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房里放了一张凳子可以给她坐,热水的水汽漫上来,混着一股药香味儿。
江意无言,苏薄退出去以后,她慢吞吞地解了衣裳,乏力地清洗自己。
洗好了出来,她确实感到清爽了许多。
早在启程离京的时候,算算日子她便知道要在船上度过这么一遭。她原打算,船上不方便,她半夜起来换洗应该没问题。
只是没想到,如今会是这样一副境况。
苏薄把她抱回房以后,收走了她换下来的衣物,还有锦布带。
她饶是再淡定,也终于绷不住了,张了张口,道:“不用你,那个我自己洗。”
苏薄应道:“我去帮你洗干净。”
说着他便要走。
江意又急又恼:“没人告诉过你,最好不要动别人的私密物么。”
苏薄背影顿了顿,道:“人重要还是物重要。”
江意缓了缓,道:“那些污秽。”
苏薄抬脚往门外去,道:“不过就是些血而已,又不是没洗过。你睡一会儿,我很快便回来。”
江意没法阻止他,索性闭上眼,听见房门开合的声音。
对他来说,是没什么特别,就是沾了血而已。
江意苦笑。
他一个就知道打打杀杀的男人,能懂什么。
她的名节也好,**也罢,哪一样不是折在他手里。在他面前,她女儿家的一点私密事,都被他知道得个干干脆脆。
当晚他不仅给她洗干净了,而且还给她烤干了,收回箱笼里。
接连着这两三天,不分日夜,都是苏薄在照顾她、温暖她。
两人之间话少得可怜,只有必要的时候才会说上几句。
到第四天第五天时,江意最难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虽仍腰酸腹胀,但比之前好太多,也能下地走动了。
夜里,她清洗过后暂坐在榻上,苏薄仍是伸手过来给她暖腹时,她道:“不用了,我已经好了。”
苏薄手在半空顿了片刻,又兀自收了回去。
江意又道:“这几日麻烦你照顾我。”
苏薄放在膝上的手,修长的手指收拢,虚虚握成了拳头。
两人沉默半晌,还是江意又先开口道:“原来你果真能听见来羡说话。那天晚上,你是全都听见了却当没有听见么。”
苏薄道:“我知道你们是故意的。”
两人心平气和地聊天一般。
江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苏薄道:“那些话,如若真是认真说出口的,你们必是背着我在房里说,而不是拿到外面去说。”
江意恍然点了点头。
后来她道:“既然如此,来羡说的那些,你不必放在心上。有关太子的那些,都是临时想出来激你的,有关我身体的那些,则多是它夸大其词的成分。”
苏薄神色晦涩,听她又道:“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从前冬天里落过水,身体本就寒,以往也有过腹痛难忍的情况。所以,与你无关。”
“既与我无关,”苏薄问,“你为何要瞒我?”
江意低着眉眼,轻描淡写道:“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弄成这样,也还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定定地看着她。
江意扯了扯嘴角,道:“不然呢?告诉你了,要你对我负责么?毕竟是我自己做出来的事,干嘛要赖着你。你不必担心,我自会好生调理,往后也没来羡说的那么……”
“江、意!”
话没说完,苏薄冷不防欺身上前,双手重重拍在床沿,那力道拍得她床榻连带着她这个人都重重晃了一晃,仿佛再用力一些就会塌了去。
江意顿住话头,惊愕地抬起眼,看着他倾身凑近自己,一张脸近在眼前,眼底里夹杂着……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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