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仔细再看看,孟蕊儿也能从自己的模样中看出来娘亲的感觉。
这大概是因为本身爹爹和娘亲就有夫妻相吧。
两个彼此喜欢的人,就会越来越相似啊。
脸上的笑容很快收敛,孟蕊儿回过神,舀了水到大锅里,放在灶上烧水。
天微微凉,灶火映着她的脸庞,一片温暖的颜色。
赵小风蹲在厨房墙外的口子上,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孟蕊儿敏锐的察觉到,看到赵小风后就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冷吗?”
赵小风:“有点。”
孟蕊儿:“………趴墙上能看什么?”
赵小风看了看其他几个留出来的孔,道:“西边有琉璃瓦片,能透光进来,就不用专门留孔洞,冬天的时候风吹过来,冷。”
孟蕊儿:“……”
默默转过头,孟蕊儿懒得和这种随便就能拿出金叶子的人讨论这种东西。
玻璃这个时候在中东那边也是贵族才用的起的奢侈品,更别提在这边了。
一块琉璃,也就是玻璃,相当于是等价的宝石金银。
端着热水到孟老头子和孟老婆子的屋子里后,孟蕊儿打开门,将用过的热水倒向旁边的菜地。
赵小风就站在不远处,孟蕊儿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赵小风现在个头居然已经超过她了。
孟蕊儿今年是十二岁,孟哥儿已经上学堂三年了,开了年,孟哥儿就算是十岁了。
赵小风比孟蕊儿小一岁。
孟蕊儿觉得,男孩子本身小时候就比女孩子发育的慢,而且十二三岁正是女孩子长个子的时候,这赵小风居然个头超过她,属实气人。
泼完了水,孟蕊儿眼神都懒得给一个,转身又回了屋子。
她进屋子之后,听到孟老头子诶哟的声音。
有三年过去了,孟老婆子和孟老头子这个年纪在这个时候已经算长寿了。
两个人现在牙齿都掉了不少了。
孟蕊儿觉得,这两个人甚至不一定撑得到孟哥儿考上秀才那一天。
过两年,这两人说不定就会入土。
杨翠花这时候也起来了,她往门外看了一眼,谁都没看到。
杨翠花:“蕊儿刚才和谁说话吗?”
孟蕊儿:“没有啊?”
杨翠花也没多问,便端了水去了另外一个屋子。
是孟哥儿单独的屋子。
孩子大了,得有自己的屋子,也能好好念书啊。
孟丘便是这样说着,给孟哥儿在旁边新起了一间屋子,那屋子显得和这一座屋子格格不入,那屋子明显好很多。
端了水进屋子,孟招弟已经醒了,孟盼儿还是习惯性的睡懒觉。
这三年,孟盼儿可谓只长了个子没长脑子,眼里除了吃还是吃。
孟招弟揉了揉眼眶,看着孟蕊儿呆滞了一会儿。
“你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孟蕊儿笑笑。
天生丽质,基因摆在那里,没办法。
孟招弟穿好衣服,起床洗脸。
“我好烦啊,他们都想我去嫁一个他们以为的好人家,我才不想呢,我不想嫁人。”
孟蕊儿给自己洗脸,轻笑了一声。
“这又不是我们想不想的事情,你要是不嫁人,你能怎么样呢,这个世道就是这样,除非你以后嫁的男人死了,你手里拿着钱财当小寡妇,不然还就只能靠着男人过日子。”
孟招弟无奈叹了口气。
孟蕊儿见着孟招弟这模样,不由想到自己那看得到的未来。
姜有才,已经过了十五了。
她现在也过了十二,开了年,就算是十三了。
可能还等不到两年,她就要嫁给姜有才了。
这个她已经十分熟悉的少年。
孟蕊儿心里早就接受了这个可能性,但还是觉得怪怪的。
她觉得自己算是看着姜有才长大的,然后就要嫁给这个人,可能以后还要这样过一辈子…
孟蕊儿回到厨房,忍不住耸耸肩。
希望出点什么差错吧。
她这些年也算是打探的一清二楚了,只要嫁人后,男方犯了大过错,或者是男方自己同意,那都是可以和离的。
和离之后再嫁,现在来说是没有什么限制的,她也不会受到任何道德上的谴责。
只要手里有钱,那么她就可以自己独立生活了,甚至只要不愿意,自己的娘家能管到的地方都是有限的。
孟蕊儿觉得成亲之后和离这条路是可行的。
可是她不愿意和姜有才这样。
这些年,姜有才那一番真心她是看得见的,他越真心,孟蕊儿心里就会越愧疚,就越不好意思之后整什么幺蛾子来和离。
爱情诚可贵,金钱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孟蕊儿心中对于自由和自己当家做主的向往,仍然是没有破灭的。
吃过饭后,杨翠花就带着孟招弟和孟蕊儿两个人一起缝东西。
杨翠花已经有了白头发了,这几年到底还是老了不少。
孟老婆子差不多是没什么力气骂人折腾了,现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那里烤火,做点不费力气的小事情,一日三餐都得吃软和的。
唯独看到孟哥儿从学堂里回来的时候,脸上会有些笑意,一张皮皱成了菊花。
杨翠花看着孟招弟自己缝的小衣服,忍不住皱眉。
“招弟,你开了年就十四了,都是大姑娘了,这些东西你还不做好,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孟招弟哼了一声,不耐烦:“成天说嫁人嫁人,不嫁人又怎么样。”
孟老婆子一听,忽然也来了精神。
她拿起手里的拐杖就朝着孟招弟凸凸过去了。
“你说屁话,哪个女的不成亲的,你丢祖上十八辈的人你!”
孟招弟背过身去,翻了个大白眼。
杨翠花语重心长道:“今天,有个媒人要来,娘肯定要给你找个好人家,你自己也要学着做事情了,以后嫁人了,你再这样,你要遭你婆婆打惨。”
孟招弟呵呵笑了一声。
“她敢打我,她老了我就敢那样打她,看哪个熬的过哪个。”
孟老婆子已经气的不想说话了。
杨翠花无奈摇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二女儿真是天生反骨,怎么教都教不听。
孟蕊儿在旁边听着即是好笑,又是心酸。
身而为人,还是女人,惨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