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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仙尊闭目养神好一会,听着旁边溪水里不时响起的扑通水声和嬉笑声,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想道,果然是个孩子。
季易川倒也后悔,他一个从未照顾过孩子的人叫他如何去照顾一个尚未长大的孩子?
都怪他一时心软。
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现在后悔似乎又有些来不及了。
正当季易川思索着的时候,水声和嬉笑声不见了。
季易川心想,大概是孩子终于玩累了。
于是,他没有多想,继续闭着眼修炼心神。
又过了那么一会,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季易川睁开眼来,转过身去,抬眼朝湖面望去。
湖面上平静到宛如一面镜子,没有一丝丝的涟漪。
季易川再朝四周望去,看了许久都未曾发现顾盼生的身影。
“莫不是溺水了?”
季易川皱眉呢喃一声,然后立马站了起来大步朝那河中走去。
季易川不知道小乞丐的名字,只能淌进水里去找那个小乞丐,无比焦急的四处去寻找。
水都已经淹到季易川膝盖了,季易川的衣服都湿了大半,正当季易川急的快要想把整条河给翻开来的时候,季易川前面的水面忽然动了动,紧接着,一个人头一下子就窜出了水面,水花溅起,湿了易川一身。
季易川愣了那么一下,待水花落下,他这才看清楚,那浑身湿透的少年半身出了水面,一张清瘦的脸格外的清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清澈的就跟一汪泉水一般,水灵灵的,格外动人,再加上那头发与睫羽都滴着水,贴在皮肤上,看起来乖巧温顺。
看清楚这个少年,季易川脑袋明显空白了,好一会都没有认出来面前这个干净又清秀的少年究竟是谁。
好一会,季易川才将面前这个少年与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联系到一起。
顾盼生伸手擦了一把脸,迷糊的嘟囔着问道,“是不是有人在叫我啊?”
下一秒,顾盼生就看到了面前的季易川。
季易川浑身湿透,很是狼狈,再加上季易川穿的是白衣,被水打湿以后就紧紧的贴在身上,那窄细的腰身与好身材毕露无疑。
顾盼生看着面前那几乎是若隐若现的美好身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当下就差点迷了心智,所幸顾盼生也不是个色
欲熏心的人,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然后眨了眨眼,不解又茫然的问道,“师父,你怎么下水了?”
季易川面无表情。
顾盼生丝毫没有意识到季易川的反常,依旧笑嘻嘻的问道,“哦,我知道了,师父你是不是也想下水来玩?”
季易川没有回答,很明显,脸黑了点。
顾盼生依旧没心没肺,打量面前浑身湿透狼狈的很的季易川一眼,咧嘴笑道,“不过,师父,您老人家下次要下水玩记得先把衣服给脱了,看看你现在衣服都湿了……”
“……”
季易川抬头用那深邃凝着寒霜的眼睛看了顾盼生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以后不要在水里玩。”
言罢,季易川转身就走,留下一头雾水的顾盼生戴在原地。
顾盼生顶着满头的问号看着季易川的背影疑惑的眨了眨眼,忍不住擦了擦眼睛睫毛上的水,然后小声的嘀咕着问道,“怎么就生气了呢?”
顾盼生觉得这个师父情绪怎么就这么不稳定呢?
顾盼生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哦,肯定是因为我称呼他作老人家,把他喊老了,所以他不高兴了。”
顾盼生心里默默的记住,以后不能喊季易川老人家了,免得季易川又闹别扭。
他要接近女主,就必须先讨好季易川!
顾盼生干脆利落就上了岸,套上衣服就跑到了季易川跟前。
季易川此时正皱着眉用一条干净的方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呢,顾盼生殷勤的伸手去拿过季易川手上的方巾,欢喜的道,“师父,让徒儿替您擦呀。”
季易川,“……”
又叫他师父了。
季易川已无力纠正,很无奈又淡然的道,“不需要,本座可以自己擦。”
顾盼生顶着张笑脸笑的眼睛都弯的跟月牙一样,“没事,师父不必不好意思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从今以后,师父您就是我爹,我伺候你也是应该的。”
“……”
季易川沉默了很久,然后默默的推开顾盼生的手,语气平淡的道,“不了,本座不习惯被人伺候,还有,本座没有你这么大个儿子,以后不必再说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类的话了。”
要不然,季易川总觉得他平白无故多了个儿子,压力有些大。
更何况,他有素来有洁癖,不习惯被别人触碰。
顾盼生则很没有所谓的点了点头,嗯,他明白了,大概季易川就是不好意思,他很了解季易川这种人的,容易害羞。
或许他下次可以偷偷的帮忙。
看着顾盼生点头,季易川还以为顾盼生终于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松了一口气,心中颇为欣慰,他倒不是捡了个缺心眼的孩子回来。
顾盼生这边盯着季易川笑嘻嘻,心想道,只要他能和季易川搞好关系,那他完成任务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季易川可不知道顾盼生这个心思,顾盼生死活要跟上来,他就带着顾盼生走了,浮华山这么大,再住下一个这么瘦小的人,大概也是绰绰有余的。
只不过顾盼生收拾完以后,再换上一身干净素雅的白色衣裳倒显得格外的干练,顾盼生手笨,就给自己歪歪斜斜的绑了个马尾,跟在季易川身边倒多了几分少年的气息,看起来意气风发。
季易川瞥了顾盼生那随意到甚至于有些乱的头发一眼,想说些什么,犹豫一会,还是闭上了嘴,算了,眼不看为净。
季易川习惯了一个人赶路,身边突然多了个人,老实说,他还有些不太习惯,特别是这个人还特别聒噪。
还没有走上几步,顾盼生就满头大汗的拉了拉季易川的衣袖,可怜巴巴的问道,“师父,还有多久路程啊?”
季易川轻描淡写道,“快了,也就一日路程。 ”
顾盼生听完,心情有些复杂,不过转念一想,一日路程就一日了,只不过是再走一日罢了,他咬咬牙还是可以撑住的。
于是,一日过后,顾盼生看了看前面那个若无其事、轻轻松松,甚至于不带一点点喘气继续往前走的季易川,他陷入了沉思,他忍不住问道,“说好的一日路程呢?”
季易川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气定神闲,云淡风轻的道,“一日路程是本座一日赶路的时候,如今本座为了顾及你的速度,还得时不时停下等你,想必一日是无法到的。”
顾盼生,“……”
他怀疑季易川在侮辱他,可是他没有证据。
顾盼生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怒火问道,“那现在要几日路程才能到?”
季易川撩起眼皮,上下打量顾盼生一眼,轻描淡写道,“以你这个速度,想必还要三日吧。 ”
顾盼生,“……”
果然,季易川就是看不起他。
“假如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季易川劝道。
顾盼生一听,立马就精神奕奕的道,“不后悔!我一点也不后悔,我特别喜欢走路!”
说完,顾盼生又跟打了鸡血一样跑了。
季易川,“……”
只可惜,顾盼生的鸡血还没有打多久,顾盼生就已经累的蹲在地上气喘吁吁了。
季易川真是变态,他就没见过一个人可以走这么久都不带停的。
这就算了,季易川竟然还没有注意到他,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顾盼生盯着季易川的背影,那叫一个心情复杂,他就觉得奇了怪了,女主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个冷冰冰的冰块?
难不成这些女主都喜欢这种冷冰冰的面瘫、没有情趣的人吗?
他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终于,走开非常远的季易川察觉到顾盼生没跟上来,于是,他停下来,回过头去看顾盼生,看到顾盼生蹲在地上没动,季易川又只好折返了回去,居高临下的站着去看顾盼生,然后问道,“怎么了?”
顾盼生,“……”
难道他做的还不够明显吗?他累了啊?
过了一会,季易川又淡淡的问道,“累了?”
顾盼生使劲的点了点头。
何止是累了,他腿都快要断了啊!
“你身子骨太弱,总共也不过走了一日就累了。”
季易川叹了一口气。
顾盼生听的嘴角直抽抽,他朝季易川招了招手,让季易川过来。
季易川疑惑的走了过去,顾盼生再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腿,季易川只好蹲下去看,看了半天,倒也没发觉顾盼生的腿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再看一会,季易川便是道,“怎么?本座要看什么?”
顾盼生很苦口婆心的道,“仙尊,我这是凡人的腿,**凡胎的,比不得您的仙腿,走不动的。”
季易川,“……”
“所以,能不能休息一晚上?”
顾盼生顶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诚恳的请求道。
“……”
季易川最终还是心软了,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罢了,那就休息一夜。”
半个时辰以后,季易川把顾盼生带到一个破庙。
顾盼生看着面前挂满蜘蛛网,屋顶、房门都摇摇欲坠的破庙,心情越发复杂了。
季易川丝毫不在意,径直走了进去,走了几步,似乎想到什么,他又停了下来,回过头去看顾盼生,瞧着顾盼生那一脸生无可恋,季易川又问道,“有何不满?”
顾盼生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苦笑着道,“没有,我并没有半点不满,哪怕这里是个破到看起来没办法住人甚至于可能还会有蛇虫鼠蚁,我都没有半点不满。”
“是吗?你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季易川很认真的道。
顾盼生,“……”
季易川说完就直接进了破庙。
顾盼生盯着季易川的背影骂骂咧咧好一会,他打心底的觉得季易川就是个变态,他真心不知道季易川这种变态怎么会有人喜欢的。
果然,女主都是受虐狂。
进破庙以后,顾盼生发现这地方更破了,不仅如此,庙里一大堆虫子全往他身上爬。
顾盼生一手拍掉身上的虫子,又一大群的虫子爬了上来,顾盼生生无可恋,抬头去看对面那个坐的离他很远很远,就跟他好像有什么瘟疫一样的季易川。
同样在破破烂烂的破庙里,季易川看起来就跟自带防护罩一样,看起来干干净净的,纤尘不染,那些虫子一只都没往季易川身上爬。
顾盼生就觉得奇了怪了,同样是人,为什么这些虫子就净往他身上爬?而季易川身上却是永远干干净净的呢?
一点也不公平!
于是,顾盼生忍不住问道,“师父,为什么虫子不往你那边跑,净往我身上跑啊?”
季易川显得很淡定,从容不迫的道,“本座在周身布了仙罩,所以这些不能轻易近身。”
顾盼生,“……”
为什么有这种好事,季易川不早说?眼看着他被爬了一头的虫子?
顾盼生不服气,立马爬起来朝季易川走了过去。
“你过来做什么?”
季易川看着顾盼生满身的虫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徒儿想离师父您近些呀!”
顾盼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道,“说不定还能沾沾师父您的仙气,早日修炼成仙呢。”
季易川无法反驳,顾盼生就死皮赖脸的凑了上来,钻进了季易川的仙罩里。
季易川这个叫什么仙罩的还真是神奇,他一进去,全部虫子都跑掉了,顾盼生心满意足,季易川则心情复杂。
没想到,他捡了个脸皮厚的小乞丐回来了。
顾盼生就坐在离季易川不远处的地方,季易川是个生性冷淡的人,主动说的话用一只手可以数的过来,顾盼生问几句,季易川就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总而言之,是个闷葫芦。
季易川也不管顾盼生,就在那自己闭着眼盘腿静坐着。
顾盼生托着下巴盯着季易川看,看了好一会,顾盼生才发现,这个季易川动都不带动的,甚至于那眼睛啊,都没有眨过。
如果不是偶尔季易川严厉的呵斥几句让顾盼生坐好,顾盼生都有种季易川已经原地圆寂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