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敬,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够了……够了。都给我闭嘴。给我闭嘴。”方白羽一脚踢开书案,大发雷霆,“已经两个月了,整整两个月时间。每天都在背诵这般幼稚的东西,根本没有意义,我们永远都走不出这里的,走不出去的。那个狗屁掌教,那个李易之,根本就是公报私仇,在耍咱们。”
与之相伴而读的叶飞,一手攥住了他紧握的拳,一手抬起烛盏绕着身边看了一圈,小屋九尺四壁白墙,除了那形单影只的寂寞长影,还哪里有人了,他叹了口气,回忆起两月以来的遭遇也是怒火中烧。
两个月前,他和方白羽破碎通天路,力挫末日峰、白鸟峰、明月峰三峰峰主最得意门徒,成功拜在掌教李易之的门下,一时之间成为整座蜀山,甚至整个天下关注的焦点,何等风光。本以为,入仙已是易如反掌之事,不曾想掌教真人以“学艺先从明礼开始”为由,将二人关在这不足九尺的小屋内整整两个月,这两个月内,除了每日更换的教读老师,堆积如山的诗山卷海,毫无口感的残羹冷炙,让人心死的昏暗烛光,再没有任何事物出现过,就像坐牢似的,甚至连莫君如都被老乞丐死皮赖脸的拉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
历尽千难万险登顶蜀山,就是为了坐牢?
什么狗屁圣子,什么天启之眼,哪怕你再被上天看重,也敌不过“人心”二字。人世间最凶恶的是人心;最难以控制的是人心;最深不见底的更是人心。
不甘啊。
不甘这牢狱般的生活,不甘身边之人的白眼,不甘就此沉沦。
两人做梦都想离开这里,但是走不掉的,身边俱被仙人把守,两人出屋最多五米便会有仙剑拦路。
可恶。可恶至极。
“忍不了了,就算把所有的书全都背会了也没有用,他们不会放我们离开的。叶飞,搏一搏,逃出去,天大地大,蜀山并非力量之源,我们去寻找其他的修仙门派,总有一天要回来报仇。”方白羽的脸色很不好,眼瞳白蒙蒙一片,虽看不见血丝,但是疲态毕现,报仇心切的他,时刻都在思考追寻力量的途径,长久关押造成的折磨,比在通天路上遇到的任何难关都更加巨大。
这是心灵上的折磨,这是在磨灭他的意志,这是在削减他的英魂。
叶飞知道温水煮青蛙的道理,这样下去的结果只有两个,一是唯唯诺诺再无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二是玉石俱焚,在内心的煎熬和报仇的等待中惨死。
真是可怕啊。掌教李易之的心机之深,可怕到让人不寒而栗的地步。
“那就走,大不了鱼死网破,蜀山现在正在四处招揽人才,我两人若是死在这里,看看天下间的豪杰们还有谁敢上蜀山学艺。”
“走。”
“走?去哪啊?蜀山剑派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简易漏风的木门被推开了,三男两女随着方栦山顶晚夜的寒风一道涌入,“蜀山的希望之星,天下的希望之星,好久不见。”
进屋的几人叶飞都没见过,不过从那统一的服饰,幼稚的面孔,空空如也的背囊里,大概能够推断出都是新入蜀山求道的弟子。三年前,掌教李易之出关,六峰归心,于玄青宝殿定下兴教之策,其中第一条,便是广纳门徒凝聚人心。是以,这三年来,蜀山门徒数量攀升,而他们一致的特点,就是服饰统一,不带佩剑。统一的服饰,是青蓝搭配的束带道服,也称青天碧水衣;不带佩剑,是因为想成为蜀山上的仙人,还需要再经历一道测试,只有通过了才能上剑崕,得到属于自己的仙剑。按理说,叶飞和方白羽已经拜在掌教膝下,地位比他们高太多了,可惜连番冷遇境况凄凉,他们便是看到了这点,才敢公然过来挑衅。
方白羽冷眼望着他们,心说:正愁没处撒气呢,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好好,让你们了解了解,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方白羽道:“五只看门狗,是李易之那个老家伙派你们来的吗。”
“你怎敢公然辱骂掌门真人。”几人严辞呵斥,举动之激烈让人咂舌。需知掌门真人乃是世上最德高望重的几位名宿之一,在众人心中地位崇高,侮辱掌教便如在侮辱他们心中的信仰,而信仰正是这个时代人人心中的至高点。
“喂喂喂,你们叫够了没有,被踩到尾巴了啊,歇斯底里的。”方白羽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们来是干什么的,麻利点,我等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