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戴上一边耳机,如果有工作人员拦下你,我会告诉你该怎么说。”太宰的声线几乎只是乱了一瞬,接着便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但是我能听出来其中似乎有着些微的不同。
原来你也会不安吗?
我本想这样打趣他一声,缓解一下压力,但我张了张嘴,又突然不太敢问出口。
“现在打开gps,我会给你指路。”
在刚刚的混乱过后,随着馆内停留的人逐一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我也没有刚刚突然被吓一跳时那么紧张了。
再加上心里明白这种情绪对解决现在的境况于事无补,我就努力将这份忐忑埋了下去。
好在宫崎结奈就在我身边,我低声呼唤了几声她的名字,示意她跟着我一起走。
“是怪盗基德吗?”她抱着摄影机,紧张地问我。
虽然这家伙看起来狗的要命,但其实意外的胆子很小,也怕黑......果然她只有在这种地方才给我一种,啊,原来这家伙也是樱花妹啊的认知。
“不确定。”我避重就轻地回答她,“总之先去外面吧,万一等下再出什么事,在没有灯的情况下发生踩踏事件就不好了。”
我在耳机里跟太宰说了声我接到自己室友了,他接着便直接指引着我俩往外走,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让我们直接沿着最近的路出去,以我的方向感来看,大概是绕了一个小圈子?
因为怕开着手电筒和gps通话会让我的手机在这种关头没电,我是让宫崎结奈开着手电走的。
她边走边颤声问我,“我们是不是应该留在大厅那里?毕竟还有警官在看着......现在的话警官应该都去主展厅了吧?”
黑洞洞的走廊的确容易让人心生退意,更何况这一段还是完全没有窗户的封闭走廊,两边姿态各异的艺术摆设在黑暗里简直堪称阴间艺术大赏,太宰也没有明说让我们俩一定要出去的理由......
但我在这种时候思绪飞快,从他刚刚情绪波动时直接出口的那句不是怪盗基德立刻联想到了犯人肯定另有其人,那么这种情况下我说什么都不会选择留下来了。
我敢看怪盗基德的热闹是因为他是公认的不会伤人的怪盗,哪怕偶有杀人的流言,最后也往往会被揭穿是别人伪造的现场。
但要是换成别人,那我可就不能确定了!
尤其是我几天前才被当街抢过一次,此刻更是警戒拉满,思考速度直逼福尔摩斯。
“相信我。”虽然此刻的我自己也有些忐忑,但为了安抚住她的情绪,不得不在明知道事情有问题的时候这么劝慰她,“都已经走到一半了,不要在这种时候放弃呀。”
我顿了顿,又诱.导性地补了一句,“没关系的,怪盗基德不会伤人的,之前他偷东西的时候不也有断电的先例吗。”
总之先让她认为这就是怪盗基德干的吧,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实情不过是在给自己和对方添堵而已。
“呜、我知道了......”
耳机里的太宰则是除了在给我们指路时以外,几乎没有出过声,我只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表示他一直在注意着我们这边。
我当然也很紧张,不然也不会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尤其是我在路过一个拐角的刹那,突然感到了一阵被人盯上般的凉意的时候。
很难说这是一种压力带来的错觉,还是我的直觉在告诉我有人正在盯着我们,留给我的反应时间很短,我一不知道对方是谁,二不知道距离,在对方盯着我却没有出声阻拦我的时候,我短时间内想不出有什么简短的话术可以向太宰表示我们这边可能出问题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直接选择了屏住了呼吸,希望和自家发小的心电感应足够给力。
“你不确定周围是不是有人是吗?”他立刻在耳机里轻声问我,话语间似乎还伴着些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他不出来就不要管他,如果他出声叫住你,你就立刻装作被吓到了的样子跑出去,不管他说了什么。”
闻言我立刻强迫自己不要去注意那个令我头皮发麻的角落,继续往前走。
结果就在我们堪堪走过那个走廊的那一刻,一道人声突然响起。
“哎,你们两个——”
我发誓,在那一刻,我可能是拿出了我毕生最精湛的演技,学着我以前高中怕虫怕的要命的室友遇见指甲盖大小会飞的南方大蟑螂时的反应,原地拉着宫崎结奈行云流水般地往前一蹦。
好家伙,我后来回忆起此刻我往前蹿的距离,都忍不住感叹要是我早几年有这个水平,我说不定都已经进立定跳远国家队了。
“鬼啊!!!”等这声出来的时候,我估摸着都已经往前跑了三四米了,接着便是毫不停歇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外冲,一直到我一脚踹开博物馆的玻璃大门,在外面警员惊恐的目光中一个没刹住差点把对方撞飞。
我这会才有空往后看了眼,只见抱着摄像机跑完了全程的宫崎结奈已经恨不得趴在地上喘气了,原本我其实是想让她找个地方把这玩意放下来的,但是后来想到我俩手上也没什么防身的道具,把这玩意拿来抡人应该和不锈钢折凳差不多效果,就让她继续带着了。
至于很贵什么的,再贵也没有小命重要啊!
这下我的心里出现了那么一丝丝微不足道的愧疚,在跟警官说明了情况后,就从她的手里把摄像机接了过来,塞给了另一个在场外围观着的同学,以许给他一手资料为报酬,让他帮忙看着这玩意。
我自己则去附近的售货机上买了两瓶水,拉开拉环后,递给了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已经就差伸出舌头呼气的宫崎结奈。
等我刚一口水灌下去,想跟她说些什么的时候,我突然猛地想到了我刚刚吼那一嗓子的时候似乎好像可能是......忘了捂耳麦。
“太宰?”我有些迟疑地握着耳机线,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中唤了他一声。
“我在。”他顿了顿,缓声回答我,“腿没事吧?”
看来是没受什么影响,太好了......
只不过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我可怜的腿伤,浑身僵硬了一会后,我沧桑地坐到了自家室友的身侧。
“我觉得我过两天得去寺里参拜一下,你知道有啥比较灵验的地方吗......”
“唔,浅草寺?”
“我也跟你一起去!呜哇好吓人!”
耳机里耳机外同步传来的声响让我沉默了一会,我用慈爱的眼神看了会已经重新恢复精神了的宫崎结奈,伸手捂住了耳机,“乖,下次陪你一起去。”
“??”她看着我的动作,这下才反应过来我刚刚说话的对象是谁。
在诡异地安静了片刻之后,她犹犹豫豫地跟我说,“我知道几家不错的主题宾馆哦,就是那种、那种,我可以——”
“你不可以!!”要不是我还得用手捂着耳机,这会我铁定已经上手掐她了,“你丫的是忘了你们班的集体活动了吗,这次要是你再敢翘了跑路,你们班长可是会提刀来追杀我的!!”
这番闹剧过后,在哭笑不得的同时,我俩也终于放松了些许,又同时望着美术馆的方向发了会呆。
夜幕下无光的大楼看起来和白天时的气派景象截然不同,光是远远地望着那片静谧的黑暗,就让人忍不住浑身发毛。
我松开了一直捂着耳机的手,“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吧?”
“应该是那个馆长联合几个员工偷换了次展厅的油画,借着怪盗基德的名义,打算来一出障眼法吧。”他放慢了语速,像是一边斟酌着一边跟我解释,“你拍到的那张照片,我现在稍微做了点技术处理,可以看得出来那几副画的颜料有问题,应该已经被人替换过了。”
“我还查了馆长的资产状况,发现他已经负债累累,会这么做估计也是孤注一掷了,所以我觉得他应该还有其他准备。”
“比如说?”
太宰不带丝毫情绪地笑了一声,“饮弹自尽?”
我被他的语气搞得有点发毛,忍不住提出了异议,“但是,日本这边也有禁枪法案的吧?”
“但并不是完全禁止,通过一些比较隐秘的渠道,哪怕是市面上也可以购买到一些替换下来的部件和材料,只要有材料和合适的机床,手制的难度其实也不是很大。”
你这家伙对‘难度不是很大’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似乎是发现了我强烈的吐槽**,太宰又补了一句,“你可以问一下工科那边的人,他们应该就有会做的,当然,会做某件事和实际去做了还是有差别的......不过,那位馆长应该早就联系好了海外的买家,那样的话自由度可就高多了,制式的也肯定比手制的威胁度更高。”
“那里面的人岂不是很危险?”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妙,开始担心起来,“我还有朋友在里面......”
“没关系的,不到真面目被揭露的那一刻,他们是不会那么做的。”太宰轻声道,“我想,他们也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
“......”我寻思了一下,“那你为什么那么急着让我提前跑?”
“......你能那么相信我,我很高兴,小绮。”太宰像是愣了一下,语调相当明显地轻快了几分,“但是,如果你还在里面的话,我恐怕无法做到冷静下来,用正常的方式思考吧。”
怎么说呢,这个回答......真是让我又感动又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