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之外,鸟鸣山幽,庭院寂寂。
玉剑山庄隐没在漫山红叶之中,只见远处层层叠叠,株株枫树紧紧相挨。如团团火焰在熊熊烈烈燃烧,瞧了令人心神一旷。
从大门口向外看去,只见山上枫林高低掩映、疏密相间、红影闪动、尽显万种风情。如霞如锦的红叶,与柏树交相辉映,更显得五彩缤纷。
封舟负手而立,站在玉剑山庄的大门口,看着满山风景,一时间觉得心旷神怡。
薛笑人和薛蟠一左一右,立在两侧,与封舟一起欣赏美景,但两人心境却有所不同。
薛蟠的眼界和历练毕竟少,因此只是在一侧瞧着风景。
但薛笑人却不一样,他已年过四旬,历经世事,无论是身份、武功还是见识,都不是薛蟠所能比的、
身为杀手组织的首领,自然对江湖上的风吹草动有所了解。
他知道杜先生的势力庞大,知道玉剑山庄守卫严密,庄内高手众多,宛如龙潭虎穴。
也能想到杜先生指挥江湖人物驱逐海盗,那么他的背后,或许有胡宗宪等朝中大员的支持。
这样的人物,必然是高高在上,看你武林人物如看蝼蚁。
就算封舟武功盖世,手眼通天,终归只是一个江湖草莽,岂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这也太不拿豆包当干粮了吧?
就算人家愿意想见,说不定也要让你傻乎乎的等着,而且不知道要等多久。
这种事情,用在大人物眼里,叫做熬鹰。
看着如今太阳高悬,只怕等到日暮苍山远,人家或许会勉强一见吧。
可是眼前的封舟,却是一脸的从容如意,仿佛下一刻对方就回来迎接似的。
这怎么可能呢?
薛笑人刚想到这里,忽然一阵乐声响起。
那是欢迎贵宾的典乐。
随着这乐声响起,山庄的大门被推开,一列列家丁并排而出,分列两旁。
一群江湖英豪的簇拥下,一位穿著曳地长裙的妇人,用一种非凡优雅的风姿走了过来。
眼前这个妇人,年华虽已逝去,却绝不愿意用脂粉来掩饰她眼角的皱纹。
她的清丽典雅就像是远山外那一朵悠悠的白云,可是她的眼睛里却带著一种阳光般明朗的自信。
只看这个派头,便知道她在玉剑山庄的地位十分显赫。。
而且仅凭封舟两页纸,非但拔冗相见,而且以最隆重最尊贵的迎客之礼相见。
实在是令人不敢置信!
妇人走到封舟面前,微微万福施礼:“杜薇见过封先生。”
薛笑人怔住了!
薛蟠也怔住了。
这个清丽典雅的女人,竟然是杜先生?
杜先生竟然是女人!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封舟轻轻一笑:“杜先生聪明才智,天下少有,东南百姓能有安稳日子过,只怕要多亏了杜先生。”
近年来东南沿海一带常有倭寇海盗侵掠骚扰,得手后就立刻呼啸而去,不知行踪,下一次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会有,如果等大军来镇压,军饷粮草都是问题,而且难免扰民,何况那些流窜不定的盗贼,也未必是王统军旅所能对付的。
所以朝廷就派出了位特使以江湖人的身份,联络四方豪杰,来对付这些流寇。
这个人的权力极大,责任也极重,身份更要保持秘密.但他既然有这么多高手追随,又有朝廷官府往来,大家自然看出他身份贵重来了。
当然,以封舟的渠道,也知道朝廷为了抬高杜先生的身家,已经开始酝酿,敕封他的女儿为玉剑公主。
不过此事尚在运作之中。
苏一哲这位杜先生的手段,再加上背后有江浙总督胡宗宪的军队在撑腰,沿海的倭寇海盗逐渐被压制住,沿海的普通百姓也逐渐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杜先生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封先生客气了,请。”
“杜先生请!”
“封先生请!”
封舟哈哈一笑,负手而行。
杜先生在他身后相随。
薛笑人和薛蟠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了钦佩的色彩。
以杜先生庞大的背景,沟通官府的手段,足以能够横行江湖,压制草莽,甚至可以驱逐海盗倭寇。
但是在华山派剑客封舟面前,竟然只能伏低做小,丝毫没有拿架的姿态。
看来封舟不仅武功盖世,而且在朝堂之中,只怕有着更深的影响力。
难怪他瞧不上自己这个杀手组织想,嫌不够上档次。
和如今的局面相比,薛笑人那点成就,简直是笑话一般。
“秋雨刚歇,满山枫树尽红,封大侠来了,正赶上欣赏秋景的时候。”
杜先生迈步枫林小道,微微笑道。
封舟负手而行,听到这话,突然顿住,指着山下的那条江水问道:“那条江水,可是灵江?”
“正是。灵江乃台州母亲河,由此向北而流,五十里之后转向东流入大海。”
封舟呵呵一笑:“此时此刻,有山有水,有枫叶,有美人,让我不禁想起了一首词。”
“哦?封大侠竟有如此雅兴,不知是那首词?”
杜先生好奇的问道。
薛笑人和薛蟠也不由得心生好奇之心。
你一个华山剑客,江湖草莽,武功天下第一的大高手,还会吟诗?
你咋不上天呢?
封舟呵呵一笑,朗声吟道:“独立寒秋,灵江北去,玉剑山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吟到这里,封舟住口不念。
杜先生、薛笑人、薛蟠三人却是脸色大变。
身为江湖人,行走过无数高山大水,见惯了鱼鸟林船,怎能听不出这是一首极具气魄的好词?
似乎一句话也没听明白,但似乎所有的词句全都写进了心里。
而杜先生更有一种钦服崇拜的感觉,只觉得这首词虽然只有半阕,也仅仅是写景,但却给人一种豪气干云,有一种拯救天下,舍我其谁的王者之气。
品味许久,杜先生叹道:“先生的这半阕词,只怕苏、辛在世,也只能与之并肩。只是先生为何不说下半阕?”
封舟微微一笑:“此刻我已无心境,日后再说罢。不过我到有一件事烦请杜先生帮忙。”
杜先生听到不打算念下半阙,心中不由得微微失落。
但他同时也隐隐觉得,这首词气魄太大,非胸襟四海之人不能做,封舟若是真的念了下半阙,只怕是一场大灾祸。
此时听到封舟有事相询,心中不由得一震:“不知道封先生需要什么?”
“倭寇,我要所有的倭寇名单、海盗名单,以及他们的老巢所在,我要将组织船队,行舟海上,在这之前,自然要把所有的海盗一扫而空!”
“什么?”杜先生大吃一惊,随即摇头:“听封先生半阕词在,便知你的气魄天下少有,但海盗呼啸往来,极难抓捕,纵然杀掉一批,只怕不久又会死灰复燃,一味地杀戮只怕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是因为之前杀的不够多,不够狠。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将那帮强盗杀的多了,杀的狠了,他们也自然就可以被解决了,包括那个史天王!”封舟淡淡的道。
随着这话语,一股看不见摸不着得杀气冲天而起。
杜先生身形一震,心中一凛,竟然不敢多说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