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审核的案子,自然是板上钉钉之事,清晨,盛凌容盖上了光明司的印章,不过还要等总衙司诸葛明从象山回来,盖上六扇门的大章方才有效,无非是程序上的流程,盛凌容立即把审核文书上交到了都察院,午时,都察院逮捕了赵夫人,押入了都察院的大牢。诬告朝官不是小罪。
吴家大公子吴兴,未时,代表吴家前往谢家代继母谢罪,吴兴与谢瑞二人在书房秘谈数久,之后吴兴出来,直接去了通州,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己在监视之中。
六扇门的暗桩布遍各地,这些暗桩并非官府设置,而是江湖人士,百年前六扇门的第一届衙司本是江湖人,因救了当朝武帝,深受重用,武帝特意从三司抽取人员,集合一些江湖人士充当捕快,建立了六扇门,独立于三司的一个特别体制,原本是管理江湖之事,后来渐渐成了集侦缉,审讯于一体,可审朝中之案的衙门,百年来,衙司换了几届,皇帝也换了几届,六扇门的衙司始终被各届皇帝另眼相看,风光无限。
然而,如今的六扇门,因庆帝宠信宦官刘景,刘景认为有了东厂,不该存在六扇门,处处打压,建议庆帝解散六扇门回归三司,不过庆帝一直犹豫未绝。
便是如此,六扇门人员萧条,但只要六扇门一呼,江湖人依旧有人为之效劳,其势不容小视。
怀秀不知这些,凭现在盛凌容那点点人员,如何能监控谢吴二人,但她又相信六扇门,盛凌容有这样的能力,六扇门的神奇故事,她从小就听了太多太多。
正如盛凌容相信她一般。
这厢,怀秀并未进禁室,在盛凌容签发审核文书的同时,她己经出现在广渠门的一所平院周围,这里是外城,人员复杂,当然,这里的房租便宜,这里是西域杂技班居住的地方。
怀秀以六扇门的名义寻到这里的里正,粗略了解了杂技班的情况,他们来自云州,汉胡杂居之地,到京城己有半年,班主姓贺,胡人,他们每日都会去瓦栏市搭台演出,通关文谍,文书皆齐全,杂技班共有二十人,十七男,三女,白日基本不外出,夜晚演出,本本份份,该交的税都按期交纳,也从不闹事。
“确定只有二十人?”怀秀问。
里正再看了看记录本,“是二十人。”又道,“不过,他们这月底就不租了,说是要去北边。”
北方即金国的方向。
怀秀一时心情澎湃,因为昨夜,她尾随杂技班的人回院,一行的确有二十人,然而,却另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院门,也就是说这群人不止二十人。
那么多出来的人是谁?
怀秀觉得自己的推理的方向没有错。
当然,她还需要进一步来证实。
怀秀便寻了一个茶楼,可看见这院中大门,于是点了一壶茶坐了下来,当然还有糕点。
这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茶喝了一壶又一壶,好在有糕点,不至于又被赶出去。
终于在申时过后,她等来了白姨娘。
怀秀亲眼所见白姨娘进了院子,怀秀并不奇怪,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她呆了约半刻钟就走了,接着杂技班的人驾着几两车子出来,应该是去瓦栏坊了,可怎么会这么多车子?怀秀虽觉诧异,也未细想,认为自己寻找吴蕊儿的机会来了。
又待了好一会儿,怀秀见院子里再无动静,她走出茶楼,围着那院墙转了一圈,见四下无人时,再次当上梁上君子,翻墙进了院,不过,她刚一落地,但见面前站着五个男子,短衣劲服,腰间别刀,凶神恶煞,当下一惊,这是什么情况?
“我......我走错路了。”
怀秀欲退,五人岂能容她来去自由,将她围住,怀秀抽出青锋剑,“我乃六扇门......”
话还未说完,五人持刀招呼而来。
五个大汉围攻一个小姑娘,怀秀吃了体力的亏,二十来招后,终是不敌,被擒拿住,然后五花大绑,蒙眼塞嘴的送进了一间木屋。
在蒙眼之前,怀秀瞟见回廊上有三个人,两男一女,那女的正是白姨娘,原来她没有离开,而其中一个年纪轻的男子,竟是茶楼里的小二。
怀秀知道她为什么一进来就会被伏击。
这厢小二道,“我说这姑娘怎么一直盯着院子里看呢。”
白姨娘道,“干得不错,你先回去继续盯着。”小二离开后,白姨娘对另一男子道,“三哥,你己经被官府的人盯上了。”
“她是官府的人?”那男子气势凶凶。
“我见过她。”
“我去宰了她。”
白姨娘拦住男子,“不可,马上要交货了,不可节外生枝。”
“你管我。”
白姨娘哼道,“那我就去告诉二娘。”
男子道,“我才不怕她。”但他迈出的脚却也收了回来,“我是不想让老大生气。”白姨娘抿嘴一笑。
男子十分气恼,“你说怎么办?”
白姨娘想了想,“李怀秀也许不是盯你,而是我。”
“李怀秀?”
白姨娘道,“她最近一直在查吴蕊儿的案子,她己经怀疑上我,应该是误打误撞才来到这里,都怪我一时疏忽。我现在去寻二娘,你等我消息。”说着转身离开。
男子还立在原地,怎么觉得李怀秀这个名字这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又一时想不起来了。
白姨娘在去寻二娘之前,顺道去子一间不起眼的小院,当她敲开房门时,一位素衣姑娘站在门口,焦急的看着她。
“我听说,我阿娘被抓了?”
白姨娘点了点头。
“我,我......”
白姨娘宽慰道,“我就是来告诉你不用担心,谢家父子皆重名声,不可能不救,何况还有你的父兄,你母亲是你父亲名媒正娶的,也不会不顾。”
“可是......”
“明日就要走了,你这时侯返悔可就晚了。”白姨娘握了握她的手,“我还有事不能久呆,明早再来接你。”
瓦栏市街上有一间“聚钱庄”,实为一间赌坊,老板是位女子姓冯,人称二娘,没人知道这间赌坊是何时开的,没人知道这位老板娘来自哪里,但大家都知道冯二娘的背后有不可得罪的高人,否则,一位毫无背景的女子怎能在这京城立足,又在这龙蛇混杂之地将生意做得风风火火。
白姨娘换了男子装束,进了赌坊,里面可真是人声鼎沸,形形色色的人皆有,刀口上过活的江湖人,有点家底的商客,城中的无业游民,吏员,打手等等三教九流人士汇集在十几张赌桌上,喝三吆五,一张舞台上,有几个舞伎扭动着腰姿助兴,在她们脚下,有不少的银子,皆是赌徒们的打赏。
这是京城的另一个世界。
白姨娘穿过人群,直直的走向二楼,赌坊护卫并没有相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