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君承辞出去后,洛清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开口唤道:“徽宁。”
宫徽宁立刻毕恭毕敬的上前行礼答道:“母亲,女儿在。”
洛清的脸色根本看不出是喜是怒,冷声道:“今日寿安宫之事,你仅因一时维护之情便方寸大乱,被太后的三两句话绕着走,口出狂言往枪口上撞,磨练了这么久却还是这样的性子,这么些年真是白教你了!”
洛清这一番话说的极重,句句都捅在心口上。
听得这番话,宫徽宁当即下跪认错道:“女儿知错,愿意接受母亲任何惩罚。”
“既如此,来人,取家法!”
不一会,侍女便托着一个锦盒递至洛清的面前。
宫司权见状,不禁心疼难耐,忍不住劝道:“夫人,徽宁这次也是一时心急,不用罚的这样重吧?”
他一直知道洛清对于徽宁和徽泽的教导向来严厉至极,这一对儿女可以说长这么十几年来他从未管教过。
不待洛清说话,跪在地上的宫徽宁便出声劝阻道:“父亲,这是女儿该受的惩罚,今日已犯了一次错,若是再不守规矩,那便不止是这一顿鞭子了。”
“说的不错,单凭这句话,今日的鞭子给你减十个。”
“是,多谢母亲。”
随后传来的便是鞭子挥舞的声音却听不见一句叫喊声,因为只要喊一声那么便会再加一鞭。
……
……
暖阁
安澜小心翼翼的为宫徽宁褪下里衣,皮肤还是依旧雪白如凝脂,常人都不知道,宫府的家法最是狠毒不过,那鞭子是用特殊材料制作而成的,一顿打下来表面上没有半点伤痕,但是骨子里却是伤痕累累,尽是瘀血。
现在宫徽宁肩膀只要稍微一动便抽着生疼,转首看向安澜,扯起一抹笑容说道:“怎么样?看不出来吧?”
反倒是安澜,眼眶都是通红的:“小姐……您再忍忍,擦了药就好得快了,主母下手也实在太狠……”
见安澜又是气愤又是心痛的样子,宫徽宁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安澜,不可在背后议论母亲的是非,没事的,又不是第一次受罚早就习惯了,倒是你,怎么还红眼睛呢?。”
在宫徽宁的记忆中,洛清从来都没有对他们兄妹二人笑过,十几年来只有每日的训斥和责罚。
他们一直都在拼命努力的达到母亲对他们的每一条标准,就是想要得到她的一句夸赞甚至一次认可的点头都好。
“小姐,您明明可以告诉主母……”
宫徽宁打断了安澜的话,岔开了话题问道:“哥哥在顾家那边还顺利吗?”
“阿朔已经传消息来过了,少爷那边一切都好,您这一身伤的,还是先别去顾府了。”
“别胡说,亦曦姐姐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要是不去,那还是人吗?若不是挨了这顿鞭子,我早该到顾家了。”宫徽宁一边说一边将里衣拉起穿好,继续说道:“安澜,你先去套车吧,我去罚司看看阿辞就去寻你。”
安澜知道宫徽宁的性子是个说一不二的,她既然决定了那么就绝对不会改变,只得不情愿的点头应道。
“是,小姐您自个儿身上还有伤,定要万分小心。”
“好,我知道。”
……
宫徽宁缓步走向梳妆台,伸手摸向桌底,拿出了一个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小瓶药膏,收好后便转身离去。
……
罚司
这里是一片建立在宫府地下的刑法场,血腥味十分浓重,眼之所见具是刑具。
刚刚对君承辞执行完刑罚的安城看见了宫徽宁的身影,上前询问道:“小姐,您怎么又来了?主君不是说不让您来这儿吗?”
“安叔,我就是来看看阿辞,您放心,父亲不会知晓的。”宫徽宁柔柔一笑答道。
安城无奈一笑,点点头:“好吧,今日君少受了三十手板,虽不多但依着主君的意思下手重了些,此刻正坐屋子里歇着呢,怕是得疼上几日,小姐小心些,别被人瞧见您来这地方了。”
“好,多谢安叔。”
见状,安城微微点头,随即离开了罚司。
……
房门被轻轻推开,君承辞一抬眼便瞧见到了门口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立即喊道:“阿宁,你来啦!”
宫徽宁没好气的瞪了君承辞一眼,走至他的身旁坐下,拉过他的手,打开药瓶,用手沾上些许药膏轻轻在他的手心上涂匀。
“疼吗?”
“疼……”
“那怎么办?”
“阿宁给吹一吹就不疼了。”
闻言,宫徽宁倒真的给君承辞吹了起来,片刻后,开口说道:“我等会儿要去趟顾府。”
“那我跟你……”
“你不能跟我去。”
宫徽宁立即开口打断了君承辞的话语,正着神色,见君承辞的脸色沉了下去,只得十分严肃的向他解释道:“君家是武将之门,现下又正是兵权在握的时候,世叔已经和父亲走的很近了,若是你再同顾家扯上关系,太后和御史台那边怕是又有话可说了。”
君承辞知道宫徽宁说的都有道理,如今是多事之秋,今日已经栽在太后手里一回了,君家是皇后母族,本应该避嫌才是,可现在不仅手握兵权又与首辅交好,御史台那帮言官怕是早就耐不住性子了吧。
但顾家可是个是非之地,虎狼之窝,顾老侯爷逝世,其直系族中唯余老弱幼子,其他几个旁支怎么可能会看着这万贯家财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落入顾亦曦的腰带中呢。
“可是……”
“没有可是,我已经让安澜去套车了,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宫徽宁一字一顿的认真说道,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商量余地。
看着宫徽宁坚定的眸光,君承辞无奈一笑,她自是知道阿宁是什么样的性子,她既然都这样说了,那么定然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回头的。
不过幸好阿泽已经在那里打了头阵,而且顾家的那位姑娘也不是个吃素的,有他们护着想必阿宁不会受欺负,思至此,君承辞这才同意点了点头。
“好吧,顾家事结束后,记得派人来报个平安。”
“嗯,走吧,我扶你出去。”宫徽宁伸出手扶住君承辞的手。
君承辞不禁笑道:“打的手而已,能走,顾家可不是个什么好地方,一旦察觉出有问题便立刻来寻我,知道吗?”
“好,我知道。”
“还有啊……”
……
君承辞是看着宫徽宁的马车离开的,少年的眼光逐渐明亮,阿宁,再等我一等,那件事成了之后,我就可以正当光明的护着你,不会再受到君府的限制,再也没有任何的顾虑和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