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盼春、贾琏、迎春去附近祭拜了冯姨娘、贾瑚。盼春仔细查看他们的墓地,倒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翌日,他们无心在庄子里再住下去,收拾了行礼,匆匆赶回神京。
盼春亲自端着这个“酒坛子”回东院,且先安置。
翌日,贾赦传来东大院的一个管事,寻来工匠制作牌位,风风火火收拾了贾赦院子的西厢房出来,摆上香案供桌。
到了晚上,盼春抱着酒坛子去了西厢房,在令退左右之后,盼春才揭开酒坛子,将李氏鬼魂放了出来。
李惠娘见回到曾经的家,不由得感慨万千。这里有她的牌位在,她能天天收到供奉,不至于成个孤魂野鬼,直至魂飞魄散。
贾赦还想过些时日开了祠堂,让李惠娘去贾家祠堂暂居,盼春却说不成。
“照你说,我们家有祖上功德相护,惠娘去了贾家祠堂,对她该有些好处才是。”这两天,贾赦询问了很多事,所以才想着这一出。
盼春摇头:“祠堂设在东府,平日不会轻易打开,日常给太太供奉很不方便。再者,太太死后还要受奸人暗算,这人定是不简单。倘若太太远在宁府,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只怕不能及时救援。”
李惠娘见盼春小小年纪,品貌非凡,还有这样的本事,分外喜欢。但想她若在世,养个这样的女儿在身边,那可真叫她得意了,千雪生的,她也当只当是自己生的。
“盼儿哪里学到通阴阳的本事?若不是你发现救了我出来,我在那地底下不知还要吃多少苦。”
盼春发现不但李惠娘看着她,贾赦、贾迎、迎春几人也多细节,眼睛看着她闪闪发光。
盼春知道不给一个煞有其事的解释,后续就没完没了,于是说:“我那位师父道号‘青莲真人’,我一身功夫都是他传给我的。我四岁那年有一天独个儿在院中苦练孟师傅新教的拳法,忽然就听到屋顶上传来一阵笑声,‘青莲真人’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说我学的武功不好,浪费我这天分和勤奋,让我拜他为师。我那时太小了,只见他那样的功夫很是羡慕,他让我拜师,我就拜了。那时只想学功夫,我也没有考虑他是什么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师尊通天教主的青萍剑是混沌青莲的青莲叶化成,现在不能报他的名号,但是又不能拜别人为师,说是“青莲真人”,倒不会将这因果扯到别人头上去。
贾赦抚着胡须,点头说:“能教你这样的真本事,自然是好人了!”
李惠娘看向贾赦,笑道:“这孩子得遇这样大神通的人,能得他青眼,定是大有福源!你且瞧瞧,若不是她,我如何能脱离苦海?大爷往后要好好疼爱培养。”
盼春原也不贪救嫡母的功劳,她要是看到别人被这样无故扰乱轮回,自身实力允许下,定也会出手的。
盼春岔开道:“太太不知是谁害你,那对自己死后的事有印象吗?”
李惠娘怔怔出神,想着死后的事,因为她这十几年来就处在漆黑狭小的地底,没有发生什么事,所以才对死前的事记忆犹新。
“那年我死后,一直迷迷糊糊,好似有一股力量引着我走,然后我到了一处仙境。那里太美了……朱栏玉砌、绿树清溪、人迹不逢、飞尘罕到,我便忘记死亡时的痛苦、忘记忧愁,欢喜地在那流连忘返。不知过了多久,我意外到了一处荆榛遍地的地方,前头有一条黑水河阻了去路。那地方太可怕了,我便想往回走,可是回头时竟然已无路。那黑水河中钻出几个可怕的夜叉魔鬼,将我拖进黑水河中……等我恢复意识时,就已在那墓中,如何也出不去了。”
盼春听她说的话,竟像是宝玉去过的“太虚幻境”,李惠娘一个原著中提都没提的炮灰怎么会有凤凰蛋的待遇呢?
“你在那仙境中见过什么人没有?”
李惠娘摇头:“未曾见过。”
贾琏忽说:“娘会不会是幻觉?”
盼春蹙着眉,想了许久,说:“也许……不是幻觉。”
贾赦天真地说:“惠娘难道是神仙下凡,她死后魂归仙境?不然人死不是会去地府轮回吗?”
盼春上下打量着李惠娘,她的魂魄并不是神仙的“元神”,所以她并不会是什么神仙下凡。
须知元神是修仙者灵魂经过锤炼升级的更强大的存在,与凡人灵魂是不同的。
所以盼春否定了贾赦的狂想:“我觉得对方是要阻止太太去地府轮回,才暂时引太太去那地方。太太死时,墓未修好,人间一时寻不到地方镇压囚禁她的魂魄。人死不久便能引开黄泉之门,鬼差会来接引鬼魂。可是太太当时离开人间,地府的人就一时找不到了。等墓造好时,就将她囚在墓中。”
贾琏听说这样强悍的人用如此歹毒的方法来对付母亲,连死后都不放过,他不由得心中害怕。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狠毒?”
处于红楼世界,说到神仙鬼怪,盼春就想到了“警幻”,可又暗自摇头。她虽然不知道这么号仙子,可是照原著来看,警幻管痴男怨女、司风月之事,用现代的话来说应该是“爱神”吧。她好好的害李惠娘一个死后的鬼干什么?
无论是不是警幻,她妄言只怕会沾上大因果。
她现在凡人之身,连元神都被元始老贼打散了,她的三魂本魄重新凝聚起来后只是凡人灵魂,她贸然与真神仙有这样的因果恩怨决非好事。
况且,让贾赦、贾琏、迎春知道太多,他们沾上这事,非但对付不了神仙,只怕会有更严重的麻烦。
“不知道。但是太太好生在东院修炼,不要去别的地方,现在有贾家功德相护,邪魔歪道不敢来犯。”盼春顿了顿,又说:“我在这西厢房也设几道禁制,太太呆着就更安全了。”
李惠娘心中感激,感慨过后,又问:“我还能转世为人吗?”
“得看机缘,现下我说不准。”李氏的遭遇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定有仙魔逆天干扰轮回,盼春现在是凡人,对上真正的仙魔可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东大院自此住进了一只鬼,如贾琏、迎春消除开始的害怕之后倒是一切都与往常一样,可是贾赦却得端方起来。
贾赦跟李惠娘交代了贾琏定亲的事,李惠娘对王氏有所不满,这下儿子要娶她的侄女,难免膈应。
可是琏儿喜欢,亲事已经定下了,她反对也太迟了。好在听说那位王熙凤模样绝色,从小就是脂粉里的英雄。
“琏儿的亲事木已成舟,我且不节外生枝。可是咱们大房的两个女儿叫什么‘春’实在不妥,让公候人家笑话。别人还道是丫鬟呢!我随李家这一代人一样从‘心’字,敏妹妹跟你们一样从‘文’字,她们也该随琏儿从‘玉’字。怎么能因为二房姑娘生辰来得巧,害得我们女儿也要从名字上剥离了贾家传承呢?将来两房分了家,元春不过是二房旁支的姑娘,哪有嫡支的姑娘随旁支起名儿的?”
贾赦不由得吱吱唔唔,说:“这……这是老太太定下的名儿……”
李惠娘道:“你是孩子的爹,给女儿们取名是你的权力!那‘盼儿、迎儿’叫习惯了,当乳名吧。你请东西两府几房亲眷吃酒听戏,趁这机会说清楚。反正咱们的女儿得有大名,才不随二房的女儿乱叫。”
李惠娘一想到自己女儿(礼法上和感情上)要随着王氏的女儿取名,怎么都不舒服,给女儿取玉字辈的大名却是合情合理的。
让好好的大房姑娘像是脱离了贾家正经子孙的身份,还弄得别的贾家姑娘都要众星拱月一样拱着王氏女儿似的,如何使得?
贾赦这一代兄弟俩已经鸠占鹊巢、主客不分,难道女儿一代还要延续这种命运?李氏死都咽不下这口气。
贾赦仔细想了想,这事儿不像赶二房出荣禧堂这么难,他应该办得成,于是点头应下,又问李惠娘给女儿起个什么大名好。
一人一鬼夫妻俩商量许久,贾赦才从西厢房出来,叫来小厮,一群人簇拥着去宁府找贾珍商量,选个吉日设宴。
贾赦返回东院时,就见忠义亲王府的小太监正到了东院寻找,说是忠义亲王请他明日去府上听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