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洪烈顿住了脚步,转过了身。
很显然,他已经是发现了背后这几个明显不负责任,就连跟踪还带着拖油瓶的家伙:“你们为什么擅闯王府?”
方才还站在这里的叶七七, 此时此刻,早就已经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欧阳克一手薅住了叶七七的衣袖, 努力的带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跑:“你觉得, 赵王爷看见我们两个之后, 合作还能愉快吗?”
郭靖:“找人。”
一群人在包惜弱小茅屋面前半死不活的时候,前院突然传来了噼里啪啦打斗的声音。
“小贼, 哪里跑!”
“杨铁心, 你居然还敢自投罗网?”
他爹?
杨康瞪圆了双眼,立刻拔腿奔去:“那是父王!”
前院里,杨铁心举着杨家枪, 挥舞的是虎虎生风, 丘处机持着宝剑。在他们两人周围, 是一圈又一圈的赵王府侠客。
两人目光对视的那一瞬, 宛若手持菜刀砍电线, 一路火花带闪电。
一听这话, 杨康第一反应便是扭过了头。
若不是这赵王府的庭院之中挂满了灯笼,恐怕还看不到这里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杨铁心收回了手中的铁枪,看了一眼完颜洪烈,言简意赅:“这样安全点。”
黄蓉:“看风景。”
杨康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此情此景,怎一个惨字了得,简直就是火灾现场, 惨不忍睹。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很明显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当即改了口。
“……”就算完颜洪烈一开始没有看出问题,现在也应该是被气笑了:“几位是想来寻谁?”
郭靖的反应最为直白,完全不加掩饰的看向了旁边的黑衣人,迟疑道:“......你是杨伯父?你怎么打扮成这样了?”
才刚刚分开一会儿,怎么一副从泥里面滚出来的模样,外面的黑衣套了一层又一层,包的跟个大黑粽子一样。
这么黑的夜晚,做点什么事情的话,当然还是夜行衣方便一点。这后面的话他没有接着往下说,不过他相信,当场的其他人自己会明白的。
完颜洪烈额头突突突的冒着#字,恨不得当场就了结了他。
郭靖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有绷住,脑海里当即便浮现出来了一句话——
“一张百两的银票,和两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在你面前有什么感觉吗?”
杨康看了看自己和郭靖穿的朝气逢勃,再看看杨铁心裹得质朴无华,心都在滴血。
你是安全了,不安全的是我们啊!
果不其然,完颜洪烈的目光直接从杨铁心身上跳过,放在了郭靖和杨康的身上,两个人如同脱了毛的小鸡崽,整整齐齐的打了个寒战。
“父王?”杨康颤颤巍巍,你别这样,孩儿害怕。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丘处机当机立断:“康儿,还不过来拜见——”你的亲身父亲。
“爹?”杨康恍恍惚惚。
一个是父王,一个是爹。如此的险恶用心,简直就是昭然若揭。
包惜弱一听,险些当场泪崩。
这苗头怎么看着不大对,别说是这苗头了,就是这称呼听着也不大对。
丘处机砸吧了一下,没品出哪里有什么问题,也带了一点不确定:“杨大嫂,康儿他已经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杨铁心先是一愣,继而看向了身后姗姗来迟的包惜弱,大惊失色:“你是惜弱?”
这次回答他的,不是哭的怀疑人生的包惜弱,而是郭靖:“邱道长,十八年前的所有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惜弱,当年是我对你不住,如今你带着康儿改嫁,我.......”后面的话,却是像被烙在了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包惜弱泪眼朦胧:“夫君,当初你做的没错。”
大金的赵王爷,这么一个人在身后对她的夫君,虎视眈眈了整整十八年啊,想想都是多么痛心是觉悟。
杨铁心这才松快了下来,果然,这偌大的世间,还有一个惜弱知我,信我,此生足矣。
包惜弱一把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强行鼓足了勇气:“夫君,我们大家都在这里,你有什么委屈,尽可以说出来。”
杨铁心:“……”说啥?
“十八年前,你是不是对杨铁心图谋不轨?”黄蓉一把抓住了重点,直接看向了完颜洪烈。
“……你!”猝不及防之下,完颜洪烈面色猛然一变。
一个人的本能永远无法骗人。这般的显眼,在场的人谁还看不出来他心里有鬼。
杨铁心气到发颤:“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至于作出如此下作之事?”
黄蓉眉眼弯弯,乐的看好戏:“那自然是美色惑人啊。”
“……我!”完颜洪烈哑口无言。
杨康,郭靖两人的目光,不可控制的挪到了杨铁心的身上。
怎么办,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安全。
完颜洪烈恼羞成怒,“你说的没错,那又如何?”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王妃奔向了别人,完颜洪烈气的发颤:“十八年来,就算石块石头,也被我焐化了,难道你的心比石头还硬吗。”
包惜弱默默地撕开了手上的手帕,也是气的发颤:“你想捂得,到底是我的心,还是夫君的心?”
“?”这话是几个意思?
“杨大嫂,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丘处机紧紧的捏住了手里的宝剑,这才没有啪叽一声摔下去。
杨铁心的大脑已经轰的一声炸了,完全没有反应。
包惜弱迟疑着摇了摇头:“没有啊。”她说的这些,难道不是事实吗?
所以说,还是他自己幻听了吗?丘处机松了一口气。
郭靖已然是忍不了了:“完颜洪烈,你窥视杨伯父美色,居然做出了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明白这句话的一瞬间,丘处机几乎当场死机。他左右看了看,和几张扭曲而又疯狂的脸对上,那脸上明明白白的写了两个大字——
卧槽!!!
听君一席话,简直刷新了世界观啊。
在场的杨铁心,丘处机,完颜洪烈他们几个人,哪一个不是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险恶,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可偏偏,在这个阴沟沟里翻了船。
杨铁心一脸懵逼:“惜弱?”
包惜弱捏着手帕:“康儿他该喊你一声爹……”
“惜弱,我教养了康儿这么多年,他喊我一声父王,我怎么可能……”
包惜弱幽幽的重复道:“他喊你一声父王……”
完颜洪烈一脸的呆滞。
包惜弱刷的一下撕开了手里的帕子:“所以,我才是多余的那个吗?”
完颜洪烈深吸了一口气,直接看向了杨康:“康儿?”
杨康脸上迟疑的挤出了一抹笑,你别这样看着我,孩儿是真的很害怕啊。
“你休想!”郭靖壮着胆子挡在了杨康面前。
完颜洪烈目光慢慢的顺着那只手,挪到了郭靖的面上,似乎是带了几分的回忆:“你……瞧着似乎有些面善?”
“……”郭靖也跟着抖了一下。
“事到如今,你居然连这两个孩子的主意你也要打?”包惜弱何其细心,当即便发现了杨康他们几人的不对劲。
完颜洪烈:“?”几个意思?
杨铁心,你还是不是人?这等的瞎话你也敢编?
这么一想,包惜弱就更加的能理解杨铁心的感觉了:“难为你,居然为了躲完颜洪烈,居然受了这么多年的磨难。”
“?”顶着完颜洪烈那诡异的眼神,杨铁心简直百口莫辩。
丘处机也是眼神复杂:“难为杨兄这么多年了。”
完颜洪烈当场如遭雷劈。
他看了看被包惜弱拉住的杨铁心,再看看被丘处机护在身后的杨康和郭靖,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杨铁心,你好毒的一颗心!
完颜洪烈幽幽道:“再怎么说,康儿也是本王的儿子。”
所以说,就算你再bb,再怎么编瞎话,康儿也算是老子的儿子。
杨铁心:“!”
完颜洪烈,你果然贼心不死!
有本事你正面上来刚,跑背后挖了这么多年的坑,算是什么英雄好汉!
不远处,两个身影暗搓搓的往外跑。
“我欧阳克这辈子阅人无数,可我从来没有见过……”
叶七七抬眼看他,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下一句应该是——如穆姑娘这样可敬的女子。
欧阳克一脸的假笑:“如你这般坑爹的女儿。”
叶七七:等等,你确定不是说错了?
然而欧阳克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很明显说明,这是他内心深处最为直观的想法。
哪怕到了此刻,她也没有忘记自己一手立下的人设:“放心,我不认识,但是有人认识啊!”
欧阳克:……这就是你信口雌黄的理由?!
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好家伙,时到今日,欧阳克才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这一片黑色的夜空之中,一个人影翩然而至,青衣浮动,手中持着一根碧色的玉箫,面无人色。
欧阳克合上了折扇,再瞧青衣男子身后空无一人,显然并无自家叔父的踪影,已然是眼前一黑。
青衣男子淡淡的看了欧阳克一眼,直接飘到了叶七七身后,定定的看着她。
欧阳克嘶的一声,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叶七七:“你牙疼?”
没听说过白驼山庄还有这毛病啊?莫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白驼山庄像蛇?
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安静?
“嘶——”叶七七背后一寒,几乎是僵持着转过了身。看到青衣男子的那一刻,呼吸一窒,整个人都快要当场给他跪下了。
今天是个什么样的好日子,居然把这位大佬也给召唤出来了。
叶七七吓得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中,只见青衣男子薄唇轻启,似乎是发出了一声冷笑。
“听说,你到处和别人说,我已经死了?”
多么平静如水的一个晚上啊, 星星点缀着夜空,你站在墙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墙下看你。
黄蓉:“找人。”
郭靖:“看风景。”
别说是合作愉快了,没当场把他脑壳崩了就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