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从目力上望去,那座山峰就相当远,更不用说实际上。我们一路走的也不算慢了,就这样,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五点,感觉那座山仍然遥不可及,但是一路走来,湿气愈来愈重,连风都强劲了,我们身上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直到连丰秦也显得累了,我们也再次看到了潺潺的河水。丰羽白终于提议歇一会儿,我们才算停下。
“你们为什么来考核?”丰秦从布袋里拿出一袋压缩饼干,就着河水吃了起来,“他还行,但是看你,”他看看我,努努嘴,又指了指丰羽白,“你很菜啊!”
“凭什么我就不行了?”丰羽白有点不服气,“你也是刚刚见过我啊。”
“你上次去我家的时候,食指还没练好,”丰秦用水擦了一把脸,“三年了,你也进步不到哪儿去。”
丰羽白有点脸红:“这么久了,你还记得啊?”
丰秦没有回答,又看了看我:“你就是那个藏云?我知道你,你爹失踪后,你一直由二叔照着,不过,二叔的本事不行,你本来可以学的更好。”
我不置可否,没有理他。现在这片树林里的光线已经变弱了,这表示太阳正在落下,阳光逐渐消失。很多夜行动物,此刻只怕已经在舒展筋骨。
这峡谷的宽度十分广阔,比我在空中看到的要宽阔的多,林木以亚热带阔叶林为主,和峡谷上方的铁衫木林带简直是两个世界。整个峡谷呈东西走向,一直绵延到横断山脉,我们携带的粮食只有三天之用,所以绝对不能深入山脉腹地。一旦迷失方向,只怕永远也走不出去。
我们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前行,靠近那座山峰,可以明显感觉到不同,强风夹杂着湿气,毫不停歇,很快的我们就再次全身湿透,好在布袋功能的其中之一就是防水,也不用担心某些工具会损坏。
我们沿着山坡一路斜行,忽然间,远远地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正是那座山峰的方向。紧接着,从我们脚下的山脉深处传出了几声沉闷的轰隆声,接连着又是好几声,地面震动,树林的飞鸟满天乱窜,我们一时都有点站立不稳,相互望了几眼,都心中讶异。
丰秦沉默不语,拿出飞矢罗盘,只见罗盘上的大小指针来回摆动,不约而同的指向正前方,飞矢急射而出,连带着罗盘往前飞去,丰秦连忙用手去抓,没想到飞矢竟然拖着他往前又窜了好几米,直直的贯穿了一颗巨树才停下。轰隆作响,那巨树身上出现了一个约十几公分的大窟窿,丰秦收回飞矢,回过头来,看向我,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惊骇。
飞矢罗盘最大的功用,既不是用于地理上的方位指向,也不是靠那根强劲的飞矢伤人。它的最大作用,是测量风水局。
罗盘上共有四轮圆盘,每轮圆盘都刻有四幅先天卦象,每幅卦象依照十字方位,各嵌四枚磁针,磁针感应方向,带动圆盘转动,卦象自动组合,自由感应风水局,一旦四轮圆盘上的卦象相互契合,飞矢则自动弹射而出。
二叔之前说过,飞矢的力并没有任何机械作用,射出的力度完全由风水局决定。大风水,则力大;小风水,则力弱。在悬崖上时,飞矢罗盘感应到峡谷下方的“甘龙聚水”,力度强大到差点射死二叔,在与两条巨蟒搏斗时,我因为早知道了风水局的方位,所以才敢千钧一发时调整方向,利用飞矢的力度,来助我搏杀巨蟒。
而现在,飞矢的力度表现比之前要大的多,那就表示着,一,前方有一个更大的风水局;二,我们已经逐渐进入所在风水局的中心位置。
“爆炸声是从那边传来的……”丰羽白说道,他看看我,又看看丰秦,“咱们……怎么办?”
“走,去看看!”丰秦一马当先,往巨响的来源处跑去,他的行动十分敏捷,眨眼之间就甩开我们一大段距离。我拿出短棍,握在手里,丰羽白也拿出了一个圆咕噜的玩意儿,不知道是什么武器,我低声说道:“有危险,立即逃,什么都不要管。”他点了点头,我看见他额头上满是水珠,也不知道是水气,还是冷汗。
不知道为什么,我内心有一丝丝羡慕,他有这样强烈的感觉。我自小跟二叔长大,二叔对我的理念就是,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显露情绪,他刻意的培养我,让我学会控制喜,怒,哀,乐,时间一久,这些感觉好像真的离我而去了,我在完成任务的时候不觉得开心,失败了也不会有沮丧,用二叔的话就是说,把自己完全当成一个旁观者。
直到二叔死亡,看到二叔的头颅那一刻,我的心又猛烈地跳动起来,身体都止不住颤抖,在那短暂的一段时间,我感觉所有的情绪都回来了,我想大吼,想哭泣,内心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着我的理智,但是这种情况持续并不久,在我杀死花斑巨蟒之后,这些情绪又全都消失了,直到现在,二叔的死亡仿佛只是变成了一个符号,我内心又变得毫无波动。
所以,从一开始,我的目的也许比所有人都简单,只是因为二叔对我说,这次考核是一个任务,而我必须完成它,仅此而已。我既没有想证明自己比别人厉害的想法,也丝毫不在乎考核完成以后的意义。
而现在,完成考核之后呢,我又该做什么呢。
我一路想着,忽然之间,前方豁然开朗,即便是我,看到眼前景象,也立马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