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最后也没能看到那张签上写着些什么。
倒不是因为我不想,而是我刚想着上去看一眼,太宰就伸手拉住了我的袖口,可怜巴巴地道,“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
鉴于我很少见他这种堪称情绪外露的表现,我颇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两眼,调侃地问,“那你准备拿什么来贿赂我呀?”
他为难地抿了抿漂亮的唇瓣,有些艰难地回答我,“我可以给你念那本......十五岁......”
说起来,太宰的确有着一副好嗓音,在我还没有什么性别意识的时候,他到我家来留宿,就是和我一张床,然后偶尔在我睡不着的时候,会轻声给我念一念睡前故事。
......等下,这么一说,要不如果我告白失败了的话,我直接改口管他叫妈行不......
哪怕是现在如果我晚上睡不着,说想要跟他连麦唠嗑的话,他也经常会给我讲解一些他对最近正在看到一些书籍的看法,权当给我催眠了......
只不过在我要求他分析文野原作的时候,他一向都是疯狂拒绝,唯恐避之而不及的,这会倒是自己愿者上钩了,当真是活久见。
这下我肯定对那张签纸更加好奇了,但我深知太宰不能一直逗,一直逗下去他会炸毛的......他要是炸了毛,那我至少今年就再也别想着期末能轻松过关了......
想到这里,我便见好就收地把视线从那张签纸上挪开了,“好吧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像是有些迫不及待似地立刻上前两步,挡住了我眼尾的余光。
好,这下我是彻底分不出来了。
我冷静地想,这货有时候能看破人心的本事真的很讨厌!
总之经过这么一打岔,我是彻底没啥紧张感了,干脆在出了主殿的大门后,就拽着他沿着无人的小径没什么目的地走了一会。
“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柔和的风卷过树冠,道旁树枝的枝条微垂。
他抬手帮我拂开了头顶的枝叶,有些踌躇般地停下了脚步。
那双鸢色的眸逆着斜阳的烁光,像是流动的琥珀般熠熠生辉。
“我有时候会想......”我想了想,“如果我有能够留住时光的能力就好了。”
“所以,是想要永恒的时间吗?”他问这话时的表情相当平静,平静地就好像只要我点头,他就能从哪个角落里给我扒拉出个可行的方案来似的。
“呼,这点我当然不可能说不啦,但是我刚刚想的是......我希望我能留住你。”我说,“答应我好吗,无论将来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如何改变,至少请给我在【朋友】的定位上留下一席之地。”
太宰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连带着被他用指节抬起的树枝都颤抖了起来,震落了几片翠绿的树叶。
“......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勉强维持着声线的平稳,缓声问我,“是我做了什么,让你感到不安了吗?”
“不......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我说着,“虽然我觉得只要能够长久地维持下去,能保持现状就是最好的选择,但人是难以预料到每一个变幻的未来的,是吧?”
太宰不发一言地望着我,只可惜我虽然自诩情商还过得去,可也没法跟读心术似的读懂他在想什么,但眼看着他没有露出抗拒的表情,我干脆把心一横,上前了一步。
虽然我感觉我此刻连指尖都在发抖,但傻在半当中才是最尴尬的!
我穿过他的手臂,轻轻地环上了他的腰肢,又在犹豫了一下后,收拢了双臂,然后就立刻分心了。
淦,好瘦!好想摸摸看,说不定能摸到肋骨......不是,这是很正常的好奇心吧!我勉力控制着自己的手不要乱动,一边拼命回想着我刚刚是想干啥来着......等下,我不是要看太宰有什么反应吗?
被我抱着的人垂着眸,翩长的眼睫微颤着,他并没有躲开我的视线,也丝毫没有要把我推开的意思,但他同样也只是把手臂虚虚地环在我的腰侧,并没有碰到我。
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其实除了特别激动的时候,我很少有这样抱过他......上一次应该还是两年前,我考上大学的时候吧?那会他是什么反应来着?
我缓步退开后,努力遏制着自己猛然间加速的心跳思索了片刻,思绪飞转之间,一个猜测猛地跃上了我的心头。
等下、丫的不拒绝不承认不主动,这货不会是想吊着我吧?!敢钓我的鱼,他不想活了?!我刀呢!!
可能是发现了我瞬间锋利起来了的目光,也可能是终于回过了神来,太宰倏地上前了一步,按住了我的肩膀。
“我不能......”他用近乎呢喃的音调告诉我,“我还有很多......很多没有来得及告诉你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后悔。”
“一旦抓住了想要的人或物,就到死为止也绝不会松口......我就是这样糟糕的人。”他顿了顿,轻声道,“我不知道能否控制住我自己,所以直到你知道一切的那一刻为止,我都将为你留下选择的权力。”
按理来说,眼下这个气氛我的确不应该说些什么煞风景的话,但是我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出于对自家发小的纯粹关心,犹犹豫豫地问他,“黄.赌.毒......?”
“唯独这个绝对没有。”他语速极快地否认了我的猜测。
这下我是真的一时间想不出太宰还有什么能瞒着我的了,还在国内时我俩天天都在上学,两点一线,他很难有机会干什么啊?
“总之,”他目光游移了片刻,松开了按在我肩头的手,“先回去吧?”
“在那之前,先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我反问道,“事先说好,不许说什么‘我的愿望是你的愿望都能实现’这种话哦,是这种的话就给我往后推一个回答!”
“不会的。”太宰笑了笑,“对我而言那并不是需要通过许愿来实现的事,不如说能亲手实现你的愿望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了。”
饶是从小就被他哄到大的我此刻被他连着刷了那么多句,一时间有些顶不住了,只能用手捂着脸让他不要转移话题。
“唔,硬要说的话。”他叹了口气,眸光忧郁地回答我,“我希望你知道一切后......不要太生气?”
“我明白了。”我点了点头,按照他的逻辑陈述道,“也就是你觉得这是必须要通过许愿来实现的事情是吗?”
太宰:“......”
他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相当明显的心虚神色来,底气不足地试图否认,“也不能这么说......?”
谢谢,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但我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扭过头,关上口袋里窃听器的开关,轻轻地揭过了这一章,“算了,今天就先放过你啦,回去吧。”
等我回到宿舍里以后,被我鸽了的可怜室友直接对我怒目而视,“你这家伙!”
“那个什么,你说的那些建议根本不可行嘛......”我刚开始还有些心虚地别开了视线,结果越说越理直气壮起来,“总之最后我的目的也实现了!”
“你实现了个鬼啊!”宫崎结奈冷漠脸回答我,“你就安心当鱼吧,哪天变成鱼干不要怪我没提醒过你。”
我叹了口气,满脸忧郁地照了照镜子,开始感慨起来,“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不当鱼了,以后咱俩论文参数都自己找吧。”
“对不起我错了,是我忘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您这是软饭硬吃了属于是。”她一秒低头认错,又忍不住问,“你们求完签到底干什么了?”
“哈,你不是有在听吗,我就只是尝试着抱了他一下啊。”
宫崎结奈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接着便震惊到变形地差点没当场撅过去,“你!你!是我错怪他了,这都没报警,绝对是真爱了!!”
我:“......?”
“至于吗,不就是——”我这会突然猛地想起来了日语里的‘抱’好像似乎也许的确有那么一点歧义,“......你丫快给我洗一洗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抱!”
“切。”
“你好像很失望啊!是想要和我打一架吗?!”
“但是他说的瞒着你的事,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嘛?”她嘟囔着问我,“你有想过可能是什么吗?”
“这我还真想不出来......你觉得我把刑法翻一遍能找得到吗?”我斟酌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否认道,“但这就有点太大海捞针了,得想个办法缩小范围。”
“......这就是你对你家发小的信任吗,慕了慕了。”我的室友露出了一脸无力吐槽的表情,接着又委婉地提醒我,“那你就不准备考虑一下其他的特殊情况吗?”
“哈,这个有什么特殊情况?家族病史?这个我早就了解过,没有。”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考虑的也太超前了吧?!不是,我是说,你可以往好处想点,想是有些没那么严重的......”她一本正经,字正腔圆地吐字道,“比如说他涉.黑。”
“??这算没那么严重吗??你对严重的定义有什么误解?!”
“不是啊,这个也分程度的。”宫崎结奈跟我解释道,“你不是日本人可能不是很了解这方面的情况,总之在一定程度之内的涉及是法律允许的啦,他会不会是觉得你没法接受这一点?”
我这下立刻陷入了沉思,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太宰做的出来这种事......等下,不会是真的涉.黑吧?!这架势我特么的真的没见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