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路的提议，曹彬、毕云峰、安东诺夫，都纷纷对他流露出惊诧的眼神。
眼神仿佛再说：简直就是疯了。
曹彬道：
“信号的发射频率必须强过一个阈值，才能利用太阳的信号放大功能。可是超过那个阈值的发射系统，是全球政府严令禁止私下建设的。
而且那种设备的建设还需要大量资金，除了政府投入，任何人都不可能拿出那么多资金。我们研究的也都是物理，想要借职务之便去插手那些通信设备的建设同样不可能。
唯一有机会插手那种设备建设的，恐怕只有……”
曹彬和毕云峰齐齐将目光指向伊万·安东诺夫。朱路也随之看去。
安东诺夫苦笑举手作投降状，这个军队最忌讳的姿势，此时却被这老兵用来肆无忌惮的开玩笑：
“别看我，被从冬眠中唤醒之后，我已经退役了，目前只是充当我们国家的海军军事顾问，想要插足通信设备的建设同样没有办法。”
曹彬重新看向朱路说：
“当年地球对三体世界的威慑刚建立起来时，就有许多恐怖组织尝试过建立相似的威慑设备，想以此来胁迫全球，因此各国政府对此事打击都非常严苛，一旦发现有人私下建设，便按照反人类罪论处。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看，想尝试这种方法都是在找死。”
朱路恍然大悟，虽然当初为了规划搞程心，他研究过不少法律条款，不过研究的都是关乎个人刑法的问题，这禁止信号发射系统的条款还未了解过。
他又不免叹了口气，看来想私下建立威慑这条路是完全没希望的。
一侧的安东诺夫看向朱路，问道：
“你想杀程心的话，那你准备怎么动手？”
朱路道：
“目前还不知道，还需要好好规划。不过很显然杀她已经不能用枪了；要用枪也必须在距离非常近的状况下才可以。
维德和你的事都表明，在距离稍远的状况下，智子干扰我们的视觉，我们根本无法瞄准要害。
而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只要不能破坏程心的大脑，都能把她救回来，再加上联合国爆炸的事情发生之后，艾AA察觉到世道似乎不像一样太平了，还给程心找了两个保镖，我们要杀她的话，难度不小。”
安东诺夫看向朱路，笑道：
“杀人这种事，你们搞科研的可没有我们军人擅长，既然你说杀了程心之后的责任由你一个人承担，那不如我帮你一把吧。
不过如果我暴露出来的话，你就算想替我担责也没法担了，到时候，你如果可以取得什么科研成果，能不能分我一部分，帮我也减减刑？”
朱路看向安东诺夫，有趣的笑了笑：
“好啊。”
想要分取别人的研究成果，这种话放在科学界里刚开口就得被人打死了，不过朱路可不觉得自己会在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研究这方面取得什么成果，应了就应了呗。
况且现在这种情况，安东诺夫愿意帮忙，就算真有什么研究成果，分他一部分也无妨。
商议完毕，四人离开智子屏蔽室。
在国家科学院的门口，曹彬转过身，光明正大的对朱路开口说道：
“朱路先生，我正式聘请你到我的物理研究所进行工作，参与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研究开发，明天请准时到我的研究所内报道，研究所会给你准备员工宿舍，在研究工作期间，你便搬去首都地下城居住吧。”
他的研究所中最近展开了对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研发计划，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就算在智子屏蔽室外说了也无妨。
“多谢曹先生给我的这份工作，我一定会尽力完成。”
朱路书面化的回应一声，然后与曹彬郑重握了手。
现在他又得琢磨着搞死程心，又得参与研发什么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着实是事不少啊。
不过搬到首都地下城来住的话，离智子屏蔽室近一些，再加上曹彬和毕云峰也都住在首都，想跟他们商量什么事的话能更方便一些。
街道对面，一幢大楼上宽大的显示屏忽的亮起，显示出一个新闻会场。
会场内，站在所有镜头中心的“女人”，一袭和服，面容温柔妩媚，单凭她的长相，便足以让她成为无数人倾心的女神。
不过那个“女人”并不是真人，而只是一个仿生机器人。
三体人在地球的代言人，智子。
一个女记者在下方问智子道：
“智子小姐，最近有多项传闻，都说三体人早已重新培养起了ETO，一直计划着入侵地球，从来没想过要与地球人和平相处，并且最近韩国发生的一起自杀案、还有联合国大楼发生的爆炸案和一起谋杀案，都被猜测是ETO所为。
全世界各地的众多人民都为此恐慌了起来，甚至已经有许多群体开始举行游行，希望联合国更换已经选定的执剑人程心小姐，另选一个威慑力足够的执剑人上台以便威慑住三体人，对此你有什么需要澄清的吗？”
机器人智子始终一片平和，流露着浅浅的温暖笑意，说道：
“请大众放心，我们一向都秉持着友好交流、共同发展的目的在与地球人相处，没有重新培养过ETO。不可否认，我们曾经计划过入侵地球，但那只是在我们并不了解地球文化的情况下。
经过长久岁月的交流，我们早已被柔和美好的地球文化所启迪，只希望可以与地球人共同将地球的文化传播至宇宙的其他黑暗角落。柔和的地球文化，正是终结这宇宙黑暗森林状态的最好方式，相信任何一个文明接触到它，都必然会被它所感化。”
记者又问：
“那韩国金闵贤自杀案、朱路先生在联合国遇袭案、联合国爆炸案、威尔逊大学教授布莱尔·纽曼在联合国大会堂遭遇不明袭击死亡案，都该怎么解释呢？”
“那些事是有人为了挑起两个世界争端，从中获利而自导自演的，我认为警方更应该去调查那些试图挑起两个世界争端的人。”
“三体世界的智子计算机不是随时都在监视全球吗？能否通过智子计算机提供相应证据？”
“不，根据《联合国威慑法案》，智子只负责在两个世界间传递信息，不能有任何干扰地球世界信息的举动，在威慑建立时，我们为了表示友好，早已停止了对地球的监视。”
在地球的各类犯罪案件中，智子提供的信息不能被当作证据采用，这些都是威慑刚建立时，就拟定下来的《联合国威慑法案》内的基础条款，数十年间没有过任何改变。
地球人自己的法律，有他方的力量介入影响是很可怕的事情，会造成很多矛盾，甚至可能导致地球法律体系崩塌。
最重要的是，谁知道智子公布某件信息不是为了侵略地球做准备？
因此威慑法案中才有那些定死了的规定、智子放出朱路曾经的那些罪证时，也都需要先让ETO处理好信息来源才敢曝光。
智子说话时，双眼直直盯着自己正前方的一个摄像头，视线也仿佛穿透屏幕看向所有屏幕前的人。
但朱路隐隐感觉，她好像只是在与自己对视。
智子计算机忽然在他眼中打出五个字，印证了他的感觉：
“你们是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