一段时间,但他从始至终也没有把地上的铜板捡起来,连那个好心的大婶递给他的热包子也没有吃一口。
这不像是个正常的乞丐,甚至不像是个饿肚子的人。还有就是,虽然隔的有些远,但顾冥渊和木玉瑶还是闻到了他身上那种阴暗腐朽的气息。这是一个太久没有见过阳光的人,所以他的气息,会比正常人要微弱和冰冷许多。
那日玉叶说,韩梨花把她的未婚夫抓做药奴,她的未婚夫,便是郑家公子。
况且,木玉瑶能感知到郑秋谷的情绪波动。
无论他表面上掩饰的有多好,但是那种强烈的情感,是瞒不过前世是杀手的木玉瑶。
她在组织中时,不断的被训练,如何去捕捉和掩饰情感,方才郑夫人在抱着那个乞丐时,那乞丐的情感波动可谓是十分强烈。
他是在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有种歇斯底里的绝望之感。
所以,两人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这个乞丐便是八年前死去的郑秋谷!
这个发现,让木玉瑶和顾冥渊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种惊异。
如果这人就是郑秋谷,那他怎么可能出现在郦城的大街上,他不是被韩梨花囚禁着吗?
木玉瑶快走几步道郑秋谷的面前蹲下,直接开口叫道:“郑秋谷。”
郑秋谷听到声音,果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就麻木的看着她,不吭声也不再做出别的反应。
“你就是郑秋谷。”木玉瑶十分肯定的说道。
郑秋谷还是没有给她任何的反应。
“我不是让你承认你是谁的,所以你回不回答都没关系,但作为药奴,你这样出来是会死的。”
木玉瑶也不是同情他,但这个人真的勾起了她一点点的兴趣。
能够承受住那样折磨还活着,这是在是个难得的奇迹。
“谢谢你的提醒,我还会回去的,我只是,出来看看。”郑秋谷终于给了木玉瑶一丝反应,他的声音有些哑,有些低,旁边的人,是听不到他说什么的,但是木玉瑶却是听的分明。
他只是出来看看,想见见这个阔别了八年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还是从前的模样,还是已经变得他都不认识了。
“我府上有个神医,你可愿意跟我回去,我让他给你看看,兴许,有解救的方法?”
木玉瑶难得好心的提议。
她并不是什么好人,也没什么泛滥的同情心,但这个郑秋谷挺让她好奇的,她也很想知道,这样的一个人,还能不能活下去。
即便得知能有办法救自己,郑秋谷依旧十分的平静:“不必,我已经没救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木玉瑶:“你跟梨花有仇吧?”
木玉瑶笑了笑:“仇倒是说不上,但是她要抢我的夫君,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杀了她?”
郑秋谷额首:“原来是你。”
那个害梨花受伤的女子,那个梨花喜欢的男人的妻子。
“你知道我?”
“你杀不了梨花的,她身上有几种培养了很多年的蛊虫,其中有一只,叫做情花蛊。她已经取了那只蛊带在身上,要用来对付你的夫君,只是这几日有事情耽搁了。”
木玉瑶的眼皮狠狠的跳了跳。
她对蛊虫到底还是接触的不多,大多都是在书上研究过。上一次他们就差点儿中了情花毒,因此对这个情花蛊印象非常深刻。
凶残,并且无解。
她还真没想到,韩梨花竟然打的这个主意。如果这一次,不是让玉叶给她来了个釜底抽薪,断了她在郦城的人脉,保不准她现在已经想办法出手了。
“谢谢你。”木玉瑶只是对郑秋谷好奇,所以随意的跟他聊了几句,没想到,他竟然给了她这么一个重要的消息。
郑秋谷无所谓的笑了笑:“我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他这样的人,还能做什么?
“你如何不愿意离开,那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木玉瑶是有恩必报的人,郑秋谷告诉了她这么一件重要的事,她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做。
木玉瑶招来了跟着自己的护卫,让他们把柳默白带过来。
顾冥渊一直跟在木玉瑶身边,知道她要做什么也没有阻拦。
“你们一定会杀了梨花吗?”郑秋谷忽然问木玉瑶。
木玉瑶点点头:“她必须死。”
如果她不死,那死的就会是他们。
这个世界的法则从来都是如此,有时候,只有你死我活,才能解决问题。
韩梨花那种人,没有道理可讲。
郑秋谷听了木玉瑶的话,只是笑了笑,便不再作声。
“她这么伤害你,你难道还不希望她死?”
郑秋谷回道:“无所谓的,死或者不死,对我来说,都没有多大的意义,就比如我死或者不死,都是一样的。”
郑秋谷之所以努力的或者,就是为了看着韩梨花跟着他一起死。韩梨花死了之后,他也会死。
所以对他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注定了要一起下地狱,那他就坦然接受。
木玉瑶觉得,这个郑秋谷还真是个奇怪的人。换做是她,被人这么折磨,她一定恨死了那个人,并且只要有机会,她绝对会让那人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可她在郑秋谷的眼里,竟然完全看不到对韩梨花的恨意,甚至提到韩梨花的时候,他都是一脸平静,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这实在是太过诡异。
没多久柳默白就来了,木玉瑶直接将他推到郑秋谷面前:“你来看看,他还有没有可能活下去?”
柳默白原本还在“温柔乡”里舒服着呢,突然被人唤来不说,一来就干活,眼神哀怨的不得了,但奈何对象是顾冥渊他媳妇儿,也只得乖乖的把手扣到郑秋谷的手腕上。
得了,活死人一个。
过了一会儿,柳默白松开了手,无奈的摇了摇头:“是没救了,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即便是继续喂药,也活不了多久。”
一个人能够承受的极限是一定的,无论怎么突破,都无法改变自己作为一个人类的事实,所以,郑秋谷的身体,已经彻底的到了极限,应该是股欧了多久就会彻底的死去。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