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姜局的质问,苏瑶依旧说道:“监控只拍到了他打人,可没拍到他杀人。”
苏瑶紧紧盯着姜局的眼睛,用这种审视的目光盯着长辈级的领导很不礼貌,多少有点以下犯上了。
她只为什么姜局不相信陈星河。
姜局用一种威严的眼神压着苏瑶,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悦:“你是一个警察,警察最该相信的难道不是证据吗,有了疑点不去查?”
“好,那我们就来看看证据,”苏瑶看了一眼平板上的监控录像,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帧,陈星河把自己的脸完全暴露在摄像头下,“他是个警察,还是个很聪明的警察,他能不知道那里有摄像头?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抬头让摄像头拍到他,他没那么蠢。”
姜局笑了一下:“好,那你说,他这是想干什么?”
苏瑶突然卡壳了,她想不到任何陈星河这样做的理由,除了......挑衅。
陈星河已经被开除出警察队伍了,公安系统内的全网通告是在五天前发出的。
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市民,换成别的敢藐视法律、挑衅警察的人,苏瑶绝对不会放过,她会把他当成重点嫌疑人进行调查。
姜局看了苏瑶一眼:“鉴于你跟陈星河未婚夫妻关系,薛云飞的案子你不要跟了,交给......”
姜局还在想哪个队不太忙,苏瑶已经转身跑了:“我开个简短的案情分析会,马上带人去薛云飞家看看,说不定会有收获。”
她要亲手把凶手抓出来,还陈星河的清白。
姜局还想说什么,苏瑶已经脚底生风跑得没影了,只能指着她消失的方向骂:“这还没嫁过去呢,厚脸皮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
苏瑶边走边让队员汇报调查进展。
小巫:“薛云飞的财务状况正常,每一项收支都有可查之处,没有过异常收支。”
江不凡:“薛云飞打球的那片区域的摄像头被人提前破坏了,没能拍到他遇害时的影像。”
苏瑶:“其他区域呢?”
江不凡:“薛云飞于下午两点半到达绿韵高尔夫球场,从他进球场到遇害身亡,除了跟球场的工作人员接触过,没接触过任何陌生人员。针对工作人员的问询已完成,一切正常,几乎可以排除工作人员作案的可能性。”
苏瑶沉思一下:“再把当天出入过高尔夫球场的每一位顾客调查一遍,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江不凡:“是!”
苏瑶推开会议室的门:“小张,汇报球场附近的排查结果。”
小张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投影仪,播放了一段从监控上拷贝下来的视频,一边点开播放按钮一边说道:“发现一辆行踪可疑的套.牌车。”
监控画面是球场大门右侧的一个路口,薛云飞的遇害时间是下午三点半,这辆车三点从路口开进去,三点四十五分开出去,刚好在案发时段前后。
监控只拍到了车辆进出,定位不到停车地点。
车子是一辆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黑色大众汽车,车身看不出任何可供识别的信息。
小张关掉视频,打开一张照片:“这是请技术部做过锐化处理的一张视频截图。”
监控没能拍到正面人像,眼前这张照片是从车子后面拍摄出来的。
苏瑶看了看,车上坐着两个人,驾驶座上的人倾了下身子,露出右侧半边后脑和脖颈,副驾上的人只露出小半个手肘和一缕垂下来的黑色长发。
小张把照片放大,指了指驾驶座上穿着粉色衬衫的男人:“嫌疑人的后颈有一粒淡粉色的痣。”
要不是他倾了一下身体,带得衣领动了一下,那粒小痣不会入境。
陈星河的后颈就有这么一粒痣。
在坐的都是刑警,从车上人的衣着、形态、举止推断出来,这个人就是陈星河。
苏瑶也没捂着大家的嘴:“有什么疑点尽管提出来,有人看出来这个人是谁吗?”
赵阳弱弱地举了下手,皱着眉,低声道:“苏队,这个人好像是陈副。”
尽管陈星河已经被开除了,不可能再回市局了,他们提起他依旧习惯称呼他为陈副。
苏瑶:“疑点呢?”
大巫说道:“陈副要是想打人、杀人,以他的智商,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破绽,更别提这么明显的破绽了,我倾向于凶手并不是陈副,他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恰好出现在了案发现场附近。”
小巫着急了起来:“对,肯定是有人陷害我们陈副。”
苏瑶赞同大巫小巫的说法,但她不能当着众多属下的面徇私,必须按照正常流程启动调查:“陈星河跟薛云飞有点感情上的纠纷,暂时把他列为嫌疑人,他也是目前为止最有可能杀害薛云飞的人。”
“大巫,你负责联系陈星河,请他到市局接受调查,联系不上就用刑侦手段对他就行定位追踪。”
“小张小林调查薛云飞的人际关系,注意深挖。江不凡带人去薛云飞的公司搜证,”苏瑶边说边往会议室外面走,“其他人跟我去薛云飞家里,行动!”
“是,苏队!”
这时,苏瑶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名物证打来的,让苏瑶去一趟物证室,他那边有重要发现。
“你们去车上等我,”苏瑶很快到了物证部,“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物证点开手上的一张照片,放大,再放大:“十天前你不是拿了一张薛云飞的居家照让我帮忙看看吗,当时没看出来什么。”
物证指了指照片:“现在,你再看看这儿。”
物证指的地方是薛云飞背后那面装饰柜上挂着的一排奖章之类的东西,苏瑶看了看,没看出来有什么异常。
经过物证的提点,苏瑶看见中间有一块跟其他奖章不太一样的一个章。
这枚奖章被其他奖章盖住了,只露出了约三分之一大小的面积,奖章用红线挂着。章面是用金银和翡翠做成的,翡翠上有一抹状似贝壳的绿色飘花,形状很是独特。
牌面刻着极其复杂的图案,像某种符文。
这个东西带给人的感觉非常不舒服,苏瑶:“这不是奖章。”
物证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这是一个‘鬼牌’,薛云飞极有可能在家里养了小鬼。”
娱乐圈一直流传着明星养小鬼的传说,有的人信奉养小鬼可以增加气运,让自己大红大紫。
苏瑶想到之前有狗仔拍到薛云飞逛童装店的照片,他要是真在家里养了小鬼,那些衣服应该就是给家里的小鬼买的。
“做‘鬼牌’需要用那孩子生前的贴身物品,”物证指了指牌子上面那块绿色翡翠,“你们调查一下这个,说不定会有收获。”
苏瑶很快带人去了薛云飞家,在他家的书房找到了那枚混在一堆奖章里的“鬼牌”。
吴青桃用自己的狗鼻子在书房各处闻了闻:“是有一点香烛味,但找不到来源。”
薛云飞家里有很多小孩子的生活痕迹,比如厨房里明显小一号的碗筷,阳台上晒着的一双小拖鞋,沙发旁边的婴幼儿玩具等。
苏瑶让人把薛云飞家里搜了个遍,最后又回到了书房,看了看装饰柜旁边墙上挂着的一副山水画。
苏瑶上前把画取下来,耳朵贴在墙上,用手敲了敲墙面:“里面是空的。”
找不到打开墙面的开关,确认不是承重墙之后,苏瑶直接叫人把墙砸开了。
“轰——”的一声,墙面崩塌,砖粉石块散落在地板上,空气中漂浮着起伏的灰尘,苏瑶咳了几声,用手闪开眼前的浮尘,看清了墙里藏着的东西。
眼前是一个两平方米的小空间,一个小小的幼儿尸体赫然出现在眼前。
尸体经过特殊处理,已经干了,表层被镀了金,身前供奉着几注被烧得只剩下尾巴的香烛,香灰盒里积了厚厚的香灰。
这个空间的墙面被用刻着金色符文的红布装饰,两边亮着两盏幽红色的灯,把整个空间照得红彤彤,显得阴森诡异。
吴青桃看了看那个小小的幼儿尸体,气愤道:“这个薛云飞,晚上睡觉就不怕做噩梦吗。”
“亏着那么多粉丝喜欢他,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苏瑶戴着手套,亲手把幼儿尸体抱了出来,放在一块柔软的白色绸布上,轻轻用布裹住尸体。
赵阳抱着幼儿尸体坐在后座:“等到了局里给他验一下dna,运气好的话能从数据库里比对出他的父母。”
“不用,直接比对王珊的dna。”苏瑶给后面一辆车上的吴青桃打了个电话,“你跟小林一块,把王珊带到市局。”
倘若这个孩子是王珊的儿子,她就有了杀死薛云飞的作案动机。
王珊的脱粉就是从看见薛云飞那张居家照开始的,她应该是认出鬼牌上那块独一无三的翡翠了。
苏瑶还没回到市局吴青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王珊不见了。
苏瑶让人定位了王珊的手机信号,很快找到了王珊的位置,亲自带人赶了过去。
王珊并没有走远,就在她住的出租屋的天台上。
她正坐在六楼栏杆上,准备往下跳。
王珊转头看着苏瑶和吴青桃等人,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因此毫不掩饰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是我雇人杀的薛云飞。”
苏瑶劝道:“你儿子的尸体还没火化,还没入土为安,你不打算送他最后一程吗?”
“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已经死了,不会哭也不会笑了,”王珊擦了擦眼泪,苦笑道,“我就是后悔,觉得自己的眼睛是瞎的,竟然会把杀害我儿子的凶手当成自己的偶像,还试图靠着他走出丧子阴霾,真是天大的讽刺!”
苏瑶轻声道:“这不怪你,你看,我这个警察不也上了薛云飞的当了吗,一直以为他是个好人。”
王珊边哭边说道:“我跟你不一样,因为他,我什么都没有了。房子车子卖了,欠了一屁股债,还把辛苦把我养大的父亲气得心脏病发去世了,我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已经回不去了!”
苏瑶悄悄往前挪了半步,对王珊伸出手:“你想要薛云飞的命,他现在已经死了。你想看他身败名裂,给媒体和粉头发邮件,很快他的恶行就会被曝光,你不想亲眼看看吗?”
王珊擦了擦眼泪,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什么邮件,我没发过邮件。”
苏瑶皱了下眉,王珊连杀害薛云飞的罪名都承认了,没必要不承认一封邮件。邮件不是王珊发的,会是谁发的,那个人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大。
眼下阻止王珊自杀最重要,苏瑶说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薛云飞将受到舆论的审判,即使他已经死了。”
苏瑶见王珊的眼神动了一下,用话术往她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戳:“我们是在薛云飞的书房里发现的贝贝,他身上有点凉,要是被妈妈抱在怀里暖着,他一定会走得很安心。”
王珊怔了一下,眼神明显变得柔和起来。
苏瑶往前走了一大步,试探道:“把手给我,我带你去找贝贝。”
眼看着王珊就被劝下来了,变故只发生在一瞬之间,王珊看见天台上晒着的几件婴幼儿衣服。
那是一件鹅黄色的连体衣,上面画着可爱的蒲公英图案,被风一吹,上面的蒲公英随风摇摆,像是从布料上活了过来,让人想到穿上这件衣服的小孩,也会是如此生动、鲜活。
王珊的情绪突然变得崩溃起来:“贝贝已经死了,回不来了,回不来了!”说完身体重重往后一仰,整个人从栏杆上翻了出去。
苏瑶闪身上前,还是没能拉住王珊。
王珊的死亡对后续调查影响并不大,苏瑶很快把真相梳理出来了。
薛云飞在娱乐圈郁郁不得志好几年,他太想让自己的才华得到认可了,一次次的失败让他陷入疯魔,只要能让自己的作品让更多人听见看见,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一次偶然的机会,薛云飞听人说养小鬼可以迅速蹿红,遂找高人算了生辰八字,购买了医院产科的信息,查出来王珊的儿子跟他八字最合。
薛云飞开始跟踪王珊,发现她住在一楼,还是独居,趁她出门买菜,潜进她家里把熟睡中的孩子闷死,又把现场布置成意外窒息的样子,再从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手上把孩子的尸体买回去,请人做成“小鬼”,放在家里供奉。
不久后薛云飞爆红,如他所愿,他的作品得到了市场的认可,他的才华得到了承认,不再郁郁不得志。
他手上沾着人命,做慈善是为了洗脱身上的罪孽。
薛云飞的爆红当然不是因为他养了小鬼,而是有人在暗地里捧他,这个人就是终极兄控周宇尘,因为薛云飞的声音跟陈星河有点像。
王珊从照片中发现真相之后,本来想报警,又担心薛云飞有钱,可以请最好的律师脱罪,她担心判不了他死刑,不能真正为儿子报仇,开始计划□□。
在市局门口的面馆三楼,王珊的后颈和后背被大面积烫伤,她不愿意接受治疗,只想尽快去新公司上班,目的是以财务的身份挪用公款。
她挪用了那家公司三十万现金,用来雇佣杀手。
警方在王珊的口袋里发现一封遗书,说自己死后,身体器官卖掉,把卖器官的钱给那家公司,就当还钱了。
苏瑶接过江不凡递过来的调查报告看了看:“这个案子还有个疑点,三十万绝对买不来那种级别的杀手。”
除非那名杀手跟薛云飞也有仇,自己本来就想把薛云飞杀了,所以不在乎钱财。
主谋王珊已经死了,接下来就是追踪追捕那名神出鬼没的杀手了。
苏瑶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往陈星河身上想,可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陈星河就是那名杀手。
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陷害,背后一定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苏瑶皱着眉,不知道陈星河到底在干什么。
他为什么要跟那帮杀手搅在一起,还有她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被他从医院接出来的那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她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是什么认识的,怎么认识的。
苏瑶想到在陈星河父母的墓碑前姜局跟她说的那一番话,杀手违背了周正青临死前发出的停止射杀的命令,在陈星河面前一枪爆了夏若檀的头。
这是陈星河的心结。
以苏瑶对陈星河的了解,他会亲手杀了那名杀手。因此他放弃了继续当一名警察。为了寻找复仇的机会,把自己推向另一个完全黑暗的对立面。
苏瑶越想越头疼,她不能让他越陷越深,趁还来得及,她得把他拽出来。
“叮铃铃——”桌上座机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苏瑶的思绪,局长秘书小金打来的,让她去一趟局长办公室。
姜局不光叫了她一个人,还叫了三队队长陆海明。
姜局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来,看了看苏瑶:“薛云飞案子的后续工作交给三队。”
“你作为陈星河的未婚妻,是必须避嫌的,这个道理不用我讲了吧。”
苏瑶皱了下眉,忍不住把声音提高了好几分贝:“您认为陈星河就是杀害了薛云飞的那名杀手。”
陆海明摁了下苏瑶的肩膀:“大妹子,别着急,我也相信不会是陈副干的。”
不管苏瑶怎么反对,姜局还是把对杀手的调查工作交给了陆海明。
苏瑶跟在陆海明身后从姜局办公室出来:“要是查到了陈星河的消息,跟我说一声,放心,我不会干扰你办案的。”
陆海明点了下头:“好。”
下午,苏瑶给自己放了半天假,一个人从市局大楼出来,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干什么了。
太阳从头顶照下来,地上投出一道漆黑浓郁的影子,她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大院停车场走去,最后停在陈星河留给她的那辆宾利前,拉开车门坐进去。
市局马路对面的一家咖啡厅三楼,陈星河垂眸看着那辆车,已经两个半小时了,她还坐在车里没出来。
看上去她是想他了,他很满意。
他很贪心,既希望她多想他一点,多爱他一点,又希望她不要难过。
这些矛盾又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里互相糅杂着撕扯着,在他的五脏六腑里过了一遍,落到脸上时就变成了冷硬的杀意。
一个穿着白色t恤,黑色牛仔裤,扎着丸子头的女人走了过来,坐在陈星河对面,脸上露出一个清纯明媚的微笑:“星哥。”
陈星河眼底的那股杀意表现得很直白:“给媒体和薛云飞大粉的那封邮件是你发的?”
顾梦点了一杯咖啡:“抱歉星哥,要是不把事情闹大,让您成为杀害薛云飞的那把刀,让您没有退路,怕您不会跟我们一条心。”
“我放走明月的视频是你们寄给警方的,现在又处心积虑地把我变成杀害薛云飞的凶手,”陈星河抬了下眸,声音泛着冷意,“我不喜欢被别人算计,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三遍,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顾梦笑了一下,一双丹凤眼微微眯着,声音暧昧:“您要对我怎么不客气呢?”
陈星河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上的咖啡杯子,动作优雅得像个十足的绅士,下一秒他的手指就掐上了顾梦的脖子。
他的指甲毫不留情地陷进她的颈部大动脉,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像一根锋利的滴着血的冰凌:“我已经不是警察了,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人。”
一旁正在擦桌子的女服务员听见动静,转头看过去,吓得脸色惨白,一动不敢动地站在原地,正在犹豫要不要报警。
顾梦抬着头,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对面就是警察局,你应该不希望惊动那个女人吧。”
陈星河松开手,顾梦纤细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指痕,她转头朝那名女服务员笑了一下:“没事,感情纠纷。”
陈星河看了顾梦一眼,嘲讽地勾了下唇:“你这种人也会有感情,可笑。”
顾梦笑了一下,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杀手的最高境界不就是没有感情吗,总有一天你会变得像我一样,没有喜怒哀乐,没有七情六欲,那时候的你才是完美的。”
顾梦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挑了下唇,对电话里的人说道:“洗干净等着,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顾梦说道:“约了个男大学生,先走了。”
她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平生只有两个兴趣爱好。
一是,每次杀完人都会浪天浪地放纵几天。三是,喜欢表演,演技是一个顶级杀手必备的素质之一,她能扮演各种身份接近目标对象。
上次在南安跟陈星河在蛋糕店里见面,她扮演的是一个穷苦、内向,连一块蛋糕都舍不得给自己买的女人,现在扮演的是个热情活泼的女大学生。
陈星河:“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基地?”
顾梦的脚步顿了一下:“不用着急,等师父的通知,时候到了会带你去的。”
顾梦走后,陈星河又点了一杯咖啡,坐在窗边看着市局院子里那辆黑色的宾利。
到了下班时间,苏瑶推开车门下来,她没回家,重新钻进了市局大楼。
许嘉海从法医办公室出来,看见站在走廊里的苏瑶:“找我有事?”
苏瑶点了下头:“想请你帮个忙。”
许嘉海卷了卷衬衫袖口,一边带着苏瑶往电梯的方向走:“你说。”
苏瑶:“你假装追求我吧,或者我假装追你也行。”
从陈星河殴打薛云飞就能看出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陈星河的眼皮子底下,他一定就在附近看着她。
她想把他引出来。
许嘉海转头看着苏瑶:“你要是想让我死你就直接说,我可以用一把解剖刀结束自己的生命,不用劳烦陈星河下手了。”
薛云飞挨的那一顿揍他可不想照着原样挨一顿,许嘉海说道:“他知道我不喜欢你,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你追我或者我追你,闭着眼睛都能看出来是个陷阱,他没那么傻主动往陷阱里面跳。”
许嘉海的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都是错的,对于陈星河那种变态偏执狂、醋精小王子而言,就算他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也并不能妨碍他吃醋、嫉妒。
他就算知道这一切都是针对他的阴谋和陷阱,也会不管不顾地往里面跳。再聪明、狡诈,本质上也还是个恋爱脑。
“能达到目的的馊主意就不算是馊主意,”许嘉海想了一下,“我帮你钓鱼,哦不,钓星星,帮你钓星星可以,但你得保证我的生命安全,还得保证不能让我这张帅脸被打,我可是靠脸吃饭的人。”
苏瑶见许嘉海肯帮忙,赶忙说道:“没问题,我一定保护好你。”
许嘉海停下脚步:“等我一下,我回去拿个东西。”
许嘉海回到解剖室,挑了最锋利的一把解剖刀,放在贴身的口袋里,防身用。
到了楼下,苏瑶往许嘉海身侧靠了靠:“我们去吃饭?”
许嘉海:“吃饭就不用了,你既然要假装追我,就到对面的花店买一束花给我吧,正好晚上我出去约会要用。”
苏瑶:“没问题,许大帅哥。”
苏瑶走到对面的花店,看着眼前各种各样的鲜花,一眼就看见了水桶里的粉色玫瑰花。
粉玫瑰是陈星河的专属,他肯定见不得她送这种玫瑰给别的男人,看见了就得气死。
尽管杀人诛心很残忍,苏瑶还是买了一大束粉玫瑰。
这些天她因为他受到了那么多的煎熬,也该让他疼一下,尝尝她的痛苦了。
许嘉海看见苏瑶捧着一束粉玫瑰走过来,心想,女人狠起来真可怕。
苏瑶把花束递给许嘉海,甜甜地对他笑了一下,矫揉造作道:“大海哥哥,你看这些花,它们开得多鲜艳,跟你最配了。”
许嘉海被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得低声提醒她:“别叫我大海,哥哥两个字也请省略掉,要是被陈星河听见了,下次你再看见我的时候就是一具尸体了,不开玩笑。”
苏瑶和许嘉海一块散步回家,生怕陈星河看不见,平时不到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走了三十分钟。
苏瑶回了陈星河留给她的那套房子里,许嘉海捧着一束粉玫瑰回陈星河家,一边打开手机,悄悄跟苏瑶保持着通话状态。
许嘉海掏出钥匙打开门,把那束粉玫瑰放在餐桌上,又不动声色地把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反扣在花束旁边,回到卧室洗澡换衣服。
许嘉海很警觉,怕自己血溅浴室,把卧室和浴室的门全部反锁上,解剖刀不离身,用五分钟的时间洗了个胆战心惊的澡。
他留了个心眼,一边开着花洒,让浴室传出哗哗的水声,制造他在洗澡的假象,一边偷偷穿上衣服,走出浴室,握着解剖刀,趴在卧室门边,打开一点门缝,往那束粉玫瑰的方向看去。
花呢?!
只见花束上,三十三朵粉玫瑰,每朵都被恶劣地摘下来扔到了地板上,花颈上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
许嘉海一点声音都没听见,丝毫没有察觉陈星河是什么来的,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这间房子里。
先保住小命和自己这张帅脸要紧,许嘉海怕自己像那一朵朵粉玫瑰一样,变得尸首分离,赶忙缩回身体躲了起来。
“砰——”的一声,客厅大门被一股蛮力从外面推开。
苏瑶进来,反手锁上门,走到那束被摧残了的粉玫瑰前,转头到处看了一眼,一双漂亮的眸子沉了沉,抄起餐桌边的一把椅子:“狗东西,我知道你在,滚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苏瑶:这个星星有点好钓,勾子上沾点醋,一钓一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