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蔺子衿也算是懂了,没再问,跟他约定好过几天在老地方见面。
回到家,家门却不知道何时挂起了白绫白灯笼,这是家里有死人才会这么做,没有主子的命令,下人才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做决定!
蔺子衿跌跌撞撞地从正门走进去,而大厅正停着一副棺材。
家里人都已经换上麻衣,腰间额头系上白绫,跪在两边,哭声响彻天边。
“这……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孩儿你回来了啊?”那个女人跪在大厅之上,看着眼睛通红,说话带着鼻音,应该是刚哭完一场。但是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哭得这么惨?那棺材里面躺着的人是谁?没等蔺子衿继续想下去,那个女人就已经吩咐身边的下人:“带三少爷下去换上麻衣,让他好好给父亲守灵!”
父亲?蔺子衿的脑袋一空,居然是那个人死了。
对于这个父亲,这身子跟她都没有多深厚的感情,这身子木木地让人换上衣服,然后木木地跪在那棺材前,颤抖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压根就没有想过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不过是因为赶路没有及时去看大夫,等回到家就成了一具尸体。
这话还是她从下人嘴里听回来的,而老夫人因为接受不了儿子去世的打击,一激动就晕过去了,而爷爷在一旁照顾,守灵的人就剩下小辈们。那个女人需要除了丧礼的一切事宜,等她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人影。
出去逛一场花灯会,在家里等待她的确实一场丧礼。
而此时此刻她想得更多的是,父亲去世了,她的母亲也会有所动作吧?毕竟用嫡子换回来的宠爱已经不再,她的下一步应该是要让她继承父亲的地位,十三岁就开始掌管家里的一切事物。
虽然这对于她来说,未必是一件大事,但是蔺子衿还是有些好奇,那个女人对父亲真的没有一点点的感情吗?若是在父亲刚下葬的时候就闹着爷爷奶奶把家主的位置传给她的话,那她真的该看清这个女人了……
这是蔺子衿感觉到这身体的思想,果然这身体还抱着一丝期望呢!
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
那个女人会是什么好东西?
那个女人要是是好东西,会这么残忍抹杀掉一个女孩的存在吗?
不,不可能!
这个女人心目中只会有自己,其他人不过是让她活得更好的棋子。
倒是三天后不能赴唐九秋的约,这一年也不能去参加红事,所以连兄弟的婚礼都去不了了吗?
想到这里,蔺子衿就开始埋怨了。
为什么早死晚死偏偏就是现在才死?这不上不下卡着的,不单是不能参加好友的婚礼这么简单,就连她上头的二哥的婚事也被耽搁到。
父亲,这就是你所期待的?
蔺子衿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些什么,只能遵从那些人说的,抱着牌位,站在队伍的最前面,送她的父亲入墓。
白纸飘扬,耳边唢呐不断,手里提着的铲子,撒下一坯又一坯黄土,玷污了那新置办回来的棺材。
原来这就是丧礼啊……
这几个月,蔺子衿连学堂都没有去,而奶奶也在父亲下葬的那一天去了,等奶**七过了,母亲也提出了让她接受父亲的业务,而爷爷也同意了。
本来就已经顶着一同花白头发的爷爷看上去老了许多,不复以前的精神。
也对,儿子走了,老伴也走了,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儿子尸骨未寒,儿媳就已经心心念念着儿子的地位。
这个家还有什么好留念的?
不过数月,爷爷也走了……
不过半年,家里就已经走了三人,举办了三个丧礼。
啊……真是悲剧。
蔺子衿想着。
一连三个长辈去世,蔺子衿想了好久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这一年家里特别多灾多难。
因为家里有人去世,蔺子衿已经好久没有出门了,都是在家里处理交接的事宜,还要轮流去安慰那些被这身体父亲留下来的姨娘们。
本来母亲的意愿是直接把人都赶走,既然男主人都不在了,她们就没有要伺候的人,留着也只是浪费粮食,还不如直接把人都送走,留下还碍着她的眼。
但是爷爷不肯,说什么这些姨娘都已经为前家主生儿育女过,再说她们的孩子现在都已经长大了,懂得保护生母,现在才来说把人赶出去也太晚了。
听了这话,母亲才放弃这个念头,当然也只是明面上的事情。
等爷爷一走,那些被爷爷保下来的姨娘们都被送走了。
蔺子衿再一次见识到这女人的手段!
真不愧是心狠手辣的大家闺秀,她拍马都赶不上。
蔺子衿无奈了,只好处理母亲留下来的手脚,当然同时也被所谓的手足盯着。
从小到大,这些兄弟姐妹都因为姨娘的教导加上母亲的严厉而把她当成眼中钉、心中刺,处处针对着她。但是蔺子衿因为血缘的关系一再包容,在他们眼里却成了高傲,做作。
生了孩子的姨娘一共只有三个,分别生了三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本来在这种男多女少的孩子家里,女孩应该被看重才对,但是……这女孩的待遇简直比丫鬟还要差,不但父亲不关注就连生母也甚少理会。因为父亲的态度,母亲也没有多加为难这唯一的女孩,而家里的下人最会看主子的脸色行事,若非姬亶也就是这个身体一直在保护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在大哥、二哥、四弟和五妹里面,只有四妹跟她亲近。
大哥二哥在她出世之前,一直都是父亲捧在手心上的人,一朝跌落,当然觉得心里不平衡。对她有怨言也是正常,姬亶也理解,没有过度责怪。
四弟因为姨娘教唆的关系,还有大哥二哥在前面做榜样,小小年纪就不亲近她,而且还特别喜欢跟她抢东西。可惜脑子不好,就只会被人当枪使,好几次都被母亲逮到,并且教训了一番。
因为这些恩怨,四弟也跟她生分,甚至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