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好像有‘人’踩上了我的肩膀!”第一个讲鬼故事的瘦高男生声音颤抖。
所有人因为这句话陷入了沉默,只剩下树叶沙沙的声音,好像一片低低的笑声,他们听着这个声音,越发觉得背脊发凉。
就像肩膀上也悬着一双脚,随时会踩下来。
月伢轻轻摩挲着杯子手柄,安静地看着瘦高男生的肩膀,他没有看到男生口中的那个人,但是发现有根榕树须落在了男生肩上。
月伢看向肥肥,只见它眼睛睁得滚圆,眼里好像有些疑惑。
肥肥似乎也不确定有没有猫粮。
过了一会儿,导演拍了拍大腿,打破沉默:“这个鬼故事讲得精彩!”
副导明白导演的意思,跟着鼓了鼓章:“哈哈哈……我转过弯来了,你这鬼故事因地制宜,讲得很妙,我差点信了!”
于是众人以为瘦高男生是在抖机灵吓唬他们,纷纷鼓起掌来,一片叫好。
“承上启下,短小精悍!”
“差点被你演了,虚惊一场。”
“我不是在讲故事,是真的有…”瘦高男生急得满头大汗,无声说了个“鬼”字。
“我动不了了,快救救我!”
月伢注意到,瘦高男生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眼里有真切的恐惧,这个反应如果是演戏,那至少是影帝水平。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他们脸色唰地变白,本能地往后退,瘦高男生附近空了一片。
“别走啊……”瘦高男生害怕得落泪了。
导演朝他做了个“稳住”的手势,低声和副导商量:“我觉得他不是在说谎,但如果有鬼我应该能看见,现在有两个可能性,一个是这里的鬼太厉害了我也看不见,另一个是由于他内心过于恐惧产生了幻觉,所以出现了生理反应比如身体麻了,你说现在怎么办?”
听得认真专注的副导:“?”
月伢听笑了,这导演一通猛分析,末尾来了句“怎么办”,不得把人问懵吗。
导演听到他笑了,扭头看过来,眼神有些警惕,仿佛在无声问他:“你不会也中招了吧?”
月伢晃了晃杯子,半满的水荡漾出好看的水纹:“试一下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抬手一泼,杯子里的水悉数浇到瘦高男生的肩膀上,把那根垂在他肩上的榕树须冲了下去。
瘦高男生打了个激灵,呆滞地说:“我能动了?”
月伢冷淡地说:“愣着干嘛,蹲下。”
瘦高男生听话地蹲下,那根弹回来的树须晃过他头顶,缓慢停下。
瘦高男生不敢再待在这里了,他挪开了两三米,才虚脱地坐在地上。
导演说:“你们看,哪来的什么鬼,就是幻觉,小月主播泼的这杯水刺激了他,他就好了。你们都知道我以前见过鬼,要是这里有鬼我肯定能看见。”
NPC们很信任导演,没有人怀疑,更何况从头到尾都是瘦高男生的独角戏,谁也没看见鬼也没听见声音。
他们已经放松了下来,开始夸月伢:
“还是小月主播机灵,这应变能力绝了!”
“不然怎么能当咱们栏目的主播呢。”
但月伢清楚,刚才那一出可不是戏或者幻觉那么简单,是那根榕树须在作怪,多半跟传闻中的吊死鬼有关。
气氛在嬉闹中缓和下来,有人试探着问了句:“那我们的热场游戏还继续吗?”
众人有些犹豫,没有人主动出来说下一个鬼故事,再这样下去场子就要冷了,导演说:“当然要继续了,你们胆子就那么点儿?下一个谁来?”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是没有人敢举手,刚才那事毕竟玄乎,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中招。
“导演你来吧,”月伢懒懒地摸着怀里的猫:“你不是说自己见过鬼吗,我一直很好奇详情。”
导演重复提起这件事,值得深挖一下,就算没有收获也不会吃亏。
现在是个发问的好时机。
“导演来!导演来!”
既然导演要求继续,那就让他来吧,npc们纷纷起哄。
导演骑虎难下,把自己给坑了,他抬手让大家安静:“我这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不是怕说出来吓到你们嘛,既然你们要听,那我就说说吧。”
院子再次恢复寂静,草丛里的虫叫声变得明显。
导演清了清嗓子:“这是两年前的事了,我外出采风的时候,在一间老屋子里见到了一道鬼影,四肢瘦瘦长长,肚子又大得像颗水球,我当时胆子很大,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举起相机拍了下来。我没关闪光灯,那东西可能被闪了一下,就不见了。老人说我体质偏阴,比你们更容易撞鬼,所以说要是这里有鬼,我应该也能看见才对吧。”
众人继续保持安静,等待下文,结果导演说:“下一个谁来?”
月伢问他:“你说完了?”
导演点头:“说完了啊。”
大家齐齐发出了“就这”的声音。
还以为多吓人呢,只是看了个鬼影,指不定是眼花了。
月伢思索了下,问他:“那张照片呢?”
“我打印出来后一直带在身上,用来提醒自己做这个栏目的初心,”导演话音一顿:“你们想看?”
月伢颔首:“看看。”
导演打出钱包,放到他桌前,钱包夹层里放着一张照片,黑白色调,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确实如他所说,四肢很长肚子很大。听故事的时候不觉得恐怖,照片放到眼前,却让人头皮发麻。
月伢想看清楚些,他往前凑,肥肥也跟着他往前凑。
“滴答…”肥肥的口水滴到了照片上面,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照片里的鬼影挪了一下!
他还来不及看真切一点,钱包被npc拿走传阅了,再回到他面前时,鬼影的位置又挪回去了,就好像是他看花眼了。
导演收回钱包了,月伢看着他眼睛问了句:“后来你没有追查那里的故事吗?”
作为一个灵异栏目的导演,月伢不相信他会就此罢手。
“查了,附近一个老婆婆告诉我,那个老房子以前住的是个专门养小鬼的巫师,后来巫师搬走了,可能漏了一个小鬼在那里。她老得牙都掉光了,也不记得巫师搬去哪儿了,”导演摊手:“线索在这儿就断了。”
长了张娃娃脸的npc惊叹一声:“可惜了,不然也能做一期节目,那地方在哪儿啊导演?”
导演回想了下:“也在这附近,隔了两条街道吧。”
“门牌号呢?”娃娃脸又问。
“应该是4号。”
月伢留意了下娃娃脸的工作牌,他名叫小王,是个实习生。
“都吃饱喝足了吧?我们要正式开始干活了,两个主播可以轮岗,今晚会比较晚收工,”导演收起钱包,对月伢说:“小月主播先上一场没问题吧?”
月伢点头,经过刚才那一轮“游戏”他的困意跑掉了不少,还能坚持一会儿。
导演在录制节目的时候还是比较专业的,月伢的工作也很简单,就是提前背一下台本,带着摄像机参观一遍大宅院,介绍这里的背景。
一开始工作他又开始犯困,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只是发凉的额头开始出现痛感了。他不舒服,表情冷冰冰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导演觉得这样更能凸显宅院的阴森,也没有让他改。
肥肥一直兢兢业业地跟着月伢,来到宅院正厅的时候,它突然兴奋起来,在屋子里飞奔,上蹿下跳,好像在追什么东西。
后背有些发凉,月伢太困了懒得去理,他压着困意录完最后一段,打了个哈欠:“肥肥,走了。”
肥肥跑得大喘气,灵活地调转方向,冲进他怀里。
导演放下摄像机:“不错,挺顺利的。”
副导脾气很好,主动上前说:“小月主播辛苦了,我们先确认一下录像你看怎么样?不会用很久时间的。”
要是明天要补拍也麻烦,月伢跟着一起看录像,前面没什么问题,导演很满意,脸上都是笑容。
快速看到后面的时候,画面中忽然有一道影子从月伢身后闪了过去!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下意识屏住呼吸。
月伢半眯着的眼睛慢慢睁开,冷声说:“倒回去看。”
导演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按照他说的去做。
“暂停。”月伢一开口,导演就飞快摁了暂停,一帧诡异的画面清晰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有鬼!”副导失声尖叫。
摄影机里面,月伢表情冷淡,黑润的眼睛凝望着镜头,在他身后,飘着一个身着血衣的男人,正对着镜头比剪刀手,仿佛在和月伢合影。
血衣男人皮肤青白,垂着一根长长的舌头,属实有点恐怖。
这大概也算拍摄事故,副导快哭了:“导演你不是说你能看见鬼吗?”
这么大一只鬼就在你镜头前面晃,你怎么瞅不见?
导演心也慌,支支吾吾地说:“失误、失误。”
月伢抬了抬下巴:“继续播放。”
导演乖乖地按播放,月伢喊停他马上就停。
这次画面变了,血衣男人还在月伢背后,但是他表情惊恐地看向地面,被吓得有点模糊,原本狰狞的面容显得有点可笑。
“嘶,”导演倒吸一口冷气:“这鬼看到了什么,鬼还能怕啥?”
月伢指向客厅里的固定摄像机:“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不过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这屋子里能让鬼害怕的也只有……
副导马上拷了固定摄像机的录像,这台摄像机拍的是全景,他们也在里面发现了鬼影,甚至拍得更加清晰——
血衣男人在月伢背后比完剪刀手后,一只白色小奶猫突然冲刺过来,扑到了血衣男人的大腿上,于是出现了他们拍摄到的,鬼被吓变形的那一幕。
月伢指着那张变形的鬼脸,笑着瞥了一眼导演:“你想要的节目效果出现了,开心吗?”
导演苦着脸:“节目效果拉满,但是我好像有点承受不住……”
月伢拍了拍他的肩,招呼肥肥一起走了。
满屋子人的目光追着他的背影。
“你去哪儿?”
月伢:“睡觉。”
众人目瞪口呆,刚和鬼合过影,心里毫无波动只想着睡觉,这个青年的心脏到底有多大?
导演眼泪花花:“我想偷猫,拥有肥肥等于拥有安全感。”
副导也流泪了:“组队一起偷。”
[组队偷猫 1]
[绝世大猛猫肥肥,把鬼吓变形太好笑了]
[果然什么事都阻挡不了主播睡觉,依旧是熟悉的直播风格:肥肥吃播 月崽睡播]
月伢回到房间,他第一次和别人合住,于是手写了一块牌子挂在床头,上面写着:温馨提示:我有起床气,请勿打扰。
额头一阵阵地疼,他摸了一下,好像鼓起来了一个小包,照镜子又看不出异样,可是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了,难道是疼痛产生的错觉?
睡一觉就好了吧,小时候不舒服他都是用睡眠来麻痹,慢慢就养成了这种习惯。
电量彻底掉没了,月伢倒在床上就睡。
在疼痛的折磨中好不容易入睡了,还没多久,他就被噪音吵醒,那声音尖锐刺耳,像是有很多只手同时刮挠床板。
他烦躁地睁开眼睛,听到了肥肥的叫声,除此之外还有恐惧的哭声。
仔细分辨,哭声竟然是从上铺传来的,是他那位热心憨厚的室友在哭。
月伢抓了把头发,手掌拂过额头时又是一阵剧痛,把他直接弄清醒了。肥肥就趴在他枕头上面,还按着他的脑袋舔了一口额头,舔完倒是没那么痛了,但那种要胀胀的感觉没有消失。
他抱起肥肥,起床看了眼上铺,阿海面对着墙,身上盖着被子,鼓鼓囊囊的一团,还在发抖。
月伢敲了敲床沿,声音沙哑:“你怎么了?”
阿海的声音很痛苦:“我的后背好像有些不对劲……”
月伢皱了皱眉,掀开他的被子,阿海没有穿上衣,肩胛骨的部位长着四只畸形青白的手臂,四只手朝着不同方向,涂着深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空中游走。因为这四只手,阿海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变异百足虫。
阿海突然抽搐起来,背脊上的皮肤裂开一道口子,露出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别多管闲事,我取完料子就走。”屋子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句话相当于火上浇油,月伢那股一直压不下去的起床气“噌”地往上冒。
“我真的很讨厌被吵醒。”月伢的嗓音依旧平静,但他仰起脸时,阴影褪去,眼里满满当当的戾气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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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崽,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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