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山向北向西,一直到万里之外,到处都是大片大片草原
无垠的绿茵直伸往大地的尽头,给人一种永远不能走到尽头的感觉。
沃野千里,大小湖泊犹如颗颗明珠点缀其上,河道交织其中,白云悠悠下牛羊成群,徜佯于草浪披拂的天然大牧场中,野花绽放,色彩缤纷。
林昭在一个小湖旁躺下歇息,长风拂来,湖水荡起粼粼碧波,鱼儿畅游其中水鸭、天鹅、大雁在湖岸四周栖息觅食,充满生机。
这是准噶尔草原难得一见的淡水湖,也是过往商团取水补水的重要地点。
不错,林昭是跟着一只商队出关,目的便是奥斯特尔曼伯爵这位厄罗斯东方总督所在地罗斯托克,准噶尔名字为勒布什,同时也是准噶尔大汗奥斯特尔曼王帐所在地。
要知道,因为连年征战,准噶尔一带什么都缺,从铁器到布帛,甚至是针线,他们都是缺少,但草原上也有大周缺少的物资,比如说牲畜,比如说碱,更重要的是草原上有金银。
厄罗斯远东军团劫掠了整个准噶尔汗国,因此上到总督、下到哥萨克,手中有大笔的金银财宝,有的是劫掠,有的是和欧洲、波斯的贸易,有的则是各处的矿藏,论起总量来,或许远远不如大周各处,可却远远比大明要集中。
虽然厄罗斯也能从欧洲本部运来无数的物资,但是现在却只紧着火器和弹药,对于其他东西,只能依靠当地准噶尔部。
但准噶尔源自瓦剌,征战劫掠在行,却几乎没有生产的能力,但兵器、布帛以及其他的物资,却都是他们必须的,来自大周的商人自然不是慈善家,他们会冒着触犯律法的风险来到草原上,就是为了高额的利润,就是为了草原各部手中的金银财宝。
以前祖祖辈辈走丝绸之路的商人,在断绝了数百年之后,终于在大周又重新兴盛起来,他们往来于内地和西域,穿梭与火线,兜售这各种商品,获取大量的财富。
处于种种原因考虑,无论是大周还是准噶尔,以及厄罗斯的东方军团,都没有对他们进行限制。
只不过要征收税赋。
林昭通过军营安排,加入到一只小商队里面,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手中一杆长枪,虽然年轻,却有万夫不当之勇,只是这只商队只有三辆大车,拖着一些绸缎和瓷器,不过二三十人,只能和一些大商队搭伙。
乔大勇正是大商队的领头人,过了北边的山脉区域,目标就是勒布什,那边的贵人和其他处不同,他们喜欢奢侈品,喜欢绫罗绸缎,喜欢香料还喜欢瓷器,这些价钱更高。
来西域穿行的商队往往结伴同行。乔大勇的商队也是和其他几个商队在一起,乔大勇这边二十几辆大车,其余的还有十辆大车,三辆大车的。
乔大勇的商队每辆大车边上都有三名到四名健壮汉子,拿着刀剑长矛,甚至还有四杆鸟铳,这些护卫的口粮和装备还专门用了两辆大车来装运。
过百名护卫,一半的护卫骑着马,有专门的人调度指挥,这样的气派的确是不同凡响,他出关的时候,在关隘那边等着搭伙出关的其他几个商队就跟了上来,讲好了,这次搭伙过阿拉山,去勒布什那边一辆大车给乔大勇五两银子。
乔大勇这一行人无可无不可的,草原上的汉人商队搭伙是常事,这几个跟上来的商队加起来才二十辆大车,都是拉着寻常货物,这去一趟的百两银子,最起码护卫们来回的吃食就有了着落,省一文就是多赚一文,人多了也有的照应,何乐不为。
出关的时候,乔大勇的车队护卫不过是拿着朴刀之类的防贼家什,边兵也没怎么检查,等出了关,弓箭、长矛、鸟铳都拿了出来,其他跟着出来的几家商队当时脸都白了,他们也有护卫,不过十个八个的,要是这乔大勇在草原上起了歹意,大家回都回不去了。
林昭当然不在乎,不过他却敏锐的发现,乔大勇的商团似乎不是什么好鸟,大车里面只怕隐藏着什么违禁品。
不过这也正常。
战战兢兢的走到晚上,发现乔大勇这商队的一干护卫对自家大车看的紧,对其他人根本不屑一顾的模样,大家这才放下了心。
实际上从伊犁去往勒布什,这一路上并不是茫茫草原,见不到人烟,和大周这边的驿站差不多,一曰路程的范围内,也有些准噶尔人的小部落驻扎,这等小部落一百人或者几百人,靠着和这北上南下的商队做点小生意为生。
虽说战事频繁,可是厄罗斯的东方总督也知道不可竭泽而渔的道理,在没有彻底击败大周军队,兵进中国之前,他不可能真的毁灭性摧毁准噶尔部。
对待他们,就应该像对待土尔扈特部一样,不断地征收赋税,征收兵丁,用以战争消耗,这才是厄罗斯东进的法宝之一。
因此这段时间,准噶尔小部落还活得下去。
晚上这一队人就地扎营,跟乔大勇这一干人搭伙的商队中,有十辆大车的那一家和其他几家打了个招呼,大家合计了下,索姓和附近的小部落买了两头羊,让小部落料理宰杀了,羊肉用火烤上,羊下水用锅炖煮,招呼着那乔大勇那边的人一起过来吃。
走了一天,中午都是啃的冷干粮,闻到肉香气,乔大勇和手下一干人也忍不住,推辞客气了几句也就坐了下来。
乔大勇倒是不含糊,让下面人在车上拿了一坛子酒,拿了点香料过来,那酒一开,上好的中原烧刀子,把香料抹在羊上,下到锅里,香味连附近小部落的人都给引了过来,羊还没考好,那小部落的头人就拿着一袋子马奶酒过来敬客。
他这意思乔大勇却懂,笑着说道:
“老克廖,你那搔哄哄的酒谁愿意喝,你这是想和我的酒吧,这么多人都要喝,你也就能喝一碗,多了没有。”
那头人过来笑嘻嘻的拿碗接了烧刀子,小喝了两口,眯着眼睛半天没有睁开,惬意之极的模样,然后客气了两句,又是退下。
有了酒肉,大家即便不熟,几口烈酒下肚,也都熟络了起来,几家商队的头目你一言我一语聊,不过或明或暗的都在奉承这乔大勇,烧刀子号称是“入口甜,入嗓绵,入腹火”,也是烈酒,喝得多了,乔大勇也是话多了。
“不要看那个鞑子客气,也就是跟着我一起来,那个三辆大车的,你们那些人自己过来,半夜里杀了你们,尸体丢到三里外割碎了喂狼,大车和货物自己卖到勒布什那边去,那些厄罗斯人自然不会给你伸冤,你连个告状的机会都没。别看你有个身手不凡的护卫,烤制的羊肉也是味道不错,只怕也会被卸成八块,虽然你长得英俊,但是准噶尔的娘们未必喜欢你这一款。”
乔大勇哈哈说着,后来却把矛头指向林昭。
林昭的身份,没有一个人知道,但是他烤制的羊肉,却让乔大勇都称赞,所以他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要不我们东家怎么和乔爷您搭伙呢,我们东家是小本生意,在兰州那边贩来的羊绒,也请不起什么护卫啊!小弟不过是游历江湖,恰好赶上这一幕,到让乔爷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