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河住在市局附近,苏瑶回家的公交车还没等到他就已经到家了。
陈星河摁开密码门,抬眼看见沙发上吻在一起的男女,面无表情地换上拖鞋。
许嘉海从沙发上坐起来,把衬衫纽扣扣上,擦了下脸上的口红印子:“不是有案子吗,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陈星河:“这儿是我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许嘉海的家正在装修,这段时间一直借住在陈星河这。
旁边的女人整理了一下裙子,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去,抬起小粉拳捶了许嘉海一下,娇声埋怨他:“你不是说没人吗?”
陈星河看这女人有点眼熟,应该是许嘉海的前,或者前前女友。
许嘉海把他的女人带进卧室,唇边擒着一丝坏笑:“你先洗澡。”
说着在她心口揉了一把,声音低沉暧昧:“床上等我。”
女人缠着他不让走,伸手去解他的衬衫的纽扣,嘟着小嘴撒着娇:“你总把纽扣系到最上面,看上去好正经,我好喜欢。”
许嘉海被这女人缠着,**,抱着滚上了床。
陈星河在客厅里听着声音,忍无可忍地帮他们关上了门。
好在房子隔音效果好,门一关,里面的女人就算叫破嗓子也不会再传出声音。
陈星河去厨房倒水喝,经过餐厅时看见餐桌上放着一个粉色的纸袋,正是今天早上某个女人带去局里又送给别人的那个纸袋。
陈星河没吃晚饭,准备煮点粥应付。
两个小时后,粥好了,那边的卧室门也被打开了,许嘉海揽着女人的腰走了出来。
女人已经穿戴整齐,还补了个妆,手上拎着一个装着名牌包的纸袋。
许嘉海把女人送出门,两人在楼道里又腻歪了一会。
女人用手挡着许嘉海的嘴唇不让他亲:“我涂过口红了,你别给我亲掉了。”
许嘉海跟没听见一样,咬了咬女人的嘴唇:“下次再涂这个色号,我喜欢。”
大门被打开,许嘉海走了进来,看陈星河在吃粥,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陈星河:“才两小时,你不行啊老许。”
“你一个常年靠着自己的右手生活的老处男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不行,”许嘉海放下勺子看了看陈星河,“哎你这人,这两天怎么回事,吃枪药了?”
“我他妈招你惹你了,动不动找茬。”
“在床上躺一年躺出精神病了?”
两人对着呛了几句。
陈星河吃好粥,抽了张纸巾擦了下嘴,用下巴指了下一旁的粉色纸袋:“那是什么?”
他一进门就认出来了,那是今天早上某个女人带去局里又送给别人的饼干。
许嘉海从袋子里拿出饼干放在桌上,神色看上去有点苦恼:“你们家苏队送过来的,她可能对我有意思。”
陈星河撇了下嘴:“自恋成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送个饼干就叫有意思了?”
“那她想请我吃饭,是不是要跟我结婚的意思。”
许嘉海盯着陈星河的眼睛看了看,语气带上一丝玩味:“我能有你自恋,你都要跟人结婚了。”
“开什么玩笑,”陈星河信誓旦旦,“我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跟那女人结婚的。”
许嘉海:“你知道flag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陈星河挑眉看着许嘉海:“嗯?”
许嘉海:“是用来打脸的。”
陈星河觉得好笑,起身把碗放进水池里,回来靠在桌边,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根烟叼在唇边,手上把玩着打火机,并不点烟。
许嘉海洗好碗,回到餐桌边,打开饼干盒子尝了一口:“还挺好吃,不是很甜,加上蔓越莓的酸,一点也不腻,你尝尝。”
陈星河:“我喜欢吃甜的。”
人家这饼干本来就不是做给他的,他是个有骨气有尊严的人,不给他的他不要。
许嘉海擦了擦手上的饼干屑:“你有空帮我跟你们苏队说说,让她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陈星河:“要去自己去。”
许嘉海想了一下:“好,等你们忙完手上的案子。”
局里喜欢他的女孩子不少,但他一个都没接受,也从不给人无畏的希望,跟她们保持着客客气气的同事关系。
他就算再浪再渣,也是跟渣女互渣。
他有他的原则,他不招惹好女孩。
“你们手上那个案子查的怎么样了,”许嘉海问道,“你们家苏队是局里出了名的拼命,竟然这么早就放你们下班了?”
“蒋家该查的都查了,明天去学校看看,”陈星河掀开眼皮看了许嘉海一眼,“你那房子什么时候装修好?”
言外之意就是你什么时候从我这儿滚出去。
许嘉海:“装好了,在散味,不会搬,怕你死在家里都没人发现。”
他跟陈星河的主治医生谈过,陈星河的身体免疫屏障还没完全恢复好,一旦感染上细菌病毒,运气好也就大病一场,运气不好就等死吧。
陈星河懒得跟许嘉海扯淡,起身回了卧室。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苏瑶乘公交车上班,十九站路,中间经过云江河,也经过蒋真真的家。
上班时间一到,苏瑶组织人开会。
实习警赵阳递给苏瑶和陈星河一张口供:“这是按照陈副的吩咐走访记录下来的,蒋大林对蒋真真的辱骂内容。”
苏瑶看了看,气得差点把口供给撕了:“这老畜生!”
她很快冷静了一下,从一大堆脏话里圈出了几个不堪入目的关键字,拼凑出了一个的轮廓:“蒋大林涉嫌强迫未成年少女□□。”
昨天她就发现了,蒋大林发现蒋真真失踪和死亡后不报警还企图逃跑,身上肯定背着事。
法医给出的尸检报告显示,蒋真真的□□完好。
幸好,是强迫□□未遂。
“大巫,深挖蒋大林的社会关系,排查蒋真真直播间里的可疑人员。”
刑警小林接了个电话,回来汇报道:“痕检那边说,从蒋大林家搜查到的烟头和缝衣针上未发现人体生物痕迹。”
苏瑶嗯了声:“催催水样检测,尽快把蒋真真落水的第一案发现场找出来。”
小林:“是!”
其他人也都散去,各司其职地忙着手上的调查。
苏瑶转头看了看陈星河:“跟我去趟审讯室,再审一遍蒋大林。”
陈星河走在苏瑶身侧,比起她的火急火燎,他的神色明显淡定很多:“领导,我申请对接杨初敏。”
苏瑶皱了下眉,看向陈星河的眼神透着一丝不满意。
目前的调查重点是蒋大林和赵云,杨初敏充其量就提供一份口供,不是说不重要,这种活实习生都能干。
他一个刑警副队长抢着干实习生的活,像话吗。
苏瑶拎着陈星河的衣领把他拎到一旁没人的地方,抬着下巴看着他,语气不善:“你怎么回事?”
陈星河靠在墙边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她总扯他的领口,这让他很不爽。
苏瑶:“说话。”
陈星河:“我怀疑杨初敏有问题。”
苏瑶觉得好笑:“我见过的罪犯没有上千也有大几百,再穷凶恶极的都打过交道,杨初敏要真有问题我还能看不出来?”
陈星河慢条斯理地卷着衬衫袖口:“至少,蒋真真和杨初敏的关系并不像她说的那么好。”
苏瑶从来没怀疑过杨初敏。
杨初敏是蒋真真的同桌,还是她最好的朋友。从始至终杨初敏都在为他们提供线索,所有她说过的话都得到了验证,全部属实。
她要真是凶手早把自己撇干净了,不会上赶着往警察身边凑。
苏瑶皱了下眉:“理由呢,你怀疑杨初敏的理由。”
陈星河:“杨初敏的家庭条件很好,她的书包,包括书包上的挂饰,头上的发卡,没有一样不是名牌,脚上却穿着那双廉价不舒服没人愿意穿的白球鞋,不奇怪吗?”
苏瑶没说话,陈星河继续说道:“蒋真真的书桌,所有的都是靠右摆放,桌面所有的磨损和划痕都是偏右,她甚至已经习惯了只用右半张桌子。”
“杨初敏坐在她的左边,说明她的身体在下意识地逃避杨初敏。”
“蒋大林并不避讳在邻居面前辱骂蒋真真,他的坏都是在表面上的,这样的人要是打人,不会藏着掖着,就像他打赵云一样,人尽皆知。”
蒋真真身上的全是隐藏伤,尤其是腋下的针孔,何其阴险歹毒。
“你的推断很有道理,”苏瑶依旧不认同陈星河,“大巫走访过蒋真真的同班同学,杨初敏要真把蒋真真欺负成那样,其他人能一点都不知道?”
苏瑶:“办案可是要讲究证据的,你未免太想当然了一些。”
陈星河没接苏瑶的话,突然说了一句:“你跟恶魔打过交道吗?”
他的声音很轻,每个字又都很清晰,随着温热的气息扫过人的耳尖,那语调偏又泛着森冷,如同淬了毒的尖刀猛然刺进人的灵魂最深处。
苏瑶还没来得及品味出来这句话的意思,只听他继续说道:“蒋真真□□完好,凶手要真是蒋大林,他都已经对蒋真真虐待到遍体鳞伤的程度了,能忍住不侵犯她?”
“蒋真真可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大美女,”男人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眼尾上挑,“不怪你没察觉到,这是男人和女人的思维差异。”
苏瑶:“那你还挺有当男人的经验。”
陈星河,母胎单身到现在,一个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的老处男,愣是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浪荡子。
他说:“过奖。”
苏瑶:“要点脸,好好品品那是在夸你吗。”
她抬起手,从他腰侧的衬衫布料上拿下来一根头发。
长的,直的,巧克力色,不是他那位栗色卷发女朋友的头发,也不会是在局里偶然沾上的,局里没人把头发染成巧克力色。
苏瑶:“渣男。”
陈星河:“这是许嘉海和他的前前女友在我家的沙发上鬼混,沾上的头发。”
苏瑶看着陈星河,轻轻勾了下唇:“编,继续编。”
她伸手点了下他的胸口,眼神带着警告:“你自己再怎么浪我管不着,横竖只要不犯法,我也不想管。但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诋毁我们许主任的名声……”
苏瑶抓着陈星河的领口,把他往墙上一掼,曲膝抵着他的腿:“别怪我不客气。”
陈星河眉头也没皱,勾唇笑了一下,目光落在女人漂亮的嘴唇上,语气很是不正经:“那你想怎么不客气,嗯?”
背上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他现在很不开心。
苏瑶抬了抬腿,膝盖抵在陈星河身前,垂眸看了一眼对方的裤子:“听说,对付一个流氓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
“你不是申请调查杨初敏吗,我准了,杨初敏要是没问题,”苏瑶松开陈星河,声音温柔得有点变态,以回敬他的不正经,“切了你,好不好?”
要切什么不言而喻。
“凶手要是杨初敏,”陈星河盯着苏瑶的嘴唇,“你喊我一声哥。”
他突然想听她软着调儿喊他,就好比在山坡上看见一匹野马,不一定喜欢,但一定要驯服。
这大概就是男人奇奇怪怪的征服欲。
陈星河:“行不行,领导?”
苏瑶没注意到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玩味:“行。”
她更倾向于凶手是蒋大林,或者跟蒋大林产生交易的某个人。既然陈星河提出了对杨初敏的质疑,她就不能闭目塞听放着不管,干脆让他去查。
苏瑶朝办公室里喊了声:“江不凡,跟我去审蒋大林。”
陈星河:“吴青桃。”
江不凡跟着苏瑶走了,吴青桃听见声音从办公室里跑出来:“怎么了,陈副,去哪?”
陈星河:“带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恶魔。”
吴青桃慌忙擦了擦嘴边的绿豆糕残渣追了上去,大约是陈副长得太帅气场太强,她总觉得自己也跟着威风了起来,走路都带风。
陈星河推开问询室的门。
杨初敏从椅子上站起来,用纸巾擦了擦眼泪,边哭边说道:“警察叔叔,真真真被她养父母杀死了吗?”
“都怪我,当时看见真真身上有伤就该报警的,都是我不好。”
“是我害死了她。”
吴青桃看这孩子哭得可怜,恨不得把自己的一抽屉零食全拿过来哄她:“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勇敢了。”
陈星河拉了张椅子坐在杨初敏对面,吴青桃安慰了杨初敏几句,抱着本子坐在一旁准备开始录口供。
杨初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止住哭声,握着纸巾哽咽着擦眼泪。
陈星河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吴青桃十分诧异地看了看自家副队长,小声提醒道:“陈副,可以开始问了。”
“嘘,”陈星河看着悲伤哭泣的女孩,如同看着一场精彩的表演,慢条斯理道,“不急。”
杨初敏轻轻皱了下眉,不解地看着陈星河,眼里还蓄着半滴眼泪:“怎么了?”
说完,轻轻眨了眼睛,那滴眼泪才顺着眼睫滑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