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颖回府的马车内。
她想起捡到的那个木盒子,瞧他宝贝得紧,心生好奇,从衣袖中取出后,并将其打开。
恰在这时,风吹车帘,一缕阳光穿过撩开的缝隙钻进马车内,正好照在她手上的盒子里,她只觉得眼前一片光亮,有什么洁白的东西刺着她的眼睛。
这到底是什么?她摇了摇头,再次睁开眼之时,发现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套闪闪发光的首饰。
一根红色绳子系着的雕刻成月牙儿形状的晶状体,还有一对水滴状的耳坠,除此之外还有一支发簪,中间同样裹着一点亮白,比白玉更晶莹,比翡翠更剔透。
这究竟是什么材质的首饰啊!哪怕是她逛遍了京都的首饰坊都未曾见过。
不过它真的很漂亮,若是戴在身上,定然十分夺目耀眼。
安颖突然有些生气的掀开一点前面的车帷,看到那人挺拔的背影高高坐在马背上,心里忽然有些堵,这一定是送给一位女子的吧!
如果不是要骗他送自己回府,害怕自己在他眼中言而无信,按着她这个性子,这东西早就夺去了。
哪一次自己看上的物件,没到自己手里呢!哪怕是他这个人。
虽然对自己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而且不在乎她的回报,试问京都有多少男儿要巴结自己呢?我娘可是皇帝舅舅最疼的长公主,谁不想娶自己呢?可她就是看不上。
看来昨日去法安寺求的姻缘签还是有点作用的,路上虽然遇到了危险,好在转危为安。
等他到了安武侯府,见了娘亲,就能让人调查他的身份,到时候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着想着,她竟然有些憧憬。
“小姐,你笑什么?”旁边的丫鬟看不下去了。
怎么自小姐上了车就一副思春的模样,简直就是闪瞎她们的眼。
以前的京都一霸,打打杀杀对那些公子想踢就踢,想踹就踹,怎得突然变化这么大呢?
不过想一下方才那位公子的模样,我,我也得思春。
“要你管,哼!”
“哦!”反正两个丫鬟都习惯了她们小姐的语气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心情不妙的盖上木盒,但愿这不是送给他心上人的,否则——
一个时辰之后。
叶凉臣已经看到了越安城巍峨的城墙,进出城的车马和来往百姓依旧如那日自己离开之时一般,似乎没有一丝改变。
但他却不再是当初任人欺辱的叶凉臣了。
随着马蹄越走越近,他的心也一点点雀跃欢喜起来。
阿榆,我回来了。
当他靠近城门,因为后面绳子拖着十来个人,倒是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有些人纷纷侧目,就不知道这个英俊的少年是哪家公子啊!
叶凉臣直接将张衍留给他的国公府身份的玉牌递了过去,守卫查看之后,问了一句。
“公子,您可以进去,只是您身后这些人可有路引?”
“他们是山匪,途中作恶被抓捕,即将送往京都府衙,若是你们不信,可以派人与我一同过去,或者现在直接交给你们。”
那守卫思索片刻,“那还是烦请公子亲自押送吧!待会儿我会派人过去查实一下就可以了。
放行!”
叶凉臣点了点头,这时,在他刚才没注意到的城门外边支了一张摊位,一个老先生一个书童坐在那里。
只听到那老先生闭着眼睛悠闲的敲了敲桌面,示意旁边的人。
“写,九月十七,一玉面公子英勇擒获数十山匪,单骑押往京兆尹,少年英才,其情可表。”
“哦!”
那童子写完之后抬头问叶凉臣,“敢问公子可否方便透露姓名?”
“你们是?”
“哦!我们是新越邸报的攥笔,公子这是我的工作牌。”
那小童敬业的将挂在他脖子上的牌子递给叶凉臣,当然是希望这位公子配合一下,上面交代过,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起因结果,尽量详细些,这样的消息比较完整。
但是当叶凉臣看到那上面的字迹之后,眼眸眯了一下,这拓上去的字迹怎么有些熟悉,很像自己当年的手笔。
待要再问的时候,安颖撩起车帘,“公子,咱们赶紧进城吧!”
他没注意到安颖话里的“咱们”两个字,虽然心生奇怪,自己的字除了国师府凌水院里的下人,便只给阿榆看过。
并且自己当初还留过一套字帖给她练习,他总感觉这事和阿榆有关系。
倒不如赶紧进城,也能早些与阿榆相见。
他直接将手上的牌子扔给了那个书童,立刻骑着马进了城。
“哎,怎么就走了,这多好的出名机会啊!改明儿消息一发出去,准受欢迎,那些姑娘小姐可爱看这类新闻了,唉~”
叶凉臣马不停蹄直接将犯人送到府衙,并说明了原由,而且还指出在那一块还有可能有余匪,因为他们抢劫后是往某个方向撤退,而且他还注意到其他人喊带头的那个是二当家,所以提了建议他们可以带人去清缴。
又有安颖作为长公主府小姐的当事人做保,总算是立了案,把这件事了了。
“公子,走吧!我家就在不远的地方,你跟我回去,东西就还给你。”
安颖笑着看着他。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报答就不必了,我只要我的东西。”
那是他在沂泠山寻找药草时无意发现的一块金刚石,他在山海地理注解上看到过。
此石坚硬非常,是无杂质,无裂缝,无色透明无外物包裹或有颜色的晶状体。
在太阳之下会闪烁发光,极致绚烂。
虽然他发现的这一块没有颜色,但是也很精致剔透,突发奇想,他就用来给阿榆做一套首饰。
形状都是自己雕刻的,因为质地过于坚硬,首饰店的雕刻师也没法下手,还是自己用了内力,再用削铁如泥的匕首雕刻完之后到首饰店让人制作成这一套成品。
此去沂泠山,在回来的路上得了空闲或者晚上休息,就一直在雕刻这个东西,就希望在能回来之前做好。
毕竟很久没见阿榆了,这套首饰虽不华丽,但胜在质朴优雅,送给她正好,阿榆若是看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想竟然被那女子捡了去,如何能半途而废,定是要拿回来的。
所以,他只能将她安然送回府里,也希望她能兑换承诺。
安武侯府内院。
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坐在主位上。
“派人去看看,昨晚颖儿还派人来说下了雨,不得不停留在法安寺山脚下暂避,今日晨时怎么说都该回来了吧!”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接。”
这时正好一个男子迎面走了进来。
“母亲,可是要去接妹妹,我亲自去一趟吧!我听说最近城外好似有些不太平,她胆子也是大,家丁也不带,竟然只带了两个丫鬟,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这倒不要紧,她不是跟你父亲学了一些功夫吗?”
“娘,您还真的当回事了,妹妹那就是花架子,打得过谁?”
“还是我亲自去接一趟吧!”
“也好,哎,等等,你先告诉娘,去赏花宴上看了没有,可曾看上哪家的姑娘,娘帮你参谋参谋?”
“娘!我还没有这个心思。”安逸神色不自在的回复道。
“没心思也得给我把这心思提起来,你都多大了,都十八了,差不多年纪的都定亲了,就你不上心,改明好姑娘都被挑走了,娘这宴会办的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安逸感觉有些头大,“娘,不说了,我先去接颖儿了。”
“哎,你这孩子!”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安逸刚到府外,正好就看到叶凉臣骑着马和从后面马车跳下来的安颖。
“大哥!”她欢喜的叫了一声。
“你可算回来了,娘可一直念叨你呢?走,进去吧,今日府中……”
“等等!”她转身对着叶凉臣,“公子,先进去吧!等见了我娘,你就可以回去了。”
叶凉臣皱着眉头下了马,只想赶紧办完赶紧回去。
“这是?”安逸瞧着这个少年很是陌生,并未从京都见过啊!
“这是我的恩人,今日我遇见山匪,还是这位公子救了我呢!要不然我可回不来了,我想请进去好生招待一下。”
“这是应该的,这位公子,请!”
原本陪着大公子出门的下人见安颖回来,立马去禀报了长公主。
“公主,咱们直接去花园等着吧!听说还带了位客人回来,有现成的酒席,正好方便招待!”
“客人?是谁?”
“奴婢着急回来禀报,没听清楚。”
“那,我们快过去吧!”
安武侯府花园。
叶凉臣一靠近就感觉到前方似乎有很多人,莺莺燕燕,花团锦簇的样子,他立刻止了步。
而且还听到了一旁湖边的亭子里有男子吟诗作对的声音,这才跟了上去。
“颖儿!”
原本坐在席间的众人见长公主过来准备行礼,没想到是她女儿回来啦!
有些人撇了撇嘴又坐了下去,她们有些人虽说要巴结长公主,但是也确实是看不上这个没个正经模样还跋扈的侯府小姐。
大家都一动不动的坐在座位上看着那对母女说话,不知道谁眼尖。
“咦!那个安颖身后跟着的公子是谁啊?好生俊郎!你们快看!”
“我看到了,天啊!他好挺拔,拿着剑冷冰冰的样子好性感。”
“你们发现没有,他的模样比今日来的公子都要好,气宇轩昂,气势凌人又不敢逼近的样子,很有魅力是不是?”
叶桑榆一边剥着蜜橘往嘴塞,一边听着她们八卦。
唉,这些小姑娘啊!
背地里见了帅哥还不是发疯花痴,这是千古不变的定理啊!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自己能和花花和霜霜做朋友,因为她们两就比较开放。
对着外人和男子可以矜持,私底下,露出本色怎么不行呢!
所以,每次听她们说这些,自己都听得津津有味的,一些小姑娘跟现代追星少女似的激动极了,别说,还挺有亲切感。
等她一颗橘子吃完。
“是吧,我就说长得好,以我的阅历,整个京都恐怕也只有三皇子可与之媲美了。”
什么?风流云可是原著最受欢迎的男主,谁敢跟他媲美,我倒要看看哪里来个插队的。
她这才顺着众人的视线向长公主那边望去。
不过只能看到那人的侧面。
叶桑榆眯了眯眼,怎么这侧脸有股熟悉感呢!
将近一米八的个头,身姿挺拔,侧面线条硬朗,鼻梁高挺,一根极简的木簪子横插在黑色发带紧束的发髻里。
一身墨色长袍,窄袖劲腰,衬得手脚修长,站在那里就如青竹屹立,低调又清贵。
唔,确实不错!
叶凉臣跟长公主道明了缘由,正要要回东西转身离开。
不知怎的,好像感觉有一道熟悉的视线注视着他。
等他往看自己的方向一扫,叶桑榆还没来得及躲开。
然后两人目光正好相融。
叶桑榆原本看那人还一副赏花弄月的悠闲模样,待定睛一看,迷噔噔的目光立刻聚拢。
同样,叶凉臣看到了叶桑榆,看到那张熟悉万分的面容,眼眸中也只剩下跌宕不息的巨浪惊涛。
然后他内心的狂喜溢出眼睛,笑意迫使他翘起嘴角。
来往秋风伴着花香缭绕在空中交融,卷起一片落蕊附在叶凉臣的衣襟之上。
宴席间虽然热闹非凡,偷看他的人众多,但叶凉臣眼里只看到一人。
他的眼眸炙热又闪烁,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