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最终也没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陈星河,也没理会他的撒娇,转身走了。
陈星河追了几步,被苏瑶一转头瞪了回去。
陈星河意识到苏瑶是来真的,得在姜局开好会回来之前把她哄好,不然她真的会向姜局打报告把他调走。
他知道自己理亏,想着得在姜局开好会回来之前把她哄好,得给她她喜欢的东西。
他的车被送去保养了,没法现在就给她。
陈星河还没想好怎么哄就跟着苏瑶来到了法医室。
法医助理小琦正在收拾包准备下班:“苏姐,陈副,你们来了?”
这个时间,又没有重要尸检。
苏瑶:“来看看验伤报告。”
小琦:“不是给过你们了吗,温良和杨初敏的都给过了。”
苏瑶嗯了声,转身准备走,被小琦拉到一旁:“苏队,你是不是想来找许主任?”
“不是,”苏瑶解释道,“真不是,温良的验伤报告我知道,在我那,杨初敏的我还没看。”
“杨初敏没事,就手腕一圈,轻微软骨组织挫伤,被绳子勒出来的,”小琦问道,“你真不是来找许主任的?”
苏瑶:“不是!”
小琦的声音不小,陈星河听见了,他突然想到怎么哄她开心了。
陈星河回到办公室,忙了一晚上,现在是凌晨两点,该抓的抓了,该审的也审完了,大家正在准备下班。
吴青桃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这个点没有公交也没有地铁了,哪个顺路的要跟我拼车?”
赵阳举了下手,飞快地收拾着桌子:“桃姐,我。”
大巫:“我开车了,带上小巫,后面还能坐三个人,要蹭车的赶紧。”
小巫随口问了一句:“苏姐呢,她家可远了,这怎么回去?”
大巫:“我先把你送回家,再送苏队。”
陈星河:“你们先走。”
小巫一下子来了劲:“对对对,苏姐有陈副送。”什么八卦到了他嘴里指不定明天就变成了陈副在苏姐家过的夜。
看陈星河脸色不太好,小巫不敢皮,拽着他哥走了。
陈星河认为他的手机漏电,不敢用,用座机打了个电话出去:“在哪?”
许嘉海:“你这什么语气,要杀人?”
“刚到酒吧,这么了?”
陈星河:“喝酒了吗?”
许嘉海:“点了杯鸡尾酒,调酒师正在做。”
陈星河:“回家,把你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味道洗干净来市局,开车过来,带点方便在车上吃的宵夜,把我衣柜中间上面那条毯子也带过来。”
许嘉海受到了惊吓:“要吃的,还要毯子,这么体贴。你终于要对我下手了吗,你要带我私奔?”
“恶心,”座机话筒硬得刮耳朵,陈星河觉得不舒服,周身的气压又低了几分,“给你三十分钟,来不了就收拾铺盖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许嘉海推开粘在身上的姑娘,往酒吧外面走去:“你这一天天的到底怎么回事,戾气这么重,月经不调还是更年期,妇科给你挂个号?”
陈星河挂了电话。
三十分钟后许嘉海来到了市局,跟陈星河碰上,把车钥匙扔给他:“车在楼下,吃的,还有毯子,都准备好了,要送谁你自己去。”
说到毛毯,许嘉海突然想到,上次他就坐了一下陈星河的床,陈星河把床单被套连着床垫全扔了,让他受到了好大的侮辱。
“哎你不是从来不让别人碰你的床上用品吗,说什么谁碰了就得给你当老婆。”
陈星河:“你送苏队回家,她家远。”
许嘉海的手机响个不停,酒吧那姑娘打电话催他回去,许嘉海看了陈星河一眼:“你怎么不去?”
陈星河:“我不想去。”
许嘉海:“那打车也行,打车多方便。”
陈星河:“她累了一整天,出租车坐着能舒服?”
许嘉海拍了下陈星河的肩膀:“陈,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也不是人人都那么挑剔,出租车已经很好了。”
陈星河皱了下眉:“不想帮忙直接说。”
许嘉海:“哪敢。”
“对了,你跟苏队说过吗,我对她没那个意思。”
陈星河没好气道:“没。”他说了她也不会信的,只会觉得他挑拨离间,毕竟在她眼里他不是什么好人。
许嘉海转头看着陈星河:“没说就没说呗,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陈星河:“没。”
“你在这等着,别说我让你来的。”
许嘉海:“不说。”才怪。
陈星河进了办公室,队员们都走完了,只剩下苏瑶一个人。
他回到位子上坐下来,一边假装整理文件,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的电脑开着,正在键盘上打着字,屏幕的光照在她脸上,显得有些冰冷,没有温度。
苏瑶的余光觉察到对面投过来的目光,抬头,那道目光迅速躲了起来。
她没吭声,继续看着电脑屏幕打字。
那道目光又投了过来,比上次更加肆无忌惮,她再次抬头,他又把目光收了起来。
苏瑶:“两点半了你不回家?”
她的声音硬邦邦的,听上去就不是在关心人,更像是看人不顺眼,赶人走。
陈星河:“这就走。”
他起身走到门口:“我刚看见许主任了,他说可以送你回家。”说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他没有走远,站在走廊窗边看着楼下,苏瑶跟在许嘉海身侧出了市局大门,往院子旁边的停车场去了。
她像个害羞的小女生,不敢靠许嘉海太近,又不舍得离他太远,连他转头跟她说话她都不太敢跟他对视。
脚步倒是轻快,整个背影都透着开心。
没白哄。
陈星河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刚吸一口就被背呛得咳了几声。
从成为植物人以来他已经一年多没抽过烟了,又吸了几口才慢慢适应。
苏瑶坐在副驾,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许嘉海说道:“我家挺远的,麻烦你了。”
许嘉海握着方向盘,声音和动作都很斯文:“没事,不麻烦。”他是被胁迫的,要是不送就得露宿街头了。
许嘉海用下巴指了下:“那儿有点心,吃点吧。”
苏瑶的上一顿饭还是中午吃的,忙得晚饭都没吃,救援抓捕审讯之后就到了现在。
打包盒里装着精致的寿司,苏瑶饿极了,没再客气。
许嘉海:“好吃吗?”
苏瑶点头:“好吃,我第一次这么好吃的寿司。”
许嘉海笑了一下,那是当然,某人提前给某五星级酒店打电话定的,能不好吃吗。
许嘉海:“冷吗,我这有毛毯。”
车里空调打得有点冷,苏瑶不好意思这么麻烦别人:“不冷,谢谢。”
许嘉海把毛毯递给苏瑶:“没事,盖着吧。”
苏姐接过来,触到柔软干净的毛毯,她身上沾了灵云山的泥,不想把人家的毯子弄脏,放在一旁没盖。
许嘉海:“特地给你准备的。”
这句话如果加个主语应该是,“陈星河特地给你准备的。”许嘉海故意没说,他一时竟然有点幸灾乐祸。
某人可是说了,谁碰了他的床上用品就得给他当老婆。
许嘉海跟陈星河认识十几年了,从初一开始认识,他换女朋友如走马观灯,陈星河至今都是一个人。
喜欢陈星河的女孩子不少,念书时三天两头有人送情书给他,多漂亮的都有,没见过他对谁上过心。
许嘉海一边开车,继续梳理了一下苏瑶对他的感情。苏瑶喜欢他,这是毋容置疑的,像局里其他几个小姑娘一样,她把他当成男神。
许嘉海计算了一下促成苏瑶和陈星河在一起的可能性,最后算出来,陈某人可能会被血虐。
车内空调开得低,苏瑶觉得有点冷,重新拿起手边的毛毯,盖在了腿上。
许嘉海转头看了苏瑶一眼,又看了看被她盖在腿上的属于陈星河的床上用品,幽幽道:“你完了,你被人戳老婆章了。”
许嘉海说得很小声,苏瑶没听清:“什么?”
许嘉海轻轻咳了一声:“没什么。”
许嘉海转头看了苏瑶一眼,发现对方在偷看他,一看见他看她,赶紧红着脸避开视线。
这个场景怎么有点似曾相识呢,许嘉海回忆了一下,终于被他给想起来了。
念高一时,他特别喜欢隔壁班的校花同学,天天给人买早饭,买水,收买人家的闺蜜,打听人家的喜好,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有一天,校花约他放学后在操场见。
那天他特地打扮了一番,早早在操场等她。
校花走到他面前,红着脸递给他一封情书,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听见心爱的女孩羞答答地说道:“你能帮我把情书送给你的好朋友陈星河吗,我喜欢他很久了。”
那是许嘉海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女孩,最后心碎成了一百零八块。
许嘉海看了看苏瑶,心想,这大概就是天道轮回吧,他也得让陈星河体验一下他的心碎。
他是个有原则的人,苏瑶是个好女孩,他不祸害好女孩,但他可以祸害陈星河。
许嘉海扶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声音像平时在市局一样,斯文端庄,非常正经:“我打个电话。”
苏瑶点了下头:“您请便许主任。”
许嘉海拨通陈星河的电话,摁了免提:“喂,陈副。”
陈星河的声音传了出来:“嗯。”听起来气压很低。
许嘉海:“睡了吗?”
陈星河:“说人话。”
顿了一下又道:“送好了?”
许嘉海看了苏瑶一眼,对着电话说道:“没,还在路上。”
“苏队你冷吗,后座有外套。”
苏瑶忽然被cue,怔了一下,把腿上的毛毯往上面拉了拉:“我不冷。”说完转头往后座看了一眼,分明什么也没有。
许嘉海问苏瑶:“寿司味道还可以吗,我特地定的,就怕你饿肚子。”
陈星河在电话里听得清清楚楚:“许嘉海你个……”
许嘉海:“我开免提了。”言外之意就是请你注意文明用语,就算恼羞成怒也不能骂人。
陈星河:“挂了。”
苏瑶没想到寿司是许嘉海特地定的:“谢谢许主任,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许嘉海:“不用。”
距离苏瑶家还有一段距离,许嘉海把话题转到了工作上:“你们那个救援行动挺成功的,两条人命都救回来了,回头局里应该会有嘉奖。”
苏瑶想到最后关头陈星河阻止狙击手对温良开枪,如果不是他,温良现在已经死了。
“你跟陈星河挺熟的,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不想承认,许嘉海还是说道:“关键时刻很靠谱的人,虽然大多数时候很贱。”
苏瑶点了下头,表示赞同:“他能活着长大其实挺不容易的吧。”
许嘉海:“一万个赞同。”
车子拐进一条窄路,马上就到苏瑶加了,许嘉海终于还是说道:“你刚才吃的寿司,其实是陈星河定的。”
苏瑶:“他是不是在里面下毒了?”
许嘉海笑了笑,又说道:“我本来好好地在酒吧,被他硬拉过来送你回家。”
苏瑶吃了一惊:“酒吧?”
在她的认知里,像许嘉海这样的人,下了班之后肯定在家里看书,或者出去打打球,回家洗澡,晚上十点半准时睡觉。
许嘉海没有多说,把车子停在苏瑶家楼下。
苏瑶把腿上的毯子叠好:“我拿回去洗洗吧,回头给你送法医室去。”
许嘉海:“不用,那条床上用品不是我的。”
苏瑶觉得许嘉海说话有点奇怪,毯子就毯子,非得说成床上用品:“不是你的?”
许嘉海:“你洗好了还给陈星河吧。”
苏瑶拿着毯子拉开车门下去。
出于好心,许嘉海提醒了她一句:“当心别被碰瓷了。”
苏瑶不是很懂,一个毯子能被碰什么瓷,他不会是想让她赔他一条新的吧,她不过就盖了下腿,他这也太能碰瓷了吧。
苏瑶回到家,把毯子放在窗边,拿了条睡衣去洗手间洗澡,洗澡时水开得很小。
她家房子不太隔音,这个时间点会吵到家里人睡觉。
她家有四口人,爸爸妈妈,还有一个正在读寄宿高中的弟弟。
“瑶瑶,”苏瑶听见声音,应了声,“妈。”
赵新华披了件睡衣从卧室出来,一边打哈欠一边说道:“怎么忙到现在才回来,晚饭吃了吗,要是没吃冰箱里有粥,我给你热热。”
苏瑶:“吃过了。”她吃了一大盒寿司,肚子撑得都快鼓起来了。
听着赵欣华的话,有时候连苏瑶自己都分不清楚她这个妈到底是关心她还是不关心她。
说关心她吧,她大半夜才回来,他们一个电话都没打给她,一点都不担心她会不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英勇牺牲。
说不关心她吧,还想着给她热粥。
苏瑶:“挺晚了妈你赶紧睡吧,我要饿了自己会找吃的。”
赵欣华突然想起来什么:“这么晚了你是怎么回来的,公交地铁都停了吧,打车贵啊,得六七十吧,下次开警车,不要钱。”
“公车私用是要被处分的,”苏瑶说道,“我没打车,同事开车送的。”
赵欣华一下子不困了:“男同事还是女同事?”
苏瑶:“男的。”
赵欣华:“这么晚特地送你回家,是对你有意思吧,跟妈说说,人怎么样,有房子吗?”
严格算起来,许嘉海是被陈星河拉过来的,特地送她回家的不是许嘉海,是陈星河。
苏瑶:“妈你想多了,我跟他什么都没有,累了一天困死了,我去睡觉了。”
赵欣华:“你这都马上三十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急呢,女孩子不嫁人干什么,我昨天还见着你那个小学同桌了,人家都三胎了,俩都是男孩。”
苏瑶:“那她可惨了,至少得准备两套房子,将来还得伺候儿媳妇坐月子。”
赵欣华不赞同道:“你懂什么,那是人家的福气,再辛苦也是甜的。”
苏瑶不想就这个问题跟赵欣华吵架:“说吧,是不是又给我安排相亲了?”
“你大姨夫的同学不是在云江理工大学的图书馆工作吗,说要给你介绍对象,大学老师呢,下个月你抽一天出来见见。”
“你不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个子高的,肚子里有墨水的吗,这次肯定能成。”
苏瑶:“不见。”说完关上门,把赵欣华的唠叨关在了门外。
别的不说,赵欣华倒还是挺了解她的,这种类型的男人对她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
长得好看的,个子高的,肚子里有墨水的,苏瑶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这说的不就是陈星河吗。
陈星河的长相可以说是非常完美地踩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可惜身上的秘密太多,太危险,身子也太弱,上了床得被她反压,没男人劲,折腾不起来。
苏瑶从床上坐起来,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刚才在想什么,一定是这两天累得累出精神出问题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暗香,像是蜜桃柑橘混合了一点乌木香,非常好闻。
不光好闻还很温柔温暖,苏瑶低头,看见自己抱着陈星河让许嘉海给她带上的那条毛毯,香味就是毛毯上发出来的。
这男人,活得竟然比她一个女人还精致,苏瑶把毛毯扔到一旁起床,打算把毛毯洗洗还给他。
正要往洗衣机里扔,苏瑶看了一眼成分表,60%的真丝,40%的羊毛,太娇贵了,得干洗,再不济也得冷水手洗。
苏瑶怕洗坏了被陈星河讹上,不敢再用洗衣机,吭哧吭哧地手洗了一遍,晾在阳台里面。
到了市局,苏瑶召集众人开会:“桃,给你家陈副打个电话,人怎么还没到?”
吴青桃很快打好了电话:“陈副病了,请病假。”
苏瑶皱了下眉:“什么病?”
吴青桃:“没说。”
苏瑶现在没空去管陈星河,开好会重新审了一遍温良和杨初敏,得到的线索几乎和昨天一样。
温良一口咬定杨初敏杀了蒋真真,杨初敏拒不承认,说蒋真真在陷害她。
苏瑶带人重新侦查了一遍,从蒋家到四中,再到云江河边的第一案发现场,包括温良绑架杨初敏的那间小木屋。
没发现任何蒋真真蓄意陷害杨初敏的证据。
江不凡一边翻看手上的物证一边说道:“就是杨初敏的杀的蒋真真,她不承认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苏瑶当然也希望是这样,但蒋真真是怎么料到自己会被杨初敏杀死的,真的不存在诱杀或陷害吗。
蒋真真的目的很明显,利用自己的死亡夺取关注。
毕竟,没有什么比一个已经被警方宣布死亡的人突然出现更能抓人眼球了。
她成功地在一亿多人面前诉说了自己被霸凌的委屈,同时钉死了杨初敏杀人的罪行,又用一把弹.簧刀救下了温良。
蒋真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她必然也能预料到这一系列事件之后,温良一定会为了维护她揽下所有的罪责。
事实确实如此,温良一口咬定自己是主犯,拼死都要维护蒋真真。
蒋真真利用自己的死亡设局,从始至终她要救的人都是温良,她一定会像温良维护她一样维护温良,她一定留下了什么。
苏瑶让物证把蒋真真的手机查了个遍,包括她名下所有的社交、网盘和邮件账号。
苏瑶站在技术员宫杨身后,看着他操作电脑:“不是蒋真真名下的也查,但凡是她的手机、电脑用过的,有使用痕迹的,哪怕是已经删除的,一个都别放过。”
这一查还真查出来了,一封加了特定程序的邮件。
苏瑶看了看:“是那种只要超过一定设定的时间不输入密码,邮件就会自动发送是吗?”
宫杨点了下头:“收件人是市局的公共邮箱,发件人设定的时间是七天,明天就是第七天了。”
苏瑶看着电脑屏幕,蒋真真已经死了,当然不可能再去输入密码,就算他们没查出来,这封邮件明天也会在明天自动发送。
苏瑶:“打开。”
宫杨操作好,打开邮件。
“警察叔叔们,你们好。当你们收到这封邮件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当然,最好你们永远不要收到,毕竟谁也不想死。”
“我怕我死了之后凶手逍遥法外,提前写下了这封邮件,希望能对你们破案有帮助。”
附件里有几段视频文件。
苏瑶让宫杨做好备份点开,蒋真真出现在视频画面中。
她依旧穿着校服,背景却不是那间粉蓝色的直播间,是在四中后门的一个小树林旁边。
地点很隐蔽,几乎看不见有人路过。
蒋真真对着镜头说道:“是我主导和策划这一切,跟温良无关。u盘里有我破坏河边监控的证据,我是主导者。”
女孩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杨初敏迟早会杀了我的,她就是那样的人,不,她不是人,她是个魔鬼。如果我或者温良死了,肯定是她杀的。”
最后,视频中的女孩深深地看了一眼镜头,声音温柔坚定:“温良是无辜的,请保护好他,拜托了。”
看完视频,江不凡猜测道:“蒋真真和温良是不是情侣关系?”
苏瑶:“没有证据显示他们是一对。”
江不凡不解:“那蒋真真为什么对温良那么好?”她把所有能想到的保护温良的办法都想到了。
即使在她死后也要护着他。
苏瑶转头看了一眼窗边,阳光穿过树叶在地面上投射出来的细碎的亮光。
杨初敏霸凌蒋真真的时候,她的父母、同学、老师,整个世界都是冷漠的,只有温良挺身而出,给了她温暖和希望。
苏瑶问宫杨:“这种需要定时输入密码控制邮件发送的技术难吗?”
“技术上不难,只是一般人想不到用这招,”宫杨挠有兴致地看着邮件,“这小姑娘挺有趣,还没成年吧,居然连这个都能想到。”
苏瑶若有所思,蒋真真的那把粉色镶嵌真钻的弹.簧刀也挺有趣。
还有灵云山直播时的黑客地址加密技术,这些都不像是蒋真真能拥有的资源。
苏瑶再次重新调查了一遍蒋真真的社会关系,把蒋真真查了个底朝天,视侦的人的人排查摄像头,都快把眼睛看花了也没发现异常。
苏瑶熬了个通宵,直到第二天早上五点才从办公室出来,去隔壁的休息室补了个囫囵觉,醒来又查了一遍。
那个给蒋真真提供帮助的神秘人就像是个隐身人,查不出任何蒋真真跟他/她在一起的蛛丝马迹。
甚至,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显示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连苏瑶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好在,杨初敏霸凌并杀害蒋真真人证物证俱全,证据链完整,基本可以移交法庭了。
至于杨初敏的口供,她拒不承认杀人,认罪态度差,死不悔改,反而会加重量刑。
“苏队,杨初敏改口了,”刑警赵阳跑进办公室,“她承认是自己把蒋真真推河里的了。”
苏瑶起身去审讯室,在走廊遇到杨初敏的父母,他们身后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律师。
此时的杨母一点也没有传说中的职场女强人的样子,正握着一个精致的真丝手绢擦眼泪:“警察同志,小敏她什么都不懂,她还是个孩子,她已经知道错了,别再逼她了好吗。”
杨父脸上再没了前天得知杨初敏被绑架的慌张,志在必得地向苏瑶介绍起身侧的律师。
这个律师苏瑶认识,大名鼎鼎,收费奇高,帮过不少罪恶昭彰的嫌疑人减刑。
杨初敏就是在见过律师之后改的口。
铁证如山,与其打死不认,不如主动配合,从另一角度博取生机。
苏瑶来到审讯室,站在单向玻璃外看着里面。
审讯室里,杨初敏边哭边说:“我承认我推她了,但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那个木头不结实,没想到她会掉河里。”
“我真不是故意的。”
果然,那位有本事的律师要以过失杀人的角度进行辩护。
杨初敏手边放着一包抽纸,不时抽出纸巾擦眼泪,江不凡声音稍微大一点她就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一抖,看上去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欺负蒋真真,不该打她扎她在她的书桌上刻字,更不该推她。”
“真真的尸体火化了吗,我,我想去给她烧纸,她的坟在哪,要是她家人不愿意给她买墓地,我可以让我爸妈给她找个风水宝地,希望她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我家愿意赔偿,赔多少都行,她养父总是打她,还猥亵她,她不喜欢他养父母,我家可以想办法把这个钱给温良。”
“关于温良绑架我的事,我愿意原谅他,我向法庭提交谅解书,这样可以让他轻判。”
……
她不是在认罪,是在想办法替自己脱罪。
苏瑶准备回办公室,一转头差点撞进一个人的怀里,她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眼前人:“靠这么近干什么。”
陈星河脸上戴着一个淡粉色口罩,跟他身上的粉色衬衫还挺搭。
苏瑶:“你怎么了,生了什么病还戴口罩。”
陈星河把口罩往上拉了一下:“感冒。”
苏瑶:“怎么这么没有说服力呢,这个天气怎么会感冒?”
陈星河:“洗了冷水澡。”
苏瑶:“您这语气听上去还挺自豪。”
陈星河:“真男人都洗冷水澡。”
苏瑶盯着陈星河的衬衫领口看了看,平时这浪货都是解开两粒纽扣的,今天竟然扣得很严实。
陈星河垂眸看着苏瑶,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语调慵懒,显得极不正经:“你知道盯着一个男人的喉结看是一种暗示吗。”
苏瑶控制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你不是感冒吧,身上起疹子了。”
陈星河拉了拉口罩,昨天在灵云山的树丛里钻来钻去,天气又闷热,他的免疫力没能抵抗得住。
“没有,就是洗澡感冒。”
苏瑶有点想笑:“你这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虚荣心,还真男人都洗冷水澡。”
“上个山都能把自己折腾进医院,您可真行,”苏瑶伸手摘掉陈星河的口罩,“天热,越闷疹子起得越多。”
她的手指无意间轻轻擦过他的耳朵,分明是带着凉意的指腹,一落到他的皮肤上,像着了火一样,极重地烫了他一下,整个耳朵都好像不属于自己了。
他轻轻滚动了一下喉结,声音极不自然:“别动手动脚。”
苏瑶毫无察觉:“抱歉,不是故意碰你的。”
说着伸出手指,在他下巴的小红疹上摸了一下:“我还以为只有小婴儿会起这种疹子,你也太娇弱了吧,花瓶。”
先被碰了耳朵又被摸了脸,陈星河脸一红,整个人往后一缩。
他虽然内心慌乱,但他面上镇定,还能硬拗出一副花花公子的腔调:“再碰我我可就要以身相许了。”
苏瑶吓得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顿了一下又问道:“你觉得杨初敏会怎么判?”
谈到案子,陈星河脸上认真很多。
“杨初敏就算再能演也不会被轻判,她在一亿多人面前霸凌了蒋真真,性质太恶劣了。”
“至于温良,蒋真真才是绑架案的主谋。加上温良本身就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未成年人,又得到了人质杨初敏的谅解,不会判得很重的。”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
苏瑶突然说了一句:“你觉得杨初敏真的杀了蒋真真吗?”
苏瑶盯着陈星河看了看,目光扫过那双风流浪荡的眼,想起来他们之间的赌约。
杨初敏要是杀了蒋真真,她就喊他哥。杨初敏要是没问题,她就切了他。
最初,他总是想着法地调戏她,还给她打包雪梨汤让她养嗓子,贱得一批。
后来,他再也没提过让她喊他哥的事了,仿佛忘了那个赌约。
有便宜不占,这不符合他的个性。
陈星河没有直接回答苏瑶的问题:“我只相信证据。”
苏瑶看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天气阴了下来,太阳陷在云层里。却又不是完全的阴天,有光亮穿过云层,倾斜而下。
陈星河站在苏瑶身侧,垂眸看着她的嘴唇:“要不你还是喊一声吧,不然显得好像我没赢,杨初敏不是凶手似的。”
苏瑶转头看着陈星河:“你在外面调戏别的女人你女朋友知道吗?”
陈星河原本不想解释,周小妍只是他的线人,不是他的女朋友。
她都能暗恋许嘉海,他有个女朋友怎么了。
可他一出口还是变成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苏瑶想到跟陈星河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你们还在小公园里**?”
“是你带着偏见看人,”陈星河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委屈,“就因为我长得好看,看上去风流倜傥,英俊多情,你就以为我是个花心浪荡的。”
苏瑶:“你不浪荡,你不浪荡你老调戏我干什么。”
陈星河:“那我也没调戏别人啊。”
苏瑶:“合着这还是我的荣幸了?”
陈星河:“我的荣幸。”
他突然来了这么正经的一句,苏瑶接都没法接。
气氛突然沉默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暧昧。
陈星河在口袋里摸了半天,从里面抓出来一把水果糖,一模一样的粉红色包装纸,那是他从一大包水果糖里挑出来的。
“我把蜜桃味的糖都给你,别跟姜局打报告把我调走,”陈星河把糖往苏瑶眼前递了递,声调拖得又长又柔,“行吗,领导?”
作者有话要说:陈星河:身子太弱,上了床得被反压,没男人劲,折腾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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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也的地雷,感谢大家的营养液,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