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扑扑的石皮之下,隐约可见这颗大星的本体呈玉色,淡淡光韵流转,散发出无尽星辉。
星辉虽盛,却清透无色,仿若清风,不与万物争。
否则,人们现在就可以看到天空中凭空多了一**日,释放出无量光。
然虽然无色,可其中威势却是不容忽视!
清冷星辉照射下,刚刚还大显威风的几只妖圣巨爪犹如残雪遇烈阳,竟是开始消融起来!
几道闷哼响起,众多巨爪飞快回缩到了妖族大陆的身处。
继而,一种莫名的气息自妖族深处激荡起来,令万妖颤抖,将青空中层云都压低了几分。
人族大陆,众多名山大川、道门佛寺中,皆有高人仰视星空,心情复杂无比。
梁国中部,一座寺庙中,有老僧枯坐古塔,青灯相伴,双眸开合,宛若两枚经业火煅烧过的金珠,望向北方。
宁国的道门天宫中,刚刚还开怀大笑的老道士则是皱起了眉头,看着北地方向默然不语。
其他几名弟子均察觉到了妖族那股凝重的气氛,眼中都带上了一抹沉重。
“师叔,妖族的老东西要出手了吗?”一个盘着玉簪,姿容秀美的中年道姑忍不住问道。
“出手?”老道士嘴里念叨不停,似在盘算什么,但最终还是摇摇头。
“老道我倒是希望这样,出完手之后,他们那些妖族后辈就能给他们上棺材钉了。”
眼前这异象虽不知为何,但若是能消耗掉妖族几个存世已久的老魔物,人族的压力就会小上许多。
“就是不知,究竟是何人引动了此等异象……”老道士手掐八卦,口中呢喃,想要测算出这大星异象的根本。
然而下方的几个中年道士却暗中撇嘴,以神念传音:“师叔他老人家当真越老越糊涂了,能引动如此星象,必然是修为通天的大能,又怎是他能算出来的?”
“唉,没办法,师叔虽老了,可毕竟是长辈,还需我等多多担待啊!”
“不错不错,等会无论师叔说些什么,我等都要迎合一下,莫要让他太过尴尬……”
几名中年道士道姑心中已有打算,可就在这时,他们的私密传音频道中突然响起了一道苍老声音:“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以为我听不到?”
道士们登时脸色大变,瞠目结舌地向高处望去,却发现老道士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掐算,额头上隐有青筋露起,看着自己等人。
“额……啊……”为首的中年道士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急忙转移话题道:“师叔……师叔,弟子们也很好奇,究竟是何等人物,才能引发如此异象,实在是让我辈为之向往啊!”
“哼!”老道士似乎在生闷气,一扬头道:“你管得着人家吗?”
下方的几个道士见状,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丝难明的意味,这肯定就是师叔他老人家没算出来。
只是这次,他们终归是不敢再传音了。
……
这天地间的星辉越来越盛,可徐长青在考房内却并未感到任何更进一步的异样。
在他的意念中,自己还是在不停地写着诗词。
可若是旁人向着他的位置看去,却会发现,徐长青就好似在做慢动作一般。
每写出一个字,都要花费好长时间。
不过,慢虽慢,却并无任何停顿,就仿佛切合了莫名天地大势,顺畅莫名。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徐长青笔锋流转,根本没有察觉到自身的异常与缓慢,还在继续写着。
反倒是一直端坐上方的刘知县再次睁开眼,惊疑不定地望着考场中。
距离太近,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东西一闪而逝,竟有种让他无法喘息的感觉。
刘知县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一旁的周教谕,随后装作巡视的样子,站立起身,负手向着下方的考场走去。
周教谕武道修为好似不高,并未察觉出什么异样,只是有些诧异地看了这位刘知县一眼。
武道高手,耳聪目明,又如何需要下去巡视?
不过他也并未多事,同为考官,周教谕自是不能拦着人家巡视考场。
刘知县身着青锦官袍,气度威严,让众多考生颇为紧张。
然而他却没有关注这些自己给自己施加压力的考生,眼中带着疑惑,在不断寻找着。
“嗯?”
走到第四排的时候,刘知县的喉中发出一道疑惑的声音,并没有任何人听到。
他在扫视的时候,看到了坐在号间中的徐长青。
无他,现在的徐长青实在是太过显眼,周身的时光仿若被凝固一般,缓缓而动,仿若要以笔写天地至理。
可异象都如此明显,巡场小吏却仍无所觉,这让刘知县暗暗心惊。
若不是他武道修为高超,恐怕也忽视了这异状!
“这青年是何许人也?”刘知县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可面上还是装作随意的样子,缓步向徐长青的位置走去。
若是忽略那凝固光阴一般的异象,眼前便一切如常,并无任何气机外泄。
可越是如此,刘知县越是心惊。
因为,若不是他踏入了武道六品,开始真正地接触各种“真气”存在,又是距离太近,还真的无法察觉出方才一闪而逝的神异气息。
徐长青依旧在专注地写着,并没有察觉刘知县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此刻他仿佛陷入了一种玄妙的境地,头脑一片清明,无比专注。
清亮星辉无形,天地至理萦绕,却仅仅局限在这一座小小号间中,似有无形神力,在改变徐长青的身躯。
他的识海莫名被开辟,似有浩然正气伴着星辉于其中显现、积聚,在其中筑造一座模糊的宫殿。
天地大道交汇,在其上形成了一道道纹络,随后又隐入宫殿墙体之中,归于平凡。
就连徐长青本人也难以发觉这过程,此刻他无比专注,眼中世界似乎只剩下了这首诗。
刘知县眼中带着弄弄疑惑,向他的位置走来,可脚步突然顿住,眸子骤缩,浑身寒毛倒立,如同受了惊的老兔子一般,几欲拔腿而逃。
但最后还是硬生生地止住了这种冲动,可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修为已到六品,灵觉惊人,走到近处将要踏出那一步的时候,他才察觉到前方似万丈深渊,幽邃难言;又似炽烈骄阳,威势惊天,镇压一切,令人肌体生寒。
若是那一脚真的踏出去,恐怕会立刻成为齑粉,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