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生活不需要不合时宜的热情。
“那就麻烦了。”谢星辰转过身来拿牛肉，对柯宿道：“老板，那这牛肉你就拿回公司吃吧？”
“嗯。”柯宿面不改色的点点头，点了点桌子上的牛肉道：“公司还有事情没忙完，我得带回去吃，这牛肉总不好再让人家打包，你们吃吧。”
饺子铺老板娘闻声道：“牛肉啊！我们家盒子大，可以给你一起装上。”
“不用！”眼看自己就要掉进牛肉的示爱陷阱中，柯宿疾声否定：“我……我吃饺子不喜欢就着牛肉。”
“要打包？你看你咋不早说呢！”
“忘了。”
“我来吧。”柯宿刚要起身，就见站在桌边的谢星辰已经快步走到了窗口前，“刷我的卡吧。”
“滴——”卡刷过的声音，扣费完毕。
他看似镇定地把牛肉盘子放下道。
“打包盒要另收费啊！再刷一块。”那边儿老板娘扯着嗓子喊。
柯宿僵硬片刻，扭头对窗口的饺子铺道。
“那就给你打包了啊！”
“老板说突然不喜欢吃牛肉了，让我们吃。”谢星辰也稍微有些疑惑。
他把老板再三强调“你们吃”的牛肉原样带了回来，放在了三人的桌子上。
“啊？”谢星辰眨了两下眼，老板这么……讲究？
“是吗？”那饺子馆老板娘从窗口探出头来，眯着眼辨认柯宿的脸：“上次帅哥你不是还吃了我家的牛肉粒汤饺吗？走的时候还说好吃。”
“……”
应该是错觉吧，这里又没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
“小谢啊，怎么又把牛肉端回来了？”老王道。
“为啥？”李姐问。
“不知道。”谢星辰坐下，摊了摊手，“反正老板看上去挺抗拒这盘牛肉的。”
“不应该啊……”老王说着，从盘子里夹了一块放嘴里，“这不挺好吃吗！老板平时也没少吃这家牛肉。”
“那我知道为啥了。”李姐道。
“为啥？”
“能为啥？你说今天场合和以往一样，我们这俩老员工也还是这样，唯一变量就是小谢。”
“嗯？”这是谢星辰。
“今天小谢刚入职，老板那么闷骚的人不好意思说，实际上是给新员工加餐呗。”
“哦哦，也对。”老王吃的嘴里鼓鼓囊囊，嘴里含混不清地道：“老板好像挺欣赏小谢的，不是还对他写的故事赞不绝口吗？”
……是这样吗？
谢星辰坐在位置上侧了侧头。
“刚才老板的样子……确实也推让的挺奇怪的。”
“那就没错了，老板人挺好的，就是不善于表达。”老王一拍手，“他准是十分喜欢你。”
“破案了，多亏你啊小谢。”
李姐和王哥这么说，还说的十分斩钉截铁。
谢星辰倒是……有些犹豫。
老板喜欢他？
……
那为什么跑的那么快？
——是个很容易害羞的老板？
……
中午吃完饭回办公室，还有一个小时的午休。
待到两点，工作室才又恢复生机，大家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工作起来。
下午谢星辰正在继续对着电脑了解这个世界的各种“文化”，眼尖地看见和自己一起进公司的吕屏被小杨领进了老板办公室。
他瞥见了就瞥见了，也没想啥，偏偏王哥这个时候凑了过来。
“看见没，小谢？”
“嗯？”看见什么？
“吕哥被叫去办公室了。”老王一脸神秘莫测。
“额……老王，小吕比我还小。”谢星辰把今天上午在会议室中得到的消息如实相告。
老王一脸惊讶道：“我看着你十分年轻，没想到你居然是快四十的人了！我不能叫你小谢，得叫谢哥了！”
谢星辰：“……”
啥，小吕比他小……就是他自己年纪大？
不是，你不能只会逆向推理，偶尔也想一想别的可能性呗？
……
系统乐了，偏要在这个时候出来凑热闹道：[谢哥。]
谢星辰面不改色：就冲你给我人生带来的翻天覆地之变化，你确实得叫我一声哥。
系统：[……]
……
“老王，小吕他才大学刚毕业。”谢星辰也不“委婉”了，直接道。
果然，不是只有一个人在吕屏的外貌年龄推理上吃了亏。
老王一愣，试探地问道：“他大学读了几年？”
“……应当是正常毕业，毕竟他让我喊他弟弟。”
老王闻言更惊讶，嘴里念叨着些什么“年轻人不可貌相”、“果然是时代变了”之类的话。
系统连刚才被怼的苦恼都忘了，就在那里嘎嘎乐。
谢星辰礼貌道：“王哥，你方才要跟我说什么？”
“噢对了”，老王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跟小伙子说话的目的，他坐在滑轮办公椅上，脚滑了两下地，带着椅子滑到了谢星辰边上，然后抬起手来遮住自己的脸侧，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架势。
——“你看他被老板叫进办公室了，你一会儿啊也得进办公室，新人都有这么一遭！”
“什么意思？”谢星辰没懂。
“就是你一会儿要单独进去跟老板谈话的意思！”
“谈什么？”
“就是了解了解你们新员工的水平呗！我们工作室这个职位的就是写故事，你不用担心，以你的才华一定没问题，而且老板还挺喜欢你，不会为难你的。”老王说着，还伸过手来拍了拍谢星辰的肩。
谢星辰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他不是很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
“抱歉抱歉，我有点儿自来熟。”老王也十分好说话，见到他的反应果断先道歉。
“没事。”谢星辰道。
老王从自己桌子上拿起那个他泡着枸杞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道：“小谢啊，我就是以一个前辈的角度给你一些经验和血泪教训。”
谢星辰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王哥，怎么说？”
血泪教训？难不成那办公室里的老板是什么洪水猛兽？
“害，咱们老板就算脸上大多时候没有什么表情，话也不多，但态度也都算是和和气气的。”
谢星辰：不说话？
……难不成那天晚上在警局他遇到的是另外一个人？上来就嘘寒问暖，还上手捏胳膊。
面试那天他看那老板话也很多嘛！一直“你说得对”、“没错”、“正是如此”之类的，简直比系统还会捧哏啊！
系统：[请宿主不要偷偷骂我。]
他因为王哥的话短暂地在脑中开了一下小差。
……
老王：“可真遇上工作问题，尤其是故事做的有问题，老板骂起人来可是毫不留情！我这就教你如何应对老板因为你的故事写的不好而训斥你时，你该怎么做？”
他是有点儿闲，故事卡壳了，于是借着给谢星辰“传输经验”的由头摸摸鱼。
“该怎么做？”谢星辰跟着说了一遍，似乎是反问。
——“微笑，点头，说老板说的对。”
“……”
“不管老板说了什么，你都要说老板说的对！”王哥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接着道：“要是老板问你‘刚才我说什么了？’你就回答说‘说我的想法需要改进’，要是老板问‘需要怎么改进？’，你就说‘修改错误方向，寻找新人物产生新故事’。”
谢星辰：！
原来还有这么毫无意义和内容的回答方法！
学会了学会了。
感觉很妙啊，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就用这种方法，听上去好像什么东西都没说，但又让人挑不出来错。
这就是打工人的智慧吗？
“记住了吗！”老王不放心的问。
“记住了。”谢星辰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他只觉得这种办法听起来不起眼，却像是万金油，可以巧妙避免老板的怒火，甚至当场记在了自己的备忘录里。
有趣。
……
可惜他们一番努力都白努力了，因为等到吕屏出来很久后，小杨都没有来叫谢星辰去老板办公室。
——久到已经到了五点多，眼看就离下班的时间不远了。
谢星辰才收到老板姗姗来迟的邮件。
邮件人名字是“keith”，内容如下。
“新同事谢星辰，首先对你的入职表示欢迎。
我对你那日应聘时所写的小故事很感兴趣，看到其中的人物和脉络，这应当不是一个短篇。将这个故事的整体脉络和主要人物简介写好发我。”
最下面是时间的落款，写的是“九月十二日。”
邮件极其简洁，没有任何多余的字眼。
谢星辰盯着这个日期沉思。
你说这个日期代表的是今天发的邮件，还是要今天提交工作内容呢？
为什么不写清楚哦？
他有一点点苦恼，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坐在电脑面前打开文档，开始码字。
系统：[宿主，打算加班写完这些东西吗？]
思绪沉浸在面前的屏幕之中，谢星辰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晚餐补助，不拿白不拿。
这可是有理由的加班，总不能说他吧。
系统：[……]
怎么说呢？不愧是你。
困难时刻真是每一分钱都精准的花在了刀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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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柯宿在电脑上审完最后一篇上个月的财务报表关上了电脑。
窗外面的天色看上去已经黑了下来，他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多了。
他按了下桌上的铃，片刻后小杨便推门进来。
“老板。”
“走吧。”柯宿站起身来，注意到办公室玻璃外还有亮光，便问：“办公区没关灯？”
“是新来的小谢他们在加班。”
……
柯宿的表情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老员工加班也就算了，来上班第一天加的哪门子班儿呢？
他拿外套的手顿了一下，对小杨道：“好，别忘了员工的补贴……对了，一会儿我走了之后你稍微留一会儿，谢星辰要是还在加班你就提醒一下他，说老板已经走了。”
虽然不知道老板这样做是为什么，但小杨该不多问的绝对不会多问。
“好的老板。”
柯宿一点头，打开办公室门，大步流星地朝着工作室门口走出去。
——也出门口玻璃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公司办公区而已。
下地下二层车库，上车。
他坐在车里愣了一会，终于掏出手机来。
点开微信——申越彬的头像，又关掉。
不行，不能再和他说了。
柯宿搜索了一会儿，摸到了一个匿名论坛。
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各种情感类的树洞。
他匿名发表了一个帖子——“新来的下属好像暗恋我。”
有人很快回复——“钓鱼？”
——“我不信，详细说说。”
柯宿咬了咬手指甲，想着这反正是匿名论坛，说一说也无所谓。
随即手指动的飞快，在“回复”一栏中输入——
——“他今天给我送了牛肉，我拒绝了，和新员工的工作会议内容也是用邮件发送的，表达了我的冷淡态度。”
——“可他好像很……执着，甚至主动加班，也想在公司里和我多呆一会儿。”
“……请帮我打包。”
“……最近突然不喜欢了。”柯宿起身，拿了刚打包好的饺子转身：“我先回公司了，事情很多，你们慢吃。”
谢星辰看着老板快步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种落荒而逃之感。
柯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