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精明的老妇问道:“仙姑, 怎么可以这样呢?是那余娘子不守妇道,淫/荡/无耻……”
旁边的妇女都露出了不屑的神态,贾琼冷冷反问:“你有儿女吗?”
那老妇道:“老身有两个儿子, 三个女儿。”
贾琼又问旁边的妇女有没有儿女,大部分妇女都回答有。
贾琼将腿架在膝盖上抖着腿,一边取出一袋瓜子嗑了起来, 笑道:“你们的儿女是怎么来的?不也是和男人/睡了才生下来的吗?那你们为何不浸猪笼沉江?”
妇女们有的羞耻, 有的眼睛乱瞟,有的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贾琼。她们看出贾琼也是女子,还是一个绝色女子,本来敬着她,却因为她说这么不要脸的话,心生鄙视。
一个妇女道:“姑娘这是什么话?我们可都是良家妇女,我们都是光明正大嫁给丈夫的, 不是无媒苟合, 不知羞耻。”
贾琼呵呵:“成亲确实是大事,但是有一位思想家说, 婚礼就是男女交—配前的宣传,那是敲锣打鼓放鞭炮的告知天地和世人, 我们要睡了。那么你们把那点事儿敲锣打鼓弄得所有人都知道, 也丝毫没有羞耻心呀,凭什么说别人不知羞耻?”
满场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觉得这个仙姑路子不太正。
一个老妇道:“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倒是不对了?”
贾琼道:“我没有说这不对。但是每个人选择不同, 你们喜欢三书六礼宣传之后再一起睡, 人家不喜欢宣传,关你们什么事儿?她既然没有吃过你们家的米就不欠你们,你们凭什么夺走她的生命?男欢女爱是男女双方的事, 凭什么只谴责女人,男人就没事儿?你们这群愚夫愚妇,活该被恶鬼缠身,这是老天爷给你们的报应!”
这些村民并不会因为贾琼的话而忏悔,反而一个接一个都站了起来。
一个老妇指着她说:“她说出这样大逆不道、无耻浪/荡的话来,恐怕是个妖孽!”
那些村民有的拿起锄头,有的拿起扁旦,个个义愤填膺,就要围攻他们。
轩辕起看到一个人打上来,不对凡人施法,于是抬起脚将他踢倒在地,但没有用劲,对方只受一点痛而已。
“妖孽打人了!”
“跟他们拼了!”
村民们个个拿起工具扑上来,轩辕起拉着贾琼:“我们走吧。”
贾琼无奈,她又不能杀人,只得和轩辕起施展轻功离去。
两人跑到村口,轩辕起吹起口哨唤回小白,小红也跟着小白朝他们跑来。
两人忙上了马,也不管太阳已经下山了,在夜色朦胧中暂时离开了。
两人跑出了十里外,终于找了个破庙借宿。
轩辕起生了火又热了大饼,看到贾琼仍看着火光发呆,柔声道:“时代不同了,现在礼教深严,不像先秦时了。你说那些话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贾琼问道:“你是不是也无法接受?”
轩辕起仰头叹了口气,说:“你自己接受吗?”
“我当然接受!男女之间,情出自愿,关别人什么事?一个女人怀孕了,就要将她杀死,这是礼教吃人呀。”
轩辕起沉默了一会儿,说:“礼教吃人……应该还是有所进步的吧?上古时不是真正的人吃人吗?一个部落打败另一个部落,食物缺乏时,什么不能吃?就算秦之后的乱世饥荒之年,易子而食,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孔孟提倡一个‘仁’字,至少儒家不会真正的吃人肉。”
贾琼不由得默然,她在洪荒呆过,妖吃人,魔吃人,人也吃人。她不惧死人、杀人的心理素质也不是一天养成的,初化人形时遇上血腥的事,她还是害怕的。
几十年、几百年过去,她就麻木了。
贾琼怀疑地看着他:“你也吃过人?”
轩辕起沉默了,贾琼惊道:“你真的吃过人?!”
“我就是看到过。”
贾琼叹了口气,幽幽道:“人吃人,礼教吃人,何时天下的人不吃人,礼教也不能吃人,才能真正天下大同。”
轩辕起目光灼灼看着她,说:“可这是很难的。天下绝不会只有这样一个村子有这种事,人们的思想与习俗,不是武功和法力可以改变的。这里离曲阜这么近,民俗礼教严苛一点也很正常。”
按照正史的历史进程,还要过几百年才不会出现这种事,她这一世是完成不了的。
况且她作为女子,一个封建王朝的统治阶级,也不可能团结她的阶/级朋友去做这件事,恐怕连崇尚自由恋爱的林黛玉都不会真的支持这种事。
轩辕起递了一个饼给她:“别想这些事了,吃吧。”
贾琼接过饼咬了一口,又看向轩辕起,火光印在他极致俊美的脸上,让她心底涌起一阵暖流。
“起子,你坐近一点。”
轩辕起正在加柴,转头温柔地看着她:“怎么啦?饼不好吃吗?”
贾琼弱弱地说:“饼也就这样,我就是想你抱抱我。”
轩辕起微微一笑,加好柴火,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膝盖上:“夜里还有些冷呢。”
贾琼靠在他肩膀上,说:“起子,我第一次这么感激老天爷,这个世界还有你,不会让我独个儿格格不入。今生能遇上你,上辈子就算那样被师伯打死了,我也没有那么怨恨了。”
轩辕起习惯她的任性顽劣,平日便是与他调/情也常常会无赖,还是头一回听她说得这样真诚又动人,动人中带着一分哀意。
轩辕搂着她:“你不会孤独的,当年还在扬州时,我就暗自下了决心,我永远都陪着你。不管你做仙、做妖、做鬼,我都会走向你的世界。”
“我那会儿还是小孩呢。”
“我……我也不知道,见着你,我才会觉得我的世界一点也不孤独。”
贾琼说:“我知道,如果我们没有成亲,我怀了孕,人人都骂我,要抓我浸猪笼,你一定不会躲起来的。”
“谁能抓住你呢?真有人这么害死你,我杀光他九族。”
“你这杀神……啊,你不会心里对我师伯生了杀心吧?”
“……”
“他当他的万仙之祖,我当我的凡人陪着你,都是追求到各自想要的日子。都过去了。”
“我……我虽然心疼你,但没有那么恨他。你要不是成了凡人,哪里能嫁给我?”
两人耳鬓斯磨说了些情话,用过干粮之后,在草垛里铺了棉垫和被褥相拥而眠,一夜好梦。
翌日一早,轩辕起问她要不要回那村子除掉那河里的怨鬼。
贾琼并不是圣母的化身,只道:“我们作为道士,降妖除魔会有功德,但是遇鬼没有降也不会减原来的功德。那村子里人人都是杀人凶手,这桩事儿迟点无妨,咱们先去黄叶观找玉真子。”
于是两人骑着马赶往黄叶观,半个时辰后穿过一片桃花林,就见一座黄墙黑瓦的道观,两边栽着八棵松树。
二人放马在桃林吃草,拾阶而上到了门前,敲了几下。
忽然有个蓝衣小道童来开门,一见他们相貌气度,不敢无礼。
轩辕起微笑道:“小道长,我们夫妻二人是玄门俗家弟子,遇上道观便会虔诚进香。小道长能否为我们开方便之门呢?”
那小道士微笑道:“原来是玄门同道,那请进来吧。”
两人随小道士过了二门,就见左右供着些草头神,再往里面的殿里便有二郎真君、张道陵、财神等神仙,里面的正殿则供奉着三清。
小道士提供了香,他们二人拜过三清上了香后,便掏出了一锭大银锭捐作香油,小道士十分欢喜。
轩辕起又道:“这里就是泰山脚下的黄叶观吗?”
小道士道:“整个平安州,只有这一座黄叶观。”
泰安在本朝也叫做平安州,贾琼不由得想起原著中隐晦的只言片语,但她也不能凭那些就能判断现在有什么大事。
轩辕起又道:“我们曾在路上遇上玄玑真人道友,他道法高深,他说曾拜师黄叶观的玉真子真人为师。不知玉真子真人现在可在观里?我们也好去拜见玄门高人。”
小道士才明白他们是慕名而来的,微笑道:“师伯如今不在观里,他老人家一年十二个月只怕有十个月不在观里,不是在泰山福地修炼,便是时常在民间行走。”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贾琼才道:“小师父,我们真的很敬仰同道高人,爱与玄门高人共参《黄庭》,不知我们可否在观里叨扰几日,若能等到真人回观就是我们的缘分。”
小道士一看他们就不凡,给钱又大方,便道:“那不如,我带你们去见一见师父。”
“你师父是玉真子真人的师弟吗?”
“不错。”
于是两人便先去看看这位师弟的虚实。他们随着小道士转往黄叶观的后院,等待小道士进屋禀报,不一会儿小道士出来引他们进屋。
一个身穿蓝袍的中年道士上来施里:“无量天尊,贫道玉阳子有礼了。”
贾琼和轩辕起也回礼,抬起头时才见细看这人模样。贾琼暗自吃惊,这还一位“黄大仙”呀。
贾琼在三千年前见过不少黄鼠狼修炼成妖的,但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头一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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