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涛背着背包,跟着管家从大门走入,母女俩跟在后面。
三人再进入垂花门,通过庭院,来带正堂门口。
郭子涛对母女俩道:“你们在这等着。”
随后,他跟着管家进入步入正堂。
正堂富丽堂皇,在恰当的位置上摆放着大花瓶,有在横梁上吊起来的灯笼,在正中最上方的墙壁上挂着山水画,在山水画两边各有一副字画,山水画下方有一桌子,桌子左右两边有椅子,椅子坐北朝南正对着门,一名四十余岁男子坐在左边椅子上。
桌面上,摆放着手电筒、手表、打火机、日用品之类。
见到郭子涛到来后,男子站起相迎,作揖道:“郭公子光临寒舍,不胜荣幸!”
郭子涛一揖道:“在下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双方坐下,丫鬟奉上茶。
郭子涛首先道:“刘员外,这是否在兴隆当铺所买?”
刘宏源饶有兴致道:“听说在兴隆当铺旁边另外开了间店,售卖这些手电筒、手表、沐浴露、洗发水。我今日一早去到县城,把好几样都买了下来,这手表可贵了,要三百五十两银子,手电筒三两、洗发水二两、沐浴露和打火机一两。不过,若是真的好用,就算贵些也值得。”
郭子涛去现代四天时间,周润详已经开店零售了。
刘宏源又再说了手表如何看时间。
对这些货物谈论小一小会后,双方进入正题。
刘宏源道:“昨日听说郭公子想买我的耕地。”
郭子涛道:“正是,我打算按照市价买下一片土地。”
刘宏源道:“土地涨价很快,我在龙洲村这些良田,我小时候只有十六七两一亩,现在市价涨到二十五两,我收租又坐等涨价,没必要卖掉。”
对于这时期的耕地价格,郭子涛事先有打听过,如果是良田,的确值得这个价,如果是贫瘠之地,耕地价格还不到良田一半。
无论是这个时空还是现代,购买土地房产,都是重要的投资手段,可问题是,这时期有许多地主的土地,是通过巧取豪夺得来的。
郭子涛道:“那是价钱没给够!我愿高出市价买刘员外的土地。”
只要在本时空生意做开了,他根本不愁没钱,凡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
刘宏源略作犹豫,大脑在思考着,他本身没有卖地的打算,但如果有人肯高价购买,他是很愿意的,随即尝试性说道:“如若郭公子开价高于市价五成,我就把这附近土地全都卖给你。”
这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谁会傻到这么高价收购,如果他刘宏源不肯卖,再找其他卖家便是了。
郭子涛显出为难之色,说道:“这也太高了,顶多高两成!若是再高,是大可去买别人的。”
双方讨价还价,最后确定,高于市价三成购买土地。
一亩32.5两的价格卖地,刘宏源已经很满意了。
接下来,刘宏源谈及他的耕地面积。
龙洲村有耕地三千多亩,其中刘宏源有1507亩,再加上附近几个村子,刘宏源共有6538亩耕地,算是大地主了。
生意谈成了,刘宏源乐呵呵的,他本身还想再做地主,打算再用一些手段霸占自耕农土地,又或者去其它地方以市场价买地。
他觉得,眼前这个郭子涛是个傻子,用这么高价买土地,他也不知郭子涛是什么来头?有什么计划?他也懒得去管那么多,只要交易谈拢了、觉得划算就行了。
“二十多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凑齐。”
“无妨,用金子、银两交易皆可,我等做郭公子的消息!”
刘宏源心中高兴,带着郭子涛走出正堂房门,他见到了站在门边的王聪儿、周丽英,特别是年轻的王聪儿,那真是水灵水灵的小美人,可惜这美人不属于他,他羡慕郭子涛拥有这样的美人。
被无良地主以猥琐的目光看着,王聪儿显出厌恶之色,跟着公子离开。
管家带着三人向垂花门走去。
走在庭院里时,三人听到了前院传来声音。
“求求少东家,再宽限些时日,我女儿不能卖给东家啊!”
这是中年男人的哀求声。
“爹爹!我不离开爹爹!”
这是少女的哀求声。
听到这声音,三人加快脚步走出垂花门,只见在外院有五个人,其中一人衣着面料上乘,年纪二十出头,白白净净,想必是少东家了,他旁边站着两个家丁。
另外,有中年人和少女跪在年轻男子面前,两人衣服都是有许多补丁,中年人面容衰老,皮肤黝黑粗糙,饱经沧桑。
少东家瞪了中年人一眼,狠狠道:“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的债拖了两年还没还。不想用女儿抵债,你倒是还钱!你好好按个手印,一切欠债都抵消了!”
说罢,他目光又移向那少女,神色猥琐。
少女惊恐万分,下意识地离她远点,靠着墙。
嫉恶如仇的母女俩,当场就忍不住了。
王聪儿快步冲上,对少东家重重道:“逼人家卖女儿,你可真够狠的!”
少东家一见美貌的王聪儿,顿时两眼放光。
见这恶霸地主儿子如此,王聪儿一脸厌恶。
周丽英赶紧过来女儿旁边。
总管对郭子涛道:“郭公子,这是刘员外之事,还请好好管束你的下人,莫管闲事。”
从情感上来说,郭子涛不忍心不管,从理智上来说,他更要管,他要做穷苦百姓的恩人,赚取名声和民心。
他不慌不忙地走近几人,对少东家道:“他欠了你家多少钱?”
少东家道:“二十七两。”
郭子涛道:“刘公子,本金没那么多吧!”
少东家道:“本金三两,他拖欠了两年,加上利息二十七两!”
郭子涛冷笑道:“这不是利滚利的高利贷嘛!”
少东家道:“当初老杨欠钱,说好的利息是你情我愿!欠债就得还钱,还不起用女儿抵债,这是天经地义。”
“谁说天经地义,你放高利贷坑人!高利贷利息就不该还!”
王聪儿忍不住大声驳斥着,碰上这等不平事,她很是气愤。
她虽然很不客气,少东家面对如此美人,却没有半点生气模样。
旁边的老杨道:“当初不是这样说的,说是一分利息,叫人写了字据,我不识字,总管念了一遍,我听着没错就按手印了。谁知道,原来字据里写着的利息不是一分。”
刘公子不客气道:“哼!你这是赖账。这字据写的利息,就是当初说好的利息。老杨,平日里看你还老实,却是赖账不认账。”
老杨当场就气馁了,后悔当初没找个识字的人来问清楚借条内容。
他仍然跪在少东家面前,磕头哀求道:“求求少东家,再宽限一些日子!”
那刘公子别过脸去,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王聪儿看着那靠在墙角的少女,十分同情,遇上如此遭遇的人,心里难受,她走近少女身前,安慰道:“有我和郭公子在,那少东家休想把你抢走。”
这话声音虽不大,那少东家却听见了。
他对郭子涛重重地道:“郭公子,我奉劝你少管闲事。”
郭子涛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刘公子冷冷道:“我管你是什么人!我的事你少管!”
郭子涛道:“刘公子可知,那兴隆客栈是谁开的?”
刘公子道:“这个我知晓,是皇帝的红人和大人开的。”
郭子涛道:“刘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看着他一本正经模样,刘公子带着他走到一个角落。
郭子涛压低声音道:“刘员外买的这些货,并非和大人制作,亦非他从洋人那得来,乃是由我批发供货给他,由和大人零卖。我跟和大人合作赚钱,皆大欢喜,若你今日不给面子,日后还想过好日子吗?”
刘公子惊呆了!
随后,郭子涛把左手袖子拉起,露出戴在手腕上的手表,这手表现代卖好几百,比那四五十块的石英表好多了。
“看到没有,我这手表,比起你父亲刚买的手表如何?”
随即,郭子涛再从背包里取出那纯银外壳的打火机,翻开盖子打火。
“这打火机,跟你老爹买的打火机相比如何?”
刘公子惊骇起来了。
这时候,刘宏源走到外院,再走到这边来。
刘公子向父亲说起刚才之事。
郭子涛再把手表和打火机展示出来。
刘宏源同样惊骇了,郭子涛跟和珅合作,他根本得罪不起。
郭子涛以正常声音道:“老杨借了你家三两本金,我替他还了。另外那些是高利贷,没理由要让他还。”
随即,他取出三两碎银。
刘宏源放低姿态,说道:“是是是,刘公子所言极是,就这么定了!”
他收下银子,命人把借条给郭子涛。
三人重新走回老杨旁边。
刘公子道:“老杨啊!算你命好,有郭公子替你把债还了!”
有人相救,父女俩喜出望外。
“多谢公子搭救!多谢公子啊!”
老杨和女儿向郭子涛跪下磕头。
王聪儿和母亲心中欢喜着,公子真是好人,那些高利贷利息,根本就不该还。
刘宏源和儿子客客气气的把郭子涛送出大门。
走到离大门远一些的地方,几人交谈起来。
老杨道:“郭公子,你替我把债还了,我会尽快还钱给你,只求你少收点利息。”
郭子涛道:“利息我就不收了,你有钱了再还本金。”
老杨大声道谢,心想今天是上天有眼,碰上好人了。
郭子涛再了解具体情况。
老杨名叫杨克鸣,女儿叫杨春儿,两人都面黄肌瘦的。
因为前年和大前年,老杨家的地歉收导致交不起租金,到前年年底欠了三两,老杨交不起租金,地主家要求立下字据,他糊里糊涂按了手印。
此后每年的端午、中秋、年关,地主都会催债,老杨家里种地,交租后剩下的粮食,连自家都还吃不饱,根本无力还钱。
“昨日,这该死的刘扒皮,派人到我家来,说带上女儿来谈还钱之事,说一些好商量,今日我就带春儿过来了,谁知道却是这样!刘扒皮真不是人啊!”
周丽英、王聪儿越听越来气。
王聪儿紧握拳头,愤然道:“该千刀万剐的刘扒皮!”
周丽英叹息道:“天下受苦受难的人太多了。”
她对父女道:“那些大地主、贪官都不是好东西,郭公子是例外。你们遇上郭公子是命好啊!我和闺女也是命好,有幸得到郭公子相助。”
王聪儿说出那天的经历。
杨春儿道:“郭公子真是好人!要不是公子相救,我就要被卖给刘扒皮了!”
郭子涛道:“刘扒皮把田租收得那么高,想必你家都吃不饱吧!”
杨克鸣道:“郭公子,秋收我家交了今年田租后,就只剩下不到三十斤米,还有点番薯、花生,得省着吃,要不然撑不到明年收成时,每天要么喝粥,要么吃番薯。”
郭子涛道:“想必整个龙洲村的人,都像你们这般过苦日子。”
杨克鸣道:“村里还有几户有自家的土地,勤快点种地,除去上缴给官府的田税,勉强还能吃饱饭。我们这些佃户可就惨了!村里大部分土地被两个地主霸占了。另外一个地主还好点,是按照庄稼收成来收租,做刘扒皮佃户的老乡们更惨,甭管你收成多少,需要交那么多租子,没有一家能吃饱饭,还有些人被逼得买儿卖女。”
说到这里,杨克鸣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说道:“郭公子啊,今天你相救,大恩大德,我和女儿感激不尽。可是,哎!刘扒皮收租那么高,平日里连饭都吃不饱,我可能要很久才能还上你的钱。”
“该死!那些地主没一个人好人!”
王聪儿又再愤愤地说着。
郭子涛心中感慨,这就是本时空的黄世仁和杨白劳啊!
他说道:“老杨啊!这些钱你肯定很快能还得起,你家和龙洲村乡亲们,都会很快有好日子过。我已跟刘扒皮谈好了,我把他的土地全部都买下来,由我来做地主,以后的田租,比官府收的田赋高两成就行了。”
清朝的“摊丁入亩”,是封建社会赋税重大进步,是清朝人口快速增加的重要因素,但根本上是为了巩固封建统治,具有其本身的局限性。
摊丁入亩后,百姓们是不用做丁役了(免费给官府干活)了,可是要多交赋税了,一定程度上也增加了负担,导致了农民逃亡外地躲避赋税的情况开始上演。
还有很大一方面,摊丁入亩无法抑制土地兼并,这是许多朝代都无法解决的难题。
华夏受苦受难的人很多,等着他去解救,就从龙洲村开始。
郭子涛做好事,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自己赚取民心,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