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面讲过,我们的主人公是一个一百万年才出一个的那种稀奇人物。
她真的就是,但凭她身为女孩一个天生的无发光头,还有满口鲨鱼的牙齿,她完全可以身居神奇人物之榜首。
而她的光头和牙齿只不过是她作为神奇人物的外在表象。她还有别人无法感知的神奇本能,就是有赐福身边人的特殊能力。你也可以称之为特异功能。
我们不知道,我们的主人公到底从哪里来,为什么会那样与众不同,为什么身带那种特殊的能力。对于她出生之前的事,我们永远无力探索。
我能告诉你们的就是,她确实天生身带赐福别人的能力。这种能力的基本现象就是,凡是在她身边近距离的人,都会受到一种有益的祝福。或身体健康,或交上好运。
但是,这种祝福,别人是感觉不到的。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的那些受益是来自我们的主人公。因为这种祝福空气一样无形无迹,看不见摸不着,不留证据和痕迹。
我们的主人公刚刚降生落地那一刻,房间里就弥漫着一阵异香。只是屋里三个女人,谁也不知道,那阵异香是婴儿带来的。
屋里三个女人,其实都在不知不觉间,受到一种天神般的祝福。
先说接生婆,她收拾完东西,告辞出门的时候,因为一边跟李月娥客气说话,一边走路,差点一张脸孔就跟半开的门页撞个正着。
不出意外的话,她的脸必定撞出一道痛到喊娘的伤痕,甚至于鼻血喷洒。
不过很奇怪,她的脸刚要碰到门页那一刻,一股小风刮起,把门页吹动了,移离了位置,接生婆的脸因此就没有撞着,避免了一场毁容的小灾难。
灾难没有发生,接生婆当然毫无感觉。
她永远不会知道,突然刮起小风,门页移位,其实是受了我们主人公的祝福。我们的主人公就有这样的特殊能力,祝福她避免了那场小灾难,避免了突如其来的伤痛。
连我们主人公自己都无知无觉,接生婆又怎么能知道呢?
再说婆婆,她原本疾病缠身,平时走路都是缓缓慢慢,颤颤巍巍的,拐杖从不离身。
但是今夜奇怪,她离开房间的时候,突然就感觉神清气爽,两条腿有了力量,走起路来风风火火,拐杖都显得多余了。
她永远想不到,这是自己刚出生的孙女,给她无形的祝福。她还以为是天气变晴了,身体出现意外的好转。
还有身为主人公母亲的李月娥,本来因为刚刚临盆生产,耗尽了体力,感觉到浑身疲惫。
可是女儿一旦降生,她的体力值迅速回满,又变得精神旺盛了。
尽管发现女儿是“怪胎”,她惊慌又忧愁。不过,她没有因为生下孩子而变得憔悴,反而皮肤少了皱纹,添了光滑,变得比产前更加美丽动人了。
她因为精神变得旺盛,突然感觉到了饥饿,好想吃一点东西。
可是这是一个穷苦家庭,没有什么仆人给她送来莲子鸡汤。丈夫也不在家,只好自己下了床,趿着那双陈旧的胶底布鞋。
这是初春天气,寒意还很浓。她披上棉絮外露的棉袄,端着煤油灯来到外间厨房。
她到餐柜那里一顿翻找,好歹找出几个红薯来。
想着女儿也没有吃东西,担心女儿饥饿。她试过把奶水挤到小碗里,然后喂给女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滴都挤不出。不知是方法不对,还是根本没有奶水。
她于是顾不得产后虚弱,受不得风寒,索性到灶房,燃起大火,烧起开水,把红薯切碎了放入锅中。
她决定烧一碗红薯汤喂给刚刚出生的女儿,女儿初来人间,先得隆重招待一番。
几十分钟过去,李月娥把烧好的红薯汤盛入碗中,端到床上。自己吃一口,再舀上一小调勺,呼呼吹去热气,送到女儿嘴边。
女儿果然异乎常人,也不嫌弃,当作母乳一样的,巴嗒巴嗒,吃得津津有味。
李月娥一边喂汤,一边就跟完全不懂人类语言的女儿说起了话:“嗨,我是你的妈妈,你知道吗?会叫妈妈吗?”
“昨天我也只是一个年轻女孩,你这一降生,转眼间,我也当上妈妈了。真的好神奇,好兴奋。”
“应该打个鸡蛋给你吃的,你也是生的不是时候,家里一个鸡蛋也没有了。”
“汤好喝吗?妈也没敢放盐。要是有点砂糖就好了,砂糖也没找到。”
“你怎么就变成女孩了呢?接生婆明明保证过,你一定是男孩,怎么不声不响就变成了女孩。明天你爸回来,还不知道怎么生气,他肯定要发脾气的。”
“唉,真不知道,想些什么话安慰你爸。偏偏你还生得这么奇怪,你爸肯定更加不能接受了。哎哟,妈是真的愁死了。”
“吃饱了吗?吃饱了,咱们睡觉吧。但愿你这副脸蛋招人疼爱,让你爸高兴,不要发脾气才好。”
母女俩你一口,我一口,享受完那碗红薯汤,李月娥才抱着襁褓中的女儿,吹灭了煤油灯。
黑暗里,她亲着女儿喷香的脸,等待着天明,等待着丈夫回来。
想着明天又要迎接公公、婆婆,还有全村人捉摸不透的眼神,还有丈夫毫不掩饰的怒容,她不禁眼角滚下了眼泪。
命怎么就这么苦,好不容易怀个儿子,却流了产;好不容易生下个孩子,偏是个女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为难我,不肯遂我的愿。
不过,她终因产子疲惫,很快就沉沉进入了梦香。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奇特的梦。
她看见天空飞过来一个神仙,看她衣袂飘飘的戏装打扮,猜得出她肯定是一个神仙。
果然神仙说话:“我是天庭的玉女仙子,我来通知你一声,你刚刚生的女儿,是篷莱岛上的一个花仙子下凡。她有凡人没有的天赋异禀,你们夫妇一定要好好抚养她、对待她。”
“仙女?哪个仙女,仙女怎么是光头?”李月娥一连串发问。
“总之,我话都送到了。你们好自为之。”仙女说完,一团云烟飘起,人一下不见了。
李月娥一下惊醒,回想梦中的情形,不禁自嘲的笑一笑,自语一句:“看来是古装戏曲看多了,做这么奇怪的梦。”
不过,她还是借着没有玻璃的窗口照进的初升曙光,再仔细看一阵女儿的脸。
“仙子不仙子的倒不当紧,只别是怪物就好。”李月娥喃喃道。
女儿的脸是那么美丽又安详,呼吸轻匀无声。她的长长睫毛,在眼睑留下一道如梦如虹的暗影。
她再在女儿轻掸可破的脸蛋上轻吻一下,然后轻轻的躺下去。
天还没有全亮,可以再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