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名单,除了史如风、欧阳晴和孙可鑫,其他人都有可能掉出这榜单。此时的比试,不仅仅是单纯比较武功了,还要比胆量,比谋略,比气魄,只要踏错一步,就可能跟这个榜失之交臂。
欧阳靖道:“各位,这比武选将到了今天,大家也看到了,战况激烈,如今剩下的十二位少侠,都是少年英才,为了避免有遗珠之憾,我修改了一下今天比试规则,看看诸位有什么高见。”群雄也知,到了这个时候,积分领先不会出战,落后不敢出战,这样比起来未免不够尽兴,一听有新的规则,纷纷来了兴趣,急忙追问。
欧阳靖呵呵笑道:“其实很简单,就是把积分从原来的一分提高到两分,而且赢了便可下台休息,也可继续守擂。”群雄明白了,这样把分数提高,加大竞争力,又减少风险,纷纷表示同意。
“我来!”一个身影翻身上台,手拿一根混天棍,那棍子两头是金属浇筑。“方云岚,赐教!”台下一阵欢呼,终于有人打破这个僵局,上场守擂。
方云岚乃来威镖局少镖头,其父方中豪乃少林俗家弟子,一手“小夜叉棍法”使得出神入化,其子方云岚颇得父豪气干云之风,只凭借“降魔棍法”就一路杀到这里,可谓勇猛果敢。
只听一声娇喝,一道倩影飘然而至,“欧阳晴赐教!”只见欧阳晴束发劲服,提剑抱拳道:“方兄,请!”台下群雄一片喧哗,欧阳晴今年十七岁,正值碧玉年华,美貌自然不说,隐隐有股大家风范。此次比武选将,欧阳晴作为唯一女性,自然受到更多关注,而她也不负众望,凭借家传剑法,一路过关斩将。
“方云岚,我看你就认输吧。这么一个美人儿,你下得去手?”
“就是啊,你还是乖乖认输,这样也好歹弄个怜香惜玉的名声。”场下群雄大都是粗鲁之辈,在这热闹的场面难免口出不逊。方云岚心知欧阳晴武功不弱,而且分数上也要比自己多出一分,肃然道:“欧阳妹子,请!”说罢施展“降魔棍法”,呼呼而来。
“喂,方云岚你这个家伙,怎么开始就使杀招!”台下有人喊道。方云岚心知欧阳晴不好对付,欧阳家剑法飘逸玄妙,必须以刚猛攻之,一力降十会,才一开始就猛攻。
欧阳晴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有些不高兴。这方云岚和台下的人,显然因为自己是女儿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加上方云岚是东方家培养出来打压凌家镖局,阵营不同,不必留手,手中剑光一卷,飘然而至。
方云岚大惊,本想以“降魔棍法”猛攻,可一鼓作气。可欧阳晴不但没有避让,反而以飘逸的身法闪过,长剑更是以不可能的角度绕过自己手中的长棍,直抵胸口。这一剑的巧妙,如仙人指路,飘逸灵动,直至要害。方云岚大吃一惊,猛地侧身,长剑划肩而过,在右肩留下一道血痕。
“好!”台下群雄一阵欢呼雀跃,在擂台东边的欧阳靖也倍感欣慰。公孙如是竖起拇指,吃惊道:“欧阳家主,令爱武功不凡,假以时日,定可在在女侠中占据一席之地啊。”欧阳靖谦虚笑道:“公孙家主谬赞,小女这点微末武功,何足道哉。”
方云岚方才躲过一劫,想来完全是自己大意,本想快刀斩乱麻,却没想欧阳晴剑法如此了得,看了看肩上的伤,只是入肉一分,不碍事,严肃道:“欧阳妹子武艺非凡,领教了。”欧阳晴收剑藏于身后,冷冷回了一句“过奖”。方云岚知道不好对付,双脚前后一分,手中“混天棍”压在身下,直指欧阳晴。
“小夜叉棍法,有好戏看了。”台下有人说道。方云岚不再藏私,要施展得意武功,台下群雄来了劲,纷纷鼓舞。
“哥!”凌纱儿歪着头,皱眉道:“这人使的不是棍法吗?怎么这起手式这么像枪法?”
凌楚瑜挑眉一看,道:“妹子,他这个棍法,名为小夜叉棍法,是少林的绝技。而这路棍法呢,招式更多是枪法的招式,所为三分棍,七分枪,这就是这路棍法的要义。”凌纱儿道:“那就是,既可为棍,亦可为枪。”凌楚瑜笑道:“对咯!我今天要看看这棍法如何,毕竟是咱们家对头。”到了比试的第五日了,凌楚瑜没有随其他侠客一道,入座在擂台东面,而且也没要求一定要入座。就可怜了其他九人,被身份所缚,跟着东方魄及各大掌门一道入座,好不自在,倒是凌楚瑜,混迹人群,倒也轻松。
所谓“棍扫一大片,枪扎一条线”,方云岚的“夜叉棍法”可谓枪棍一体。既不失棍法威猛,又带枪法诡异,攻时“嗖嗖”做响,防时“呼呼”生威。方云岚肆意挥洒,枪出如蛇,棍出如龙,宛如夜叉,狰狞鬼魅。而欧阳晴这边,身姿矫健,翩若惊鸿,手中长剑如青云出岫,一招一式,完美到了极致。
“好剑法!”凌楚瑜不禁赞叹道:“山岚扶上,浮云出岫!”凌纱儿奇道:“哥,你可很少夸别人呢。我都能难得你一句夸奖。”说罢便噘起了嘴。凌楚瑜笑笑摸着凌纱儿的头,轻声道:“你怎么这么小气了,都不像我妹子。”凌纱儿朝着凌楚瑜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好!精彩!”台下群雄也纷纷鼓噪起来。这几日下来,这擂台上是从白天打到晚上,人多得不计其数,但能让人津津乐道的比试,却如凤毛麟角。眼下这十二人,是从成百上千的少年中选出来的,实力都在伯仲之间,精彩程度远远大于之前。
两人斗了数十个回合,不相上下。方云岚犹如地狱夜叉,手中混天棍威风堂堂;而欧阳晴宛如天上飞仙,一招一式透着潇洒飘逸,剑气如虹,看似缥缈,实则绵密无穷,无孔不入。二人这般倾尽全力,除了实力相当,再有就是赢下一场便可不用再战,可以不留余力。这对重视内功修为的“夜叉棍法”尤为有利。
方云岚手中的混天棍,两头浇铸的铁足有数十斤重,若被打中,非断骨吐血不可。方云岚打小就练,膂力过人,属于刚猛路子,一棍挥来,“呼呼”的声音就让人生畏。欧阳晴足下生风,以灵巧的身子闪躲,手中剑频频轻点,都是方云岚身体大穴。
方云岚心里暗骂,“这妮子的剑太诡异了。”他本以为封住了欧阳晴所有的出剑方位,可知欧阳晴的剑都是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来,让自己不得不回招,打的很是憋屈。
东方魄忽然开口道:“欧阳家主,令爱这剑招处处限制方云岚,让他不得不顾此失彼,没想到小小年纪,武功眼界如此了得。”言下之意,欧阳晴能牵制方云岚,定是别人指点。欧阳靖一边悠闲喝茶,一边道:“盟主过奖了。小女还差太远了。”东方魄报以微笑,目光继续停留在擂台上。
“喂,楚瑜,怎么样?”青天涟忽然从人群之中钻了出来,把凌楚瑜兄妹吓了一跳。
凌楚瑜骂道:“你这混小子,从那里冒出来的,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青天涟笑呵呵道:“那边太无聊了,就想找你来着。”凌楚瑜白了一眼,道:“你不怕你爹了?你堂堂少公子,私下跑过来,你爹不骂你才怪。”青天涟坦然道:“那给我爹骂一顿好了。都好过在那边,浑身难受。”然后盯着擂台,欣喜若狂道:“还是这里舒服。楚瑜,怎么样?哪个会赢,我喜欢听你讲。”凌楚瑜无奈摇了摇头,然后看着擂台,道:“目前不分上下,但是……”
“欧阳晴会赢!”忽然又有一个人说话,又把凌楚瑜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白良。青天涟也吓了一跳,叫道:“你怎么也来了。”白良没好气道:“就你能来?”青天涟“切”了一声,道:“你又怎么知道欧阳晴会赢。”白良摊摊手,道:“虽然没有十足把握,但是那个方云岚的棍法,非棍非枪,看似很厉害,却总觉得哪里不对。”青天涟也皱眉想了想,道:“我也这么觉得。但是又说不上,这不过来找楚瑜了吗?”
凌楚瑜被二人吓得没了心情,随口道:“不知道。”青天涟和白良知道碰了钉子,相视一笑。反倒是凌纱儿奇道:“哥,你也看不出来?”凌楚瑜淡淡道:“你真当我什么都懂?”凌纱儿道:“我倒是觉得欧阳晴会赢。”青天涟连忙道:“哦?是吗是吗,你也觉得她会赢。”凌纱儿思忖道:“总觉得那个方云岚棍法好生硬。”
凌楚瑜眉头轻挑,凌纱儿虽年纪小,但也看出关键。这“小夜叉棍法”源出少林,虽说是棍法,但包含多路枪法,练习不易。都说“年拳月棒久练枪”,那些少林弟子哪个不是历经千锤百炼,而这套棍法就是要历经磨炼方显威力。方云岚年纪轻轻,虽出色,但是未能发挥这棍法的威力。而且凌楚瑜大胆断定,方云岚应该重棍法而轻枪法,所以使出来的招式棍稳枪乱,就像凌纱儿说的,招式转换间有些生硬。这也不怪青天涟和白良看不出,因为凌纱儿打小就看着凌楚瑜练枪,一看就是六七个时辰,见惯了武林第一枪法,其他枪法是不是连贯流畅,一看就知。
欧阳晴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嗡嗡”直响,在擂台一丈范围的人耳膜刺痛,好生难受。只见欧阳晴长剑挽出,快若闪电,剑身挺进时竟然微微弯曲,但剑尖却精准无比地点向方云岚胸口。
“可惜!”凌楚瑜不禁感叹,“若她得一把好兵器,这一剑已经刺中方云岚胸口。”方云岚此刻屏住呼吸,这胸口一剑很是精妙,若非欧阳晴的剑受到二人内力相斗弯曲了,这一剑定笔直刺了过来。可欧阳晴竟可临场应变,手腕微抖,让被偏离的剑尖直抵胸口。方云岚没有时间赞叹,猛地侧身,躲过这轻巧一剑,手中棍子旋即一圈,荡开欧阳晴的长剑,一招“横扫四方世界”直逼空门大露的欧阳晴。
欧阳晴也没想到方云岚会以这么灵巧的方式弹开自己的长剑,这一棍扫来的威力巨大,若用血肉之躯格挡,必定断骨不可。欧阳晴双足不动,娇躯忽然向后一弯,姿态舒展,右手收剑于身后,左手提至嘴前,好似弯腰举头,提杯小酌,体态优美慵懒,躲过方云岚凶猛一击。忽然欧阳晴上身猛地弹起,长剑挽出,一招“如沐春风”,剑气密密透来。方云岚无奈,欧阳晴此时离自己不足三尺,无法回招抵挡,只能不甘地往后疾退。
“完了!”凌楚瑜脱口而出。凌纱儿等人还没来得及问,只见欧阳晴身子像弹簧一样猛地逼近,招式密密麻麻地使出,招式忽而如冰冷夜雨,萧萧不止;忽而如暖暖春风,透人心扉,丝毫不给方云岚机会。方云岚此时才明白,自己刚才退的那一步,就是跌向深渊的一步,心乱如麻之际,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胜负即分。
“好!”不知道谁高喝一声,把沉浸在欧阳晴美妙招式中唤醒过来,忽然炸开了锅,欢呼雀跃声响彻云霄。
公孙如是心有不甘,但还是要大度地祝贺道:“欧阳家主,令爱的浮云剑诀深得真传。”欧阳靖见爱女得胜,早就笑开了花,道:“小女这是侥幸得胜。”然后像擂台边一个手拿鼓锤的汉子轻轻一挥。那汉子点了点头,双手握住鼓锤,铆足了劲,向挂在旁边的三尺铜锣重重一敲。“锵”地一声,洪亮悠扬,然后高声一字一顿道:“胜者,欧阳晴!”在擂台的红榜上,一个书生打扮的老头,拿着毛笔,在欧阳晴名字后,加了两笔。
方云岚灰溜溜地下了台,走到其父方中豪旁边,愧疚道:“爹,对不起,孩儿输了。”
方中豪脸色铁青,甚是难堪,没想自己培养的儿子打不过一个女子,但又碍于面子,只能隐忍不发。
一场比试过后,史如风提着刀,一步一步地走上擂台。此时台下一片唏嘘,史如风这次展现过人的武艺,应该不会有哪个不知好歹的敢上前挑战。“史如风,请赐教。”
过了一会,台下还是没人敢应战,如今排行紧凑,一不留神就会失手,选谁都不会选史如风。唯一能抗衡的就是孙可鑫。但是,不久前孙可鑫在王家比武招亲中才败给史如风,他也不敢。场下的人还纷纷鼓动他。
“孙大哥,能不能打败史如风就看你了。”
“孙兄,你定要杀杀他的锐气。”
绕是众人说,孙可鑫仍是不动。虽然面子上过不去,但是当众败了,会更加难堪。再说,这不是一战定输赢,只要保住第二的位置即可,就可以挑战侠客榜上的苗月寒或凌楚瑜,跻身入榜。
大约一盏茶功夫,还是无人挑战。欧阳靖只好道:“若无人挑战,这局便是不战而胜。”台下的群雄不肯了,纷纷叫嚷,催着其余人上台比试。半晌还是无人挑战,欧阳靖朝着敲锣汉子示意,那汉子敲了锣,朗道:“胜者,史如风!”台下一片唏嘘响起。
史如风下台后,孙可鑫提剑而来。台下讽刺声不绝于耳。
“孙可鑫,你这个胆小鬼,刚才又不敢比试。”
“都不敢堂堂正正比试,怎么做少年侠客。”
孙可鑫可不这样认为,比武规矩就是要审时度势,趋利避害,这不丢人,反倒是那些勇夫才不值得去效仿。
台下武长云提着剑,纵身一跃,轻轻落在擂台上。“北湖武长云,请赐教!”
两人都是用剑,孙可鑫是“藏剑山庄”少主,藏剑山庄善铸剑,更善用剑。可藏剑山庄三代没落,铸剑有道而用剑无道,这数百年已经跌出大门派的范畴。孙可鑫作为下一代传人,振兴家族的使命落在他肩上。他天资还算不错,年少时已经小有名气,可不幸的是,三年前输给史如风,而三年后,在王家比武招亲中又输一次,光复家族还有很艰难的路。
武长云乃北湖五霸之一的全宁栎的亲传弟子,全宁栎号称“疾风剑”,剑法又快又恨,武长云得其快,“疾风剑法”施展如狂风骤雨,在江湖上也为人称道。
孙可鑫使的是家传剑法——归藏剑。归藏剑源于三易中的《归藏》一书,一共八剑,意为八卦,包含六十四意。藏剑山庄武功之所以没落,乃是这归藏剑对于术数的要求极高,
据传两百年前,藏剑山庄得一块天外玄铁,倾三代之力,终于在百年前铸得一把好剑,一时间轰动武林。此时苍云教教主凭着吸功**为祸武林,听闻藏剑山庄有把绝世利刃,便率领教中高手,一夜之间便将藏剑山庄杀了个血流成河。这场灾难后,藏剑山庄不仅丢失了那把名剑,而且高手死伤殆尽,归藏剑法也大半失传,从此,藏剑山庄一蹶不振。
孙可鑫身负振兴家族的重任,年龄轻轻便把残留下来的半卷归藏剑练得炉火纯青,可惜这武学再怎么高深,也只是七平八凑,武功很难再有所精进。
“请!”孙可鑫拔出长剑,脚踏阴阳,剑指乾位,其剑势高远,气吞万里而来。武长云见势不妙,平剑横削,颇有劈山断岳之势。孙可鑫不慌不忙,一招化三式,招式连连如山峦,重重压来。
武长云屏住呼吸,心知这是归藏剑中乾天剑的变招,一卦化三爻,招变而势不变。武长云连忙向后急退,手中疾剑如山雨瀑来,摧枯拉朽。二者快相接时,孙可鑫忽然一变,三招又重归一式,如华山绝壁,一剑冲天。
“好!”东方魄不禁夸赞道:“这归藏剑在孙贤侄手中能有如此多端变化,当真不错。”欧阳靖也默默点头,孙可鑫能一化三,三归一,在归藏剑中确实下足功夫。
武长云虽不小看对手,但孙可鑫上来便猛攻,打得自己措手不及,一声长啸,剑随身转,护在身前。孙可鑫剑尖一转,一招“离火剑”,剑势汹涌,如漫天大火扑面而来。武长云旋即长剑抖动,“呼呼”地画了几个剑圈,如飓风之龙,将“离火剑”的剑势激荡开来,余劲直奔孙可鑫而去。
“漂亮!”台下有人喝彩。武长云能反客为主,不得不说他的“疾风剑法”却有一套。这一招“搅弄风云”不仅将孙可鑫的招式化解,任尚有余劲,刺向孙可鑫。孙可鑫躲避不急,就算堪堪躲过,以武长云的快剑,自己将极为被动,咬牙手臂一缩一刺,一招“巽风剑”脱手而出,剑势既快又飘,以快打快。比起武长云的骤雨般密集,“巽风剑”不失凶猛绵密,又带有吹花佛叶之轻巧,看得台下群雄哑口无言。
上官司看着擂台上两人狂风密雨般打斗,侧身对旁边的东方魄道:“盟主,这二人都是快剑,您认为哪一个更快?”东方魄凝视不语,反倒是另一旁的公孙如是说道:“要说快,当然是疾风剑快。”东方魄摇摇头,不赞同道:“不对!应该是归藏剑更快,据我观察,孙贤侄现在使的这巽风剑,恐怕不是完整的。”众人一阵叹息,如此高深的武学失传了确是可惜。
擂台上两人转眼间便打了数十个回合,剑气横飞,四周幡布呼呼作响,兵器互斫,火星四溅,隐约夹带雷霆之声。
“震雷剑!”上官司有些惊讶,担忧道:“这路剑法霸道,万一收不住手就遭了。”正如上官司所言,这“震雷剑”是归藏剑中最霸道凌厉的招数,剑带雷霆万钧之势,石破天惊之威,不出则已,一出则惊动四方。孙可鑫年龄尚轻,上官司担心其修为未能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抢了人就不好,有些按捺不住,全神戒备,准备随时出手相救。
孙可鑫施展“震雷剑”也是迫不得已,武长云武功相较自己并不差,而且“疾风剑”以快出名,若非达到以重制轻的地步,自己难以抵挡,若想赢必须以快打快,而“巽风剑”自己只学一半,后半高深的剑招已失传,根本达不到“轻拂劲草面,重掠高山间,肆意天地”的境界,权衡之下,还是决心以“震雷剑”一决高下。
武长云也没料到孙可鑫如此拼命,一时气结,决心跟他死磕,大喝一声,将生平所学尽数施展,手中剑如脱缰之马,簌簌而出,一剑快过一剑,前一招剑势未尽,后一剑的剑势已陡然而至,然第三剑的剑势也蓄势待发,在外人看来,好似几道剑影迎面而来。
相比擂台下的群雄,孙可鑫对武长云的剑势体会更加深刻,如被一个巨大的剑网包住,身上的每一寸肉都能体会被剑锋割裂的痛感。孙可鑫此时无路可退,心想若是此时败下阵来,颜面何在,自己又拿什么复兴家族的声望,这些年重重压力和艰辛,到头来尽付东流。想到这里,忽然猛声高喝,方圆数里皆闻。手中剑势骤然猛收,千势万势聚于一剑,以不变应万变。虽然此刻被剑气笼罩全身,但孙可鑫这平平一剑,无疑是流星划破天空,一个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石子,瞬间击碎这满天剑势。
武长云惨叫一声,胸前被剑气所伤,侵入经脉,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身子轻飘飘地向后飘去。本来这已是赢了,但孙可鑫的剑势仍未停,宝剑一刺,直冲他胸口。
“遭了!”群雄纷纷失口叫道,只见孙可鑫剑势不收,刺向已经没有抵抗能力的武长云。此时巨疼传遍全身,武长云根本没有力气抵挡,看着孙可鑫宝剑慢慢逼近胸口,只能闭眼长叹,“完了!”
孙可鑫也没料到有次一遭,他没想到武长云被自己所伤,这一招“恒剑”是演化出来的,身随剑走,自己修为不够,能放不能收,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刺了过去。
正当快要刺中武长云胸口时,忽然眼前闪出一个人影,右手被一股巧劲往上一带,好在这一剑余威不强,被那人轻轻一托,宝剑朝天而冲。孙可鑫暗暗松口气,要是一剑刺死了武长云,这是犯了大忌。与此同时,后颈的衣襟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往后拽,脑袋瞬间空白,直觉得自己向后飘去,一眨眼功夫被拖了数丈之远。
群雄还被刚才突发的状况吓得目瞪口呆,几息之后才恢复,凝目一看,是凌楚瑜挡在二人面前,以巧劲引开孙可鑫的剑势,而从身后将孙可鑫往后拽的,是欧阳靖。
方才孙可鑫一剑收不住势,二人几乎同时而至,只不过凌楚瑜在擂台之下,距武长云不过数丈,比远在四五丈外欧阳靖更快。而欧阳靖见凌楚瑜也来相救,灵机一动,右手猛地将孙可鑫往后扯,以防万一他剑势将伤及二人。
“孙贤侄,点到即止!”欧阳靖缓缓说道。孙可鑫如梦初醒,急忙抱拳,满脸歉意道:“多谢欧阳前辈救我!”欧阳靖笑了笑,眼睛看着远处的凌楚瑜和武长云,道:“跟他们说吧。”
孙可鑫急忙跑了过去,深深一躬,道:“凌少镖头,多谢出手相助,不然我就……”凌楚瑜默然不理,本来不想多事,可眼下事态严重,不能见死不救,道:“有欧阳前辈在,我算是多此一举。”说罢跳下擂台。
孙可鑫扶着武长云,满脸歉意,道:“对不住了,武兄。”武长云知道孙可鑫是无心之失,方才擂台上大家都以命相搏,难免会失了分寸,捂着胸口道:“不妨事,是我技不如你。”孙可鑫汗颜道:“惭愧!”
欧阳靖高声道:“来人,将武贤侄扶下去疗伤。”几人步履匆匆地上来将武长云扶了下去,欧阳靖朗声道:“各位,刀剑无眼,切磋难免有所损伤。但刚才大家也看见了,孙贤侄刚才是无心之失,好在武贤侄也无大碍,所以这场,是孙贤侄胜。”顿了顿,继续道:“有我在此,擂台上一切突发情况我都会施以援手,大家不必拘谨,施展生平武学。”
“比武切磋,受伤在所难免,大家都是学武之人,都是常见。”
“好在有欧阳家主在,避免一些麻烦。”
“对呀,比武就是需要欧阳家主这样的泰斗震震场面。”
群雄又是一片赞扬,刚才那凶险的一幕就这样过去了。欧阳靖缓缓道:“比武继续。”
接下来是武长风一个箭步上了擂台。方才他哥哥武长云落败,有所不甘,可规矩只比一场,只好压下报仇的念头,笔直而立,将手中剑环抱于胸前,朗声道:“武长风,请赐教。”作为全宁栎的另一弟子,武长风剑法跟其兄有所不同,是以狠辣为主,两兄弟可谓学到“疾风剑法”的一快一狠。
“青衣帮吴文章……”一名青衣长衫的少年轻轻一跃,从人群中高高跃起,飘然落在擂台上,“请赐教!”
青衣帮又名青帮,在长江沿岸以船运为生,独霸大部分口岸,人多势众,江湖上的人都要给上几分颜面。吴文章生得一脸英气,颇有威严,手提一对卜字拐。拐这类兵器很少有人用,据传青衣帮创始之初,为了抢夺地盘,自然少不了与其他人发生冲突。冲突多了,难免有所伤亡,引来官府的打压。为了避免流血死人,就改用棍棒,而长棍过于显眼,不利于街头巷尾打斗,就弃长取短,继而衍生出着独门武器——卜字拐。
吴文章双手各持一根,长柄贴靠手臂外侧,短柄端铸有一小段金属,为了是加强威力。武长风没见过这般滑稽的武器,略带嘲讽道:“吴兄,这是什么绝世兵器,老人家的拐杖么?”众人捧腹大笑,这拐子起初确实是从拐杖演变而来。
吴文章脸色铁青,本来自己是赤手搏斗,可今日比试不容小视,只有亮出家底的绝学。这拐子形状上虽不好看,但想想自己的祖先就是凭着这拐子,打下了如今的产业,心里暗暗发誓,定要在场的人今天大开眼界不可。“小武兄弟,等下别看走了眼。”
武长风比武长云小两岁,前后成名,两兄弟被外人称之为“大武”、“小武。”可武长风从小自负,在哥哥武长云的阴影之下,最讨厌别人叫他“小武”,长剑一抖,道:“来。”语毕剑来,快如疾风,剑势滔滔,刺向吴文章的咽喉。
“好毒辣!”吴文章右手横在身前,武长风的长剑划拐而过,吴文章顺势架开,左手便攻了过去。武长风“咦”了一声,自己第一次对阵这样的兵器,这卜字拐的长端护在手臂上,如同有了一层铠甲,不惧刀剑,使得武器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只见吴文章双臂施展,快如闪电,如同那六臂哪吒,手眼通天,威及四方,绕是自己剑法如何了得,都被这如铜铁一般的手臂格挡出去。
欧阳靖见得如此招式,不禁赞叹道:“妙,妙啊!”东方魄等人也默默点头,如此精妙的武功,确是难得一见。
武长风有些急眼了,刚才还在笑话对手的武器如同拐杖,如果自己连这老人用的东西都攻不进去,岂非让旁人笑掉大牙,说自己连老人都不如?右臂从左边一绕,侧身刺出,长剑像一道弯月,绕到吴文章的后脑。
吴文章大吃一惊,这武长风剑法果然够狠,专攻人的要害。身子一转,左脚一跨,便靠近武长风一尺。同时右手的卜字拐搭在武长风的长剑上,然后顺势一引,左手的卜字拐便攻向武长风腋下。武长风剑势被引开,扑了个空,来不及回剑,右手手腕一转,剑柄在手中转了一圈,当再次回到武长风手中时,竟是反手拿剑。武长风以巧妙的手法反手拿剑,横剑往回平扫。吴文章此刻背后发凉,若自己不躲开,这一剑怕是要削掉自己脑袋。猛地向前一弓,从侧方翻滚出去。
武长风一招自杀式的回剑将自己从败北的边缘拉了回来,引得台下群雄纷纷叫好。武长风剑法毒辣,比起之前的比武,更添凶悍,擂台下的都是刀口舔血的好汉,面对如此剑招,怎能不热血沸腾。
吴文章持拐而立,冷冷道:“小武兄招式真难得一见,不知方才那招可有名字?”武长风是下意识的一剑,为了是以两败俱伤代价挽回败局,脑子灵光一现,道:“日月同辉”。吴文章冷冷一笑,天地同寿,日月同辉,倒是真会给自己找台阶,道:“领教了。”说罢健步如飞,冲了过来。
武长风方才领教了这拐子的威力,可远攻可近打,不敢大意,“疾风剑法”全面铺开,剑影漫天,让吴文章忙于格挡。卜字拐虽怪异,但招式有限,长柄在前则为攻,以撩、劈为主;短柄在前则为守,以长柄护住手臂,以架、格挡为主。两者之间的巧妙转化在于旋转手中的横柄。快则乱,慢则滞,所以这卜字拐的要领在于二者衔接的连贯和灵活。双手兵器要一心二用,主次分明,一招一式都快慢不一。吴文章攻防错落有致,卜字拐在手中快速旋转,攻即是防,防即是攻,让武长风眼花缭乱。
武长风此刻剑势已乱,心知在这样下去,迟早落败。急忙连退三步,拉开二人距离。当第三步脚尖刚落地,猛地发力冲上前,手中长剑“簌簌”抖动,好像蛇毒吐信,直扑吴文章眉心。吴文章眼睛瞪得老大,这一剑不仅快,而且剑尖闪烁,捉摸不定。吴文章眉间一紧,已经是未战先怯,急忙后退。可武长风岂能轻易放弃,“疾风剑”猛攻而来。
“输了!”台下的白良和青天涟异口同声道。只见武长风长剑划破吴文章的青衫,每一剑的位置都是要害,却没有伤及身体,可见武长风此刻不仅稳超胜券,而且剑法之精,让人赞叹。
“武长风这招‘眉飞色舞’果真毒辣。”白良手指指着自己眉心,不禁眉头紧皱,只觉得眉心难受,急忙拿开手指道:“这里被别人指着,当真难受。”青天涟道:“武长风也是被逼无奈,这一招使用过一次,第二次就不灵光了。”白良点点头,道:“这武长风专门使这些招式,由此可见,他心里一定阴险。”二人说话间,胜负已定,武长风胜出。
“纱儿,走啦!”凌楚瑜转身说道。凌纱儿问道:“哥,比武还没结束呢?”凌楚瑜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道:“后面没什么可看的了。”凌纱儿“哦”了一声,跟在凌楚瑜身后。看着凌楚瑜一走,白良对着青天涟道:“后面那些人不值一哂,我也走了。”青天涟也急了,见几人都走了,自己就在这里也没意思,急忙分开左右人群,道:“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