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二次进入百乐门的地下室，虽然此时此刻的心境，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是潮湿的味道钻进鼻孔，依然给我一种下地狱的感觉。
跟在我身后的阿道，脸上的焦虑很是明显，他哆哆嗦嗦的双手，最终还是暴露出了他内心的恐惧。
红姐并没有和我们一起，她简单和我说了一下之后，便回她的房间休息去了，只有水姐和我们一起来到了地下室。
走到地下室二层的时候，潮湿的气味更加浓重，那几个甸国的工人，依旧赤膊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工具，清扫着地上的积水。
我不知道这里每天都在发生什么，为什么需要这些甸国的工人，一直呆在这里，而且每次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是在忙着清扫这里的地面。
瘸子六没有和我说起过，这些甸国工人也没有和我说起过，就连水姐和红姐，她们也没有和我说起过。
对于红姐的生意，我只是知道和贩卖人体器官，帮助华夏和甸国的人偷渡，别的还真的是一无所知。
就连百乐门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其实也只是自己的猜测。
“鬼哥，这是哪儿？怎么空荡荡的？”阿道在我身后，小声的问着。
“这里是地狱，哈哈！你没听人说吗？地狱空荡荡！”停下脚步的水姐，笑着对一脸紧张的阿道说着。
被水姐的话吓到，阿道的脸色变得很是惨白，但他还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对水姐说道：“水姐，你别开玩笑了，这里是咱们存货的地方吧？”
“存货？差不多吧，这世上什么都可以看做货物，比如人，哈哈！”水姐邪魅的笑着，说起话来也很是不正常。
平日里还算是有些胆子的阿道，当真是被这里的环境，还有水姐说话的语气吓到了，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两条腿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阿道，别给我丢人！”我沉声说道。
“哦，鬼哥，我。。”阿道话说到一半，便没有再说下去，他看向我的目光，也已经转向了一旁。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两个甸国工人正抬着一个木条箱子，从远处的一个房间里走出来，他们两个步伐沉重，走向我们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像两个没有感情的小鬼！
这就是甸国工人给我的感觉，我想站在我身旁的阿道，心里应该也是有着同样的想法。
“咚”
木条箱子被重重的放在，距离我们不足三米的地方，两个甸国工人放下箱子之后，齐齐的看向了站在我前面的水姐。
双手掐腰的水姐转过头，看向我身旁的阿道，对他说道：“你去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兔牙！”
“啊？”阿道惊讶的回应。
“怎么？怕了？”水姐笑着问。
“去吧！赶紧的！”我皱起眉头，对身旁的阿道命令着。
左右看了看我和水姐，阿道脸色惨白的走向了那个木条箱子。
等阿道走到木条箱子旁的时候，没等我开口询问他，便看到他转头就吐了出来。
脸色惨白的阿道蹲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大声呕吐着，很快那种难闻的味道就传了过来。
离他较近的水姐眉头一皱，抬手捂住了口鼻，转身走到了我的身旁，对我说道：“这小子能行吗？”
“我第一次看到死人的时候，其实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尽管阿道的表现很糟糕，但我还是替他解释着。
“你也吐了？”水姐好奇的问。
“那倒没有，但是确实很震撼，这应该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吧！”我说道。
“我听说，你上一次来这里，吓得小弟弟都抬不起头了？”水姐笑着问。
面对水姐的问话，我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也知道这件事，一定是瘸子六告诉她的。
当初和薛麻子第一次来这里，面对那对甸国夫妇的惨状，我的内心确实很是挣扎，但那并不是，我不肯侵犯那个甸国女人的原因。
见我没有说话，水姐又问道：“阿鬼，你现在还害怕吗？”
“我从来没有害怕过，只是有些不适应，而且那天的事情，我想你有些误会，我只是不想让那个女人死的没有尊严。”我回答道。
“尊严？”水姐愣了一下。
“对，每一个生命从出生到死亡，都应该有尊严，不管这个人活着的时候，做过什么，我们都应该让他体面的离开这个世界。”我解释道。
“阿鬼，红姐说你是个傻子，看来一点儿没有错啊！”水姐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嗯？”我疑惑的看着她。
“如果有一天，我被人抓了去，你会为了维护我的尊严，亲手杀了我吗？”水姐突然这么问道。
“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我回道。
“额。。我是说如果。”水姐又是一愣。
“我应该看不到那一幕，因为我会死在你的前面。”我微笑着回答。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水姐的脸上并没有失望的神情，她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伸出双臂一下子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你个死鬼，我还真没看错你！”
“水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不方便和我说啊？”我趁机问道。
“哪有啊？我就是一时心血来潮，看看你小子，是不是也对我薄情寡义的！”水姐在我耳边说着，身子紧紧的贴在我身上。
刚听到水姐那番话，我还以为是骆驼来过这里，说了一些威胁她的话，她才会有这样的担心。
可是现在看来，情况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
紧紧抱着我的水姐，在我耳边出气如兰，尽管眼前的情景，和她带给我的感觉反差很大，但是我却一点儿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即便是空荡荡的地狱，应该也有着不是那么冰冷的东西存在。
而我对她所说的那番话，还有对她的感情，却真的让我感到迷茫。
没等我从水姐的话里缓过神来，蹲在那里狂吐不止的阿道，已经吐干净了肚子里最后一点儿存货，他努力的站起身，转头看向我，对我说道：“鬼哥，我认不出来。”
“什么？你认不出来？”我疑惑的问道。
“他。。他。。”阿道表情难看的指着木条箱，结结巴巴的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