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继心思转动间,已经做好了大致规划,于是他拍拍手,吸引了众人注意力,原本热闹非凡的大殿立刻安静下来,变得落针可闻,只有那灯火剥啄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江继开口说道:“父皇厚爱,对孤委以重任,孤自然不能辜负他老人家的期待,因此,自今日起,孤会好好向众位大才请教,治理好秦国。”
“当然,在此之前,依据孤这些日子在秦国以来的所见所闻,有些事情确是需要先处理一下。”
听到江继的话,众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有意无意的投向陈磊。
陈磊自然也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但即便心中打鼓,怀着与其他人相同的想法,认为江继会先处置自己,但他表面上还是维持着镇静,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从容淡定。
“陈相。”
听到江继叫自己,陈磊心跳越发快速,他微微弯腰,朝着江继行礼:“王上有何吩咐?”
江继微微一笑,笑容和煦:“陈相为秦国操劳多年,实在是辛苦,再加上年纪也不小了,精力不足,对于之前刺客一事难免感到力不从心,因此孤觉得不如将此事转交给郭中尉,陈相意下如何?”
江继的话明显是要削弱他手中的权利,但陈磊听了之后反而松了口气,相比于小命,权利这种对他来说不过唾手可得的东西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只要能平安离开秦国,凭他身后的家族,以及皇后及大皇子的能量,再为两千石的官不是难事。
因此陈磊不仅痛快的答应了,而且继续说道:“臣精力不济,恐耽搁秦**政,致使百姓遭殃,是以臣想休沐一段时间,在此期间,还请王上派人暂代臣处理政事。”
此言一出,大殿内的所有人纷纷侧目,这么干净利落的认怂,可实在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毕竟陈磊可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傀儡,而是手握实权的相国,再加上背后的靠山坚挺,就算直接与江继对着干,他们也不会有丝毫意外。
甚至其中有些人心中,巴不得两人干起来,然后好让他们在这场争斗中获利。
却没想到陈磊会来这么一出。
江继也有些意外,眸光一闪,原本对其没多大的杀意,现在反而觉得一定要干掉陈磊。
咬人的狗不叫,这样一个十分隐忍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给你来一刀。
心中杀意坚定,却没有显露一分一毫,相反笑容越发灿烂,似乎在为陈磊的识相而感到开心。
“既然陈相需要休息,孤自然不会不近人情,这样吧,陈相什么时候不想休息了,就来告诉孤,孤到时候安排人协助陈相一起处理政务,减轻陈相的负担。”
陈磊一脸感动:“多谢王上体谅,臣感激不尽,往后必定更加尽心尽力,不辜负王上恩德。”
心中想着:到底还是年轻,就算足够聪慧又如何不过是小聪明罢了,先暂时稳住你个龟孙,等老子逃离了秦国,再找机会弄死你,就算弄不死也要让你好看。
其他人看着这副君臣和谐的样子,纷纷出言夸赞。
在陈磊服软之后,他们就对这样的情景有所预料,毕竟这样的事情在官场上屡见不鲜。
见得多了,也就没什么奇怪的。
而且在这个决出胜负的节点,对胜者拍拍马屁也是他们极为熟练的行为了。
“郭中尉。”
“臣在。”
郭渠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脸庞红彤彤的,而且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兴奋。
“陈相休息,国中政事不能无人处理,因此你可愿意替陈相分担一二?”
“愿意,臣愿意。”
郭渠立马说道。
按理说中尉与国相处于同一级别,郭渠不该这么兴奋才对。
但是国相可是实际上总领一国,默认比中尉要高半截。
就如同国傅一职,说是与国相、中尉等同,但是实际权力远不如二者,除非是名望极高之辈,否则就是矮两人一头。
而且,江继如此安排,只要等到陈磊被撸掉,那他就可以坐到相国这一位子上,摆脱单纯的武人身份,在地位上更进一步。
江继环视一圈,见很多人露出羡慕的目光,心中满意:“只要诸位尽心为秦国效力,孤绝不吝赏赐。”
“王上仁德。”
“秦王宽厚。”
“……”
不管是信还是不信,众人都是齐声夸赞。
重要的事情已经当着众人的面说完,至于其他的只有慢慢来了。
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不然别说整合秦国,反而会使秦国动荡不安。
……
晚宴过后,寝宫之中。
江继派人将白焉招来。
“王上有何事吩咐?”
此刻寝宫之中唯有他们两人,而且各自用方法将宫中的动静遮掩。
“白君,陈磊此人此番以退为进,恐怕是有其他谋算,因此孤想要你找机会,将这个隐患除去,最好是不要让人联想到孤的身上。”
这无疑是个艰难的任务,所有人都知道两人不对付,并且现在江继得势,若是不久陈磊就出事了,就算不是江继干的,别人都会认为是他干的,更何况现在就是他干的。
不过白焉没有丝毫犹豫便应下来了:“谨遵王上之命。”
“辛苦白君了,孤身边可以信赖的人不多,能够办成此事的更是除了白君之外再无他人,一切就拜托你了。”
面对江继情真意切的话语,白焉心中血液沸腾:“绝不辜负王上信赖。”
“去吧,待事成之后,孤必定为你庆功,中尉这个位置,非你莫属。”
江继笑着拍了拍白焉的肩膀。
“诺!”
白焉深吸口气,使自己冷静下来,而后步伐迅速的离去。
望着白焉的背影,江继眼中有着期待:“能办成这事最好,说明中尉这个位置不是你的极限,若是办不成,那就当杀鸡儆猴了,接下来就要施展雷霆手段,迅速平定动乱,只是名望有些损伤,却是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