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天涯并未立即开车返回警局,而是将车开到了冥市原先的位置,也就是722案件发生地附近,一个人在周围慢慢地走着,似乎在感觉什么。不过他刚走了没多久,就接到了夏冰的电话。
詹天涯停下来接起电话问:“有什么进展?”
夏冰道:“詹主任,在东华墓地中发现的尸体下半部分与722案中的上半身不是一个人。”
詹天涯道:“也就是说,722案件中死者不止一个,至今为止,加上商书云家发现的尸体,受害者一共有3人。”
夏冰道:“墓园里发现的那具尸体下半部分**部位被弄得血肉模糊,而且凶手还将腿部的汗毛都细心刮得很干净,可带回来后还是轻而易举发现那是男性,非722案件中的女性,我现在担心,万一从精神病医院后门荒地中发现的内脏检测也与尸体不符合,那么受害者就会是四人。”
詹天涯道:“那就抓紧时间检测,越快出结果越好。另外,尽快去左本清的家中搜查,用在他家里找到的头发皮屑什么的和尸体做DNA对比。”
商书云提到他在冥市内左本清摊位醒来,又发现左本清根本不在摊位的那一刻,詹天涯就意识到,这个左本清有可能已经死了,说不定就是几个死者之一。
詹天涯看着手机陷入沉思,他慢慢转过身去,看向身后,因为他总觉得在所有的事情背后藏着另外一个根本与旁门左道教派无关的秘密,而始作俑者不仅在挑战警方,也是在公然挑战8424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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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讯声响起的时候,年绶正坐在那发呆,他缓缓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立即回过神来,因为短讯是詹天涯发来的,詹天涯告知他722案,精神病医院案以及墓地案的尸体是三个人,而并非最早猜测的一个人,加上在商书云家发现的尸体,如今的受害者增加到了四人。
这不由得又让年绶联想到了半年前与父亲胡聚所关联的那三起连环命案,同样是多名死者,同样是与驱箓旁门左道教派有关。
年绶思来想去,要想找到权春霞,只剩下一个极端的办法,那就是去寻求冥耳的帮助。冥耳是清末时期从袍哥组织中脱胎出来的一个民间情报组织,针对的主要是异道内的相关情报,如果权春霞是普通人,那么无法寻求冥耳的帮助。
当然,年绶也自然会带上钱军,他不会放过任何可以试探观察钱军的机会。
离开工作室后,钱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年绶见状问:“你想说什么就说。”
钱军问:“年绶,为什么找冥耳就可以打听到权春霞的下落。”
年绶站在车旁解释道:“首先权春霞是异道中人,其次,警方找了这几天都没有找到她,说明她肯定寻求了异道的帮助,如果是那样,警方要找到她,虽说不是没可能,但也需要花点时间,既然我们可以用这个办法,为什么不用呢?”
钱军又问:“那要怎么才能找到冥耳?”
年绶道:“这个的确有点困难,不过我还是有路子的,跟我来就行了。”
钱军的脸上充满了好奇和兴奋,车上路后,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年绶,虽然说我现在是冥市的安保,但我刚接触的时候,的确觉得很好奇,我知道异道有很多神秘的东西,但我这个位置也不方便多问,这次算是满足了我的好奇心。”
年绶笑道:“但是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对别人提起,异道是有自己的规矩的。”
钱军立即问:“那我现在算不算你们的一份子?”
夕环接过话道:“算也不算,至于为什么,你慢慢领悟吧。”
夕环的回答让年绶比较满意,所以,年绶只是笑,但是他的笑容背后却藏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如果钱军与此案无关,那该多好?
年绶开车所到的地方让钱军很是诧异,因为车停在一家熟食店,而这家熟食店叫“月老三豆腐干”,是斗城乃至于整个川省都很有名的小吃。月老三在家里排行老三,最早开始是卖散装的豆腐干,本地人称豆腐皮,是一种豆制品熟食,因为味道极好的原因,逐渐有了口碑,后来还开了公司。
钱军惊讶地问:“这就是冥耳的所在地?”
“不算,”年绶坐在车内说,“冥耳全国各地都有他们的怎么说呢?以前叫分舵,用现在的称呼应该是办事处吧,而且就算是异道中人也不一定都知道,因为我们年家的关系,所以和冥耳有协议,你们不能进去,我一个人进去。”
年绶走进那家熟食店,与店里的人微笑交谈着,然后往里面走去,夕环和钱军就在车上等着,等了大概一小时后,年绶才走出来,上车后道:“已经知道了,走吧。”
钱军很诧异:“这么快就知道了?”
年绶反而说:“快吗?都一个小时了,以前可比现在快多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互联网时代了,他们得到消息的速度反而是减慢了。”
夕环问:“权春霞在哪儿?”
年绶道:“川剧团。”
斗城的川剧团从建国初期就有了,1985年斗城撤县建市之后,县川剧团也成为了市川剧团。那时候斗城的娱乐休闲方式很有限,所以,当时百姓很喜欢看川剧,一票难求毫不夸张。上世纪九十年代,斗城川剧团拿了不少奖,在当时川省都是鼎鼎有名,后来因为百姓的娱乐方式不断增多,传统戏剧不再有从前的热度,后来凭借变脸、吐火等剧目重新开拓了市场。
钱军很惊讶:“斗城川剧团也有变脸?”
年绶道:“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吧?斗城川剧团诞生了很多川剧变脸大师。”
夕环问:“为什么权春霞要躲在川剧团?”
“首先是因为权春霞有一个朋友在川剧团,也是异道中人,不过她的朋友已经退休了,其次是川剧团平时去的人很少,几乎没有人去,而且也没有以前剧场,以前剧场的场地被弄去开发房地产了,”年绶摇头道,“没办法,无论哪个年代都想多赚点钱嘛。”
到了如今川剧团的驻地后,钱军才发现那是一栋老房子,虽说是老,但也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修建的,距今不过二十年的时间,就因为这二十年中国家发展进步得太快,以至于这座房子在众多新兴建筑之中变得特别显眼。
老房子只有一个单元,年绶直接走进去,钱军却追在后面问:“不通知警方吗?”
年绶很意外,钱军竟然会提醒自己通知警方。
年绶道:“我先确认下她在不在,如果在,就马上通知警方,至少我们三个人,不能让她逃了吧?”
钱军又道:“不是说权春霞身手不错吗?我们俩万一不是她的对手?”
这句话让年绶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钱军怎么会知道权春霞身手不错?钱军虽说是安保人员,但对冥市内异商的身手不应该知道的那么清楚,再说,这段时间他也没有透露过权春霞身手不错这件事。
年绶没有反问钱军,只是道:“没事,这里进出只有一条路,不行我们一人抱着她一条腿,打死也不松手,看她怎么逃。”
等三人到了三楼,敲开房门后,开门的是个老头儿,也就是权春霞那位朋友的老伴儿,老伴儿只是说他妻子不在,去排练剧场那边了,不是去打麻将,就是和剧团里的退休干部喝茶摆龙门阵去了。
年绶三人立即赶到排练剧场,所谓的排练剧场实际上也是近几年重新租借的一个小楼,原本小楼是开健身房的,后来因为地方偏僻,实在没生意,就干脆低价租给了川剧团作为排练用。
三人走进排列剧场所在的小楼后,发现楼道内四下都摆着杂物,各种东西都有,木梯、水桶、油漆刷等等,说脏乱差毫不过分。
因为排练剧场在顶层,所以三人必须步行上五楼,就在走到四楼的时候,三人就隐约听到有人在唱戏声音。
年绶示意夕环和钱军停下,保持安静,让他们仔细听,只听那女人唱道:“含悲忍泪托故交,为姐仙山把草盗,你护住官人莫辞劳,为姐若是回来早,救得官人命一条,倘若是为姐回不了,你把官人遗体葬荒郊,坟前种上同心草,在坟边栽起相思树苗,为姐化作杜鹃鸟,飞到坟前也要哭几遭……”
钱军问:“这唱的是什么呀?”
年绶抬脚往上走:“白蛇传。”
到了五楼后,三人沿着教室走廊朝着门口走去,隔着窗户上的花玻璃隐约能看到屋内有个人影在转动,但因为花玻璃的缘故,无法看清楚那人样貌。
这个人会是权春霞吗?
来到门口,年绶往里看去,发现排练室内有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两人的身形都是女性。坐着那人背对着门口坐在折叠椅上,在她跟前还有一个穿着戏服的人站在那唱着《白蛇传》,同样也背对着门口。
这两人中谁才是权春霞?
站着的?还是坐着的?
年绶示意钱军看好门口,随后上前问:“权春霞?”
这三个字出口后,唱戏那人浑身一颤,立在原地并未转身,而原本坐在椅子上那人直接倒在了地上。年绶见状直接冲了上去要抓住唱戏那人,他下意识想到权春霞杀死了她的挚友,还把尸体摆在椅子上听她唱戏。
万万没想到的是,年绶在抓住唱戏者的胳膊,将其身体拨转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人竟然戴着川剧变脸的面具,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原本躺在地上那人突然间跳起来,一记鞭腿抽在年绶身上,随后朝着门口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