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虽然没人出声,但三人一动,仍是被杀生丸察觉到动静,一声冷喝伴着夹杂妖力的劲风瞬息掠出洞穴,杀意凛冽如刀。
戈薇反应极快,挡在琴酒与安室透身前挽弓拦下妖风,沉声回应道:“是我,日暮戈薇。”
洞穴内静默一息,下一秒,姻缘妖掀开藤蔓冲了出来,看见面前三个神色如出一辙的淡定的人类惊愕地瞪大双眼。
“你你你!——”她好像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气呼呼地指着琴酒喝问:“你是不是像杀生丸大人说的那样骗了我?!”
琴酒挠挠鼻尖,理不直气也壮,甚至有些嚣张地反问:“是啊,你怎么现在才发现?”
亲耳听他承认,还被暗暗挑衅了一下,姻缘妖气得脸都涨红了,扑上来就要掐他的脖子。
安室透原本在一旁看热闹,见状,赶紧把琴酒拉到身后,而戈薇也及时挥弓格开她的爪子,护住了当下血薄皮脆的弱小房东。
“姻缘妖,别闹了,让他们进来。”
杀生丸的话语悠悠传出,适时止住姻缘妖的下一波攻击,也让她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表情格外精彩。
不过她还是听话的,即使瞪着琴酒恨不得把一口银牙咬碎,也乖乖让开道路,别过头恶声恶气地说:“进去吧,杀生丸大人找你们!”
三人对视一眼,一同抬脚大步走向洞穴。
经过姻缘妖身边时,琴酒看了看气到膨胀,头发也微微炸开的姻缘妖,像安慰猫猫狗狗似的伸手拍拍她的脑袋。
“干嘛!”姻缘妖的头发炸得更厉害了,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
“除了帮你撮合白马和日暮小姐之外,其他事我没骗你。红线、彼岸花、爱神金箭都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只不过你找不到而已。”
琴酒淡淡地解释着,口气很官方,甚至带了点播音腔。
姻缘妖一怔,仿佛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呆呆地看过去。琴酒却不再理会他,跟随安室透并行进入洞穴。
眼前先是一暗,随即亮起柔和的暖光,光芒最盛之地,静静盘坐着一位身披白衣的俊朗青年。
他好像受了不轻的伤,衣襟袍摆上满是暗红血迹,笼着一袖沉沉的血腥味。他有一张极英俊的面容,眉目孤冷凌厉,是冰天雪地里的一尊塑像,分明纯粹冷寒,又像触手即融。
琴酒眼底闪过一抹兴味,这个人的气质,很适合当他的租客啊!
“日暮戈薇。”杀生丸并不把戈薇身后的两人看在眼里,他素来高傲得目不染尘,“找我有事吗?”
“有事,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你另一个问题。”戈薇上下打量他一番,眉头微皱,“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杀生丸厌恶被人看见狼狈模样,却也不惧直面自己的狼狈,淡淡地应道:“不是受伤,是我挖出了妖力之源,用以救人。”
“你?救人?”戈薇诧异地挑了挑眉,旋即明白什么,脸色微变:“是玲……”
“已经过去了,这些不重要的事,可以不必再提起。”杀生丸冷冷地打断她,“说出你的来意。”
又是这副死样子,简直跟他最讨厌的犬夜叉一个样!
戈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从袖里取出符纸塞给琴酒,客客气气地道:“麻烦你替我说吧,我现在不想和他交谈,影响心情。”
琴酒看戏看得好好的,冷不丁被分派任务,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被推到杀生丸面前。
杀生丸的视线冷漠地扫了过去。
“哦,事情是这样的。”被他的目光一刺,琴酒陡然回神,摊开掌心让他看到符纸,“之前有纸人攻击我的朋友和日暮小姐,纸人消失后留下了几张符纸,这上面附着你的妖气。”
他话音未落,杀生丸突然一眯眼,挥手隔空拿走符纸,指尖捻了捻纸张,淡漠的神情也带上了一丝困惑。
“纸上确实有我的妖气,不过,这东西不是我的,我也从未驱使纸人攻击任何人。”杀生丸将纸张抛回去,断然否认,“我要杀谁,不需要如此麻烦的遮掩。”
安室透观察了杀生丸半晌,听到他这么说,便点头说道:“看得出来,你确实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杀生丸闭眼不语。
戈薇这时也收拾好心情,上前一步:“我知道纸人和你无关,我来是想问,你有没有给别人留下可能会沾染你妖力的东西?”
杀生丸摇头,还背过身去,无声地下达逐客令。
“哎呀!你们别问了!”姻缘妖冲进洞穴,本来想去拉戈薇,却不小心拽住琴酒的手腕,把他扯了一个踉跄。
安室透忙扶住琴酒,并轻轻扒开她,用玩笑的口气说道:“朋友,有话好好说,不要总是对我家房东动手动脚的。”
琴酒顺势靠到他身上,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你总来扒拉我干什么?”
姻缘妖瞪了两人一眼,小跑到杀生丸身边,张开双臂,像老母鸡护犊子似的挡住他。
她大声说道:“杀生丸大人失去妖力之源,现在很虚弱,在这里住了半年了!那什么纸人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真想查,就去找拿了大人妖力之源的那个人类巫女啊!”
大约是太过激动,姻缘妖的声音在山洞内激荡起阵阵回响,连藤蔓和巨石也阻拦不住地传到了洞穴之外。
她说完之后,洞中静默了片刻。
琴酒挠挠耳朵,无奈地耸了耸肩:“你再大点儿声,全世界都听到了,还能把你家杀生丸大人以前的敌人引来。”
“……”
姻缘妖一瞬气闷,却真的不敢再开口。
妖力之源是妖怪体内的力量源头,非大妖怪不能凝结,几乎等同于妖怪的大半条命。纵使杀生丸从前再强,现在失去了妖力之源,也像猛虎失去锋利的爪牙,不免受到重创,身体虚弱。
安室透见状,正色道:“我听明白了,唯一可能沾上你妖气的东西就是你分离出去的妖力之源,那东西现在在被你救过的巫女手上。既然如此,我们再去找那位巫女询问……”
他的话还没说完,琴酒便敏锐发觉杀生丸的表情产生了细微变化,不及多想,伸手拽了他一把。
下一秒,有凛冽的风划过安室透原先站立的地方,烙下一道深而细的痕迹。
“你们最好不要打扰她。”杀生丸缓缓起身,心口处伤痕淌血,濡湿了暗红的衣袂。
“我们不会打扰她。”琴酒按住想要辩驳的安室透和戈薇,平静地迎上杀生丸的目光,“不查出纸人的来源,我们无法解脱,她才更会因此被不断打扰——你怎么知道,纸人借用你的妖气攻击的人只有我们?”
杀生丸眼底厉色一僵。
安室透明白琴酒的意思,不假思索,立刻接话道:“我们会主动找上你,其他人可不会,而且你现在的状况也没办法保护她。想要她不被打扰,唯一的方法就是尽快找到纸人的主人,彻底解决这件事。”
“……”
杀生丸敛起面上的冷厉神色,好像妥协一般闭了闭眼:“好,但我必须和你们一起过去。”
“你受伤太重,还是不要移动了。我和玲关系不错,这件事交给我,你不用担心。”戈薇虽然不喜欢杀生丸,却也不忍他带伤奔波,出声劝说道。
杀生丸没有与她争辩,静静地往前迈步。姻缘妖见他如此,也不敢多劝,只能扶着他的手臂。
就在这时,众人耳边同时响起破风之声。
“当心!”
安室透和戈薇几乎是同时开口。
前者揽住琴酒的肩膀跳向旁边,背部撞在附近的石头上,顺势藏身于后方。
后者则挡在杀生丸身前,长弓一旋,在叮叮当当的声响里敲落数十枚泛着金属光泽的飞镖,衣摆横飞飘逸,一身杀气。
“又来了!”她咬牙说道。
琴酒搭着石头往外看去,就见挡着洞口的藤蔓被齐腰斩断,夜风呼呼地灌进洞穴,随风飘进来的是一大群纸人。
它们不过巴掌大小,只有个人形轮廓,面部用朱砂画上五官,个个都栩栩如生,甚至能从扭曲的五官里看到冷酷肃杀的表情。
纸人们或持刀握剑,或攥着飞镖,这些兵器和它们一样都是以纸张叠成,但都泛着金属光泽,锋利如刃,切开藤蔓如同裁纸。
“待在这里别动!”
琴酒的身手和身体素质不复以往,安室透当然不可能放他去与纸人拼杀,于是将他安置在石头后方,再和戈薇站到一起。
“接着。”
戈薇从腰间拔出两把匕首,分别扔给琴酒和安室透:“保护自己,小心它们手上的兵器!”
话音未落,纸人猛然发动了攻击,纸飞镖如倾盆大雨倾泻而下,来势汹汹。
安室透以匕首相护,精准拨开所有攻向自己的飞镖,然后回身一刀刺入试图偷袭的纸人体内,刃锋一转,直接将其撕裂成碎片。
戈薇挽弓搭箭,一箭携带灵力破空离弦,所过之处纸人散碎,如冬日的白雪纷纷落下。
琴酒站在石头后面观战,偶尔有落单的纸人逼杀过来,他虽然没了以前的战力,经验仍在,身体不动,反手冷然挥刀,纸人应声而裂,轻易解决,眼睛都不眨一下。
纸人仍在增加,源源不断地涌进洞穴。
姻缘妖不耐烦地一跺脚,清喝一声,双掌合十再分开,掌间红光猎猎如火,席卷无边灼热之气横扫而出,过处烈焰奋起,烧尽纸人踪影。
然而火焰熄灭后,纸人却再度卷土重来,数量不减反增。
“你看,够麻烦吧?”琴酒匕首轻巧一旋,两刀割裂逼近的纸人,还有空余跟杀生丸说话,“这样的麻烦要是找上你想保护的人,你还会像现在这么淡然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杀生丸马上怒了,不顾伤势妖力迸发,蓝光沛然卷出发梢,沿着纸人洪流一路扫出洞穴,沿途纸片扬扬飘落,清脆的撕裂声响不绝于耳。
这一次清扫过后,再没有新的纸人出现。
杀生丸却闷哼一声,捂着心口倒在惊慌失措的姻缘妖身上。
琴酒抛了抛匕首,看着他微微笑道:“失去妖力之源还能发出这么强大的攻击,我上次看到这样的医学奇迹还是在上次,爱情的力量果然强大得就像爱情力量一样。”
安室透无奈扶额:“你搁这搁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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