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灯笼,少女头上戴起了发冠,比男子高了一个头,茵茵绿草上,五颜六色的野花开了满地,少女席地而坐,手里多了一个花环,男子浅笑着坐在她对面,任少女把玉簪拔下,墨发倾洒,花环戴上的一刹,少女唇边的笑容堪比花开。
洛然记得,当时他说了句:
“京墨这一笑,天下的男子都要折腰。”
长廊里,他轻笑了声,当时的玩笑话,竟也成了真。
如今可不是真的为她折了腰吗?
再继续往后看,背景变了,不是简单温馨的木屋,也不是漫山遍野的美景,而是一个幽深的石洞。
少女的容颜完全长开,正双目紧闭的躺在墨石床上,洞口前长长的石阶上布满了零零点点的血迹,寻着记号找来的男子看着床上遍体鳞伤的人,心疼的背起少女的双手都在颤抖。
即使时至今日,洛然依旧能想起当时的心痛和无助。
师父和师母不在山上,他力气小又不精通医术,把京墨背到木屋脱下她血染的衣衫时,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山头,累到快脱力的他都要崩溃了。
好在,自那以后,京墨虽还是小伤不断,却再没受过那么重的伤了。
下一个,是两人在太女府无意间亲上的一幕,也是两人确定关系的开始。
之后,有京墨背着他走在花园里的背影,有两人泛舟湖上的对视,有月下赏花的浪漫……
不知不觉到了尽头,不远处似乎还有一个灯笼,洛然刚要抬步去看,就见那灯笼正在向他这边移动。
夜幕里,那一点光亮缓缓靠近,隐隐约约出现了两个人影。
一人白发,一人白衣。
萧婉笑着将最后一个灯笼递给他,上面画着两个交颈相缠的鸳鸯。
是每个男子出嫁前,长辈都会给予的最好的祝福。
洛然的双眸霎时就含了泪,急走两步抱住了他:
“师父。”
他无父无母,是师父将他捡回家一手养大,没有师父,他早就在十八年前的雪夜里冻死了。
本想着出嫁前师父应当是赶不回来了,不曾想殿下竟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嫁的是自己心爱的人,身边又有最重要的亲人陪着,他想,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
萧婉的脸上还带着些连日赶路的疲惫,他轻轻的拍了拍这洛然的后背,笑容慈祥:
“然儿不哭,是师父回来晚了。”
这一趟的行程很远,几乎走了大半个大陆,要不是太女殿下让人带去的马跑得快,他差点儿都要赶不回来了。
洛然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嘴角的笑容大大的,明显高兴的不行:
“不晚,一点儿都不晚。”
“师父回来的时间刚刚好。”
赶在他嫁人的前一天晚上,可不就是刚刚好嘛。
这么些时日不见,师徒两人说了许久的话,要不是因为萧婉才回来,有些疲累,估计就要彻夜长谈了。
让宫人送萧婉和洛天去寝宫休息,洛然目送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