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趴在这里等死?
忽地,天穹之上,传来了清晰的怪声,那像是吼叫,又像是低语。
我有了强烈的预感,太初罪孽可能真的在降临了。
或许会如希一般,撕破空间迈入幼泽,届时,不需要它叫了,但凡看它一眼,所有人都会暴毙。
我当即感觉耳膜溢血,脑袋昏沉,一股惊惧感席卷了全身,可怕之极。
哪怕我喝了瑶池水也无济于事了,我离得伏羲琴太近了,遇到了最强大的琴音,琴音不会杀死我,但却冻结了我。
我只有眼球还能动,用力往上移动眼球,看见了十余米开外的伏羲琴。
我的封七窍符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因为伏羲琴会冻结一切气,我符箓中的气也在冻结。
我已经听见了坑外越来越可怕的鬼语。
它真是璀璨的明珠,漂浮在坑中,宛如优雅的神女,桐木不断发出声音,但琴弦一根不动。
我暗想完了,就差十米了,但无法动一寸了。
这是一种全方位的压制,桐木琴音压得我死死的。
我就仿佛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人一样,眼睁睁看着一头厉鬼将脑袋逐渐靠近我,它口中还在发出怪叫。
我猛咬舌尖,如一头恶狼一般扑了过去,十米距离,我手足并用,最后一跃而起,双手抓向伏羲琴。
在触碰的瞬间,我手指一勾,铮地一声,弹向了一根琴弦。
那是太初罪孽的声音吗?
它已经越来越接近幼泽了!
我心想这次怕是真要死了。
它已经飘飞了起来,桐木传出急切的声响,全都轰向了天穹,我在它附近反而听不见什么声音了。
这是唯一的机会!
绝境之中出现了希望。
也是这一刻,琴音大变,竟仿佛有了山川日月、大江大河的回应。
这太美妙了,仅仅只是触碰了一根弦,琴音就截然不同了!
甚至,大坑周边的太初鬼语都被击溃了。
帝兵之强,不可思议!
我站稳身体,再次弹弦,双手胡乱抓拨,令得琴弦发出各种声音。
我对音律一窍不通,可琴弦弹出的声音简直是国家级的,高山流水不过如此。
可下一刻,伏羲琴白光一亮,将我轰飞了。
它排斥生人。
帝兵不可辱!
可我心里已经有数了,伏羲琴现在需要我!
除了我,没人可以拨动它的琴弦,那它独木难支。
不出所料,将我轰飞后,琴弦之音立刻消失了,什么山川日月大江大河的回应全没了,只剩下单调的桐木之音了。
而太初鬼语轰然压下,坑里又是令人恐惧的怪声了。
我捂住耳朵惨叫了起来,七窍都在溢血,脑子里混乱无比,仿佛浸泡在了尸山血海之中一样。
视线完全模糊了,我感觉自己即将疯癫了。
但伏羲琴飘了过来,它终于不傲气了。
我刚才拨动琴弦就是告诉它,必须合作,它需要我!
它此刻又被太初鬼语压制,就明白了过来,所以飞向我了。
我视野模糊看不见它,但能感觉到它在碰我。
我当场单手抱住,另一只手迅速弹琴,跟弹琵琶似的。
伏羲琴的琴弦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造的,我感觉冰冰凉凉,又散发着温柔的白光,令人舒服无比。
这才是真正的宁静致远。
坑中,太初鬼语再次被轰散,且琴音浩浩荡荡,已经席卷向整个幼泽了。
帝兵之威,在此刻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释放。
我这个临时主人,令得桐木和琴弦可以合作了。
似九州的日月齐天,江河湖海都在此刻奔腾,沙漠、草原、丛林,一阵阵神秘的回应响彻,古老的九州大地似被春风吹拂,被秋雨洗刷。
渐渐的,我已经沉浸其中,手上动作也温柔了,自己仿佛成了一位古典音乐家似的。
执掌了帝兵,人都优雅了。
我的血脉再次活跃,元婴小人睁开了眼睛,丹田内,河图亮起了星光,而先天圣体爆发了红霓。
回来了,都回来了!
伏羲琴解除了对我的冻结。
我甚至觉得,所有人的气都恢复了,琴音所至理应人人复原,太初鬼语退避!
但我犹自不罢手,沉浸在美妙的琴音中。
想必上古时代,伏羲大帝闲暇时,就是如此优雅地弹奏着曲子吧。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了人声:“老李!”
是麒麟子,王东也在叫:“李哥,你别弹了,我都听哭了!”
两人都从乾坤镜中出来了。
我手上一顿,抬头看去视力恢复,只见坑边足足二十余人,个个狼狈不堪,惊魂未定,但多数没有受伤。
苍耳、风化天就在其中,风化天之前被伏羲琴轰伤了,这会儿脸色不好,震惊看我。
这帮人显然全都机灵地躲进了乾坤镜去,现在才出来。
我稳稳神,抱着伏羲琴一飞而起,顿觉神清气爽,似跟天地日月一体,妙不可言。
“李十一恢复实力了!”有人大叫,然后检查自己,惊喜道:“我也恢复了!”
每个人都恢复了,只是过于惊恐,还没回过神来。
我扫了一眼四周,发现除了苍耳等人,还有一些幸存者,不过全都重伤了,而且多数已经疯癫了。
倒是豫州鼎那边,还有数百个清醒的人,一瘸一拐往这边挪过来。
豫州鼎还是强啊,它给伏羲琴打了个副手,反而庇护了很多人。
我隔空一招手,豫州鼎飞了回来,我再一倒,将花间星倒了出来。
她在鼎内十分安逸,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被我倒出来后大喜:“太初鬼语消失了!”
随后她盯上了伏羲琴,目光闪动。
苍耳、风化天等人也盯上了伏羲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心思。
人就这样,一旦危险解除了,立刻贪婪了。
麒麟子敏锐地觉察到了众人的心态,直接破口大骂:“一个个又飘了是吧?伏羲琴明显认可了老李,我看谁敢作死!”
这话把众人震醒了,帝兵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
想抢也得掂量一下自己。
“这位兄台误会了,我只是好奇。”苍耳呼了口气,环顾四周道:“先救治伤员,我等必须离开幼泽,再作图谋。”
这次损失太惨了,五千人进来,现在凑不够五百人了。
要么是死了要么是疯了。
一众人开始救人,而花间星一跃上沙丘,眺望远处,忽地惊道:“什么情况?看那些怪物!”
我们纷纷看向远处,这才发现地平线上全是黑点。
那是幼泽的罪孽生灵,它们不知何时已经远离我们了,统一朝着西北方走去,仿佛一群虔诚的信徒。
而且,数量之多超乎想象,就我们能看见的,恐怕就超过了一万!
也就是说,此前攻击我们的怪物,以及尚未现身的怪物,这会儿都朝着西北方去了!
这是……朝圣?
一落入坑中,我人就麻了。
但此时我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明明耳膜溢血,双目赤红,全身发麻,可竟能动了。
看一眼伏羲琴,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它全力抵挡太初罪孽的叫声了,已经无暇冻结我了。
我昏昏沉沉,心头越着急身体越麻痹,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