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宁的总部在上海,蓉城的盛宁大厦实则是还未上市的子公司snn的大楼。
江宁今天去得晚了,没想到还是没避开特意从上海飞来找她的苏延洲。苏延洲就在大堂等着江宁,见到江宁先是微微愣了下,他没想到江宁的变化这么大。
江宁没看苏延洲一眼,径直走到大堂黑色的玻璃材质前台,行政前台四五名正装的前台接待立即站起身:“小……小江总。”
江宁拿出前台配置的对讲机,招呼了公司保安过来一趟,随后睨着这几个人:“学会了吗?”
前台接待面面相觑。
虽然接到了上面的指令,可苏延洲到底是经常出现在财经频与桃色新闻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们哪敢真的把人赶走。
苏延洲从休息区域起身,抚着西装的褶皱走到前台处:“小江总,再怎么说也是老同学了……”他想到昨晚宋景找他要江宁联系方式的事,尔后开了句玩笑:“看在宋景的面子上,让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江宁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啊。”
就在snn大厦外边就有一家装潢不错的咖啡厅,江宁是这里的常客,不用江宁点单,下单的服务生就替江宁点好了单,苏延洲也点了单。付款后,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坐在位置上的江宁,继而才缓步走了过去。
苏延洲说:“好久不见啊。”
江宁以手托腮,浑身上下都透着百无聊赖且毫不加掩饰,手指轮回地在桌面前轻轻敲着:“找我是因为盛宁和泛悦合作的事?”
苏延洲其实也找不到什么和江宁闲聊的话,江宁开门见山也正合了他的意思,他笑了笑:“果然是女总裁,我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来的。”
苏家是房地产商,苏阳房地产和泛悦房地产一直是死对头。蓉城作为准一线城市,两家房地产都看中蓉城的经济发展,于是在蓉城都买了地建了房。
本来两家是各做各的生意,偶尔互相泼一泼脏水的,但泛悦和盛宁合作了。泛悦的精装房售价2.5万一平米,全配套盛宁智能家电,还带盛宁五年免费售后。苏阳精装房就只是干巴巴粉了墙吊了顶铺了地砖,它也售价2.5万每平。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苏阳房地产没办法,只好降了价这才吸引了一部分买主。但泛悦立即开了新盘还悄悄放了话,如果先买了苏阳房地产开发的房子的人可以凭借苏阳房地产的退款单,在泛悦购房享受折扣。
这下苏阳房地产收到大片退款,人家宁可不要定金也要买泛悦的房子。
苏延洲‘嗐’了一声,当着江宁的面大骂泛悦:“你对泛悦不了解,泛悦就是豆腐渣工程,盛宁好歹一个上市大公司,别因为选错了合作伙伴连坐啊。”
服务生送上来咖啡,江宁执着小银勺搅着咖啡,等苏延洲骂过了才开口:“所以你今天来是找我倾述?”
“也……也不是。”苏延洲笑着说:“江宁,和苏阳合作吧。”
江宁:“说说看。”
苏延洲说:“每笔成交额盛宁可以抽0.005%。”
江宁轻点头:“一套三百万的房子,盛宁赚一万五。”她停下搅咖啡的动作,冷眼看着苏延洲:“盛宁的成本呢?苏阳包不包?”
苏延洲想了想问:“成本价是多少?”
江宁嗤了声说:“23万。”
苏延洲从这一声中听到浓浓的讥讽,他刚想说‘具体可以再谈’,江宁丢开小银勺,勺子触及杯底发出轻微的响动。她靠在椅背上,淡淡道:“合作可以,三个条件缺一不可。一,苏阳房地产承担盛宁成本价。二,每笔成交额盛宁抽1个点。三,泛悦这边的违约金苏阳一己之力……”她站起身,拿过椅子上的包:“全包。”
说完转身就走。
回到snn大厦,江宁走到电梯区域,似乎想到了什么折返到前台,吓得前台接待纷纷起身。
江宁面无表情地说:“再放无关的人进来你们以后找工作就可以划去‘前台接待’这一项了。”
前台接待们集体低下头:“是。”
点亮电梯键,江宁乘着她的专用电梯到了顶楼。从电梯轿厢走出来,她对着站起身来的助理说:“进来。”
经典黑白灰装潢的办公室内,助理俞子言站在办公桌前等待着江宁,因为和苏延洲说了话,江宁晦气地重新洗漱了一遍,把牙具统统丢进了垃圾桶。
她这才出来坐在真皮老板椅中,降低椅背,她身子也放平,身体的放松和舒适感与她心中的烦躁感相互对抗。但是俞子言一句话打破了这种平衡,他说:“小江总,您出门前吃药了吗?”
像是在骂人,其实不然。
从江宁开创snn,俞子言就跟着她了。江宁患有严重的躁狂症,知道的人为数不多,俞子言是其中一个。
见江宁缄默,俞子言自作主张地从办公室里取出富马酸喹硫平片,他看着江宁的反应把药量控制在150毫克。又去接了一杯温水,最后一齐放在了办公桌上。
俞子言又问:“您吃早餐了吗?”
江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怎么样了?”
俞子言知道江宁问的是苏阳的股票,自从苏家老爷子去世苏延洲上台后,苏阳地产一直在亏。苏阳的股东已经看苏延洲不顺眼很久了,知道苏延洲在蓉城买了地,这是苏延洲的翻身战,江宁才和泛悦合作准备迎面给苏延洲一击。
俞子言答道:“已经被证券公司标记成‘st股’了,今天的面值是3.62元。”
江宁揉着脑袋说:“告诉泛悦,就说苏延洲找我合作,他们会想办法搞苏阳。”
俞子言应下,又问:“小江总,您感觉怎么样?”
江宁看着俞子言,眼神在说‘你今天废话有点多了’。
俞子言叹口气,毫不畏惧地迎上江宁不悦的目光:“今晚您还需要出席亚克力朵酒店六十周年庆的宴会,身体不适的话,我作为您的朋友和助理希望您能推了这场宴会。”
江宁:“那就推了。”
俞子言刚要松口气,江宁却突然反悔:“等等。”
俞子言看着江宁。
江宁已经坐了起来,她拿过手边的钢笔写下了一串数字。手指点着这串数字,勾起了一抹笑容:“给这个号码打电话,让他来当我的男伴。”
……
宋景正在解决皮卡漏油的问题,张晟一边吹着电扇一边用手机搜索‘怎么修电视机’,听到宋景手机响了好久,扯着声音喊着:“宋景,电话。”
宋景人还在车底,他修得有些吃力,倒不是车子的问题棘手而是他手心起了泡,检修的过程中水泡被戳破,伤口浸入了汗渍和车油,他整个右手不受控制地轻颤。
“谁?”他随口问,给他打电话的人不多,找他飙车的都存了备注,其余陌生的号码就是催债的。
“陌生号。”张晟说。
“等它响。”宋景继续修车,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尔后是张晟的声音:“美女,修车?”
宋景心无旁骛拧螺母,修车店面很小,高跟鞋的声音踏进来的时候,仿佛就踩在宋景耳畔。
他歇口气,偏头,从车底看见一双闪着光辉的jimmy choo。
jimmy choo的主人说:“找人。”
听到这个冷淡的音色,宋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张晟问:“找谁啊?”
“宋景。”
“不认识。”张晟应该是把来人当成了催债的了。
“哦。”高跟鞋离开了宋景的视线。
大热天的,宋景在车底闷了许久,他钻出车底想要透透气。从车底一出来,刚站直身子,就看见店面外靠在保时捷carrera gt上的江宁。
江宁摘下墨镜,冲宋景盈盈一笑。
宋景站在原地。
一道卷帘门仿佛划出二人距离,门外阳光下的江宁顾盼生姿,屋内阴影里的宋景穿着一件工字背心,汗水打湿了衣衫,白色的工字背心沾着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油污。
不仅是衣服,宋景脸上也有污渍。他随着脸上的污渍一起融入了阴影里,阳光透不过来,他也不敢往艳阳处走,那样会让他浑身上下的污垢无处遁形。
江宁视线落在宋景身上,尔后又看看被张晟搬到明面上来的松立电视机,电视机已经很‘古老’了,屏幕还是含了金属氧化物的普通玻璃。
最后目光重新落在宋景身上,宋景凝着自己,他问江宁:“你怎么来了。”
江宁说:“你不联系我,我助理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就只能自己来找你了。”
宋景有一瞬的哑然,虽说距离重逢还不到24小时,但他不是不想联系江宁,他是想先找钱,把江宁的一千万凑够后再联系她。
但他和江宁之间不适合说任何解释的话,他重新张了张嘴:“第二件事是什么?”
江宁说:“以我男伴的身份,陪我出席一场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