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初晴一看他那淫邪的眼神,便知道这玩意刚才对自己心怀不轨,今日她泡妞失利,可不想被人泡了。
警告完左俭德,她转身便离开了,今日她出门是有任务的,半途就被人拉来这里装逼,并非她情愿。故而弄下来这个烂摊子,她也懒得收拾,反正责任不在她身上,谁让这些男人太不中用了,连泡妞都要女人出手。
幸而她回去的时候,在路上偶遇了婧婧,随后又在回王府的一条街上遇到了初冬与娉妗,四人又聚首了。随后看天色还早便一起继续浪荡,在茶馆泡了一日,到了太阳下山,才慢吞吞地回了圈。
不管中途出现了什么差池,四人终究殊途同归,算是可以交差了。她带着欢喜的神色跑去领赏,才跨进书房,就被里边的人喝住了:“你给我出去!”
“啊?喔……”卫初晴朝里面探探脑袋,并没有在书案后头看到说话的人,悄悄向后退了一步,心道:这爷今日吃了什么枪药?对我那么凶干嘛!难道是反悔了?他不会那么小气吧!
她才回府,既没得罪人,又没闯祸,他为什么那么生气?这人性子内敛,喜怒哀乐都不会写在脸上,他这回生气了,必然是有什么原因影响了他。
“爷?你是不是生气了?你跟我说,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人惹怒了你?我替你去教训教训。”卫初晴哪能真去找人算账,不过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借以脱身,她可不想做那个可怜的出气筒。
“你进来罢。”里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又叫住了她,语气里没有了刚才的怒意。不知是消气了还是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反正他的怒火总是凭空而来,凭空而去,有些不知所谓。卫初晴读不懂对方复杂的情感,也懒得去了解,因为也没有人去了解她啊!
她进屋的时候,想着淳于澈对着窗户负手而立,做着忧郁小青年,可对方此刻关闭了门窗,一个人在隔间里喝茶,身边还搁着一个小炉子,煨着热水.。
这是个十分迷幻的景象,壶口里冒出来的水汽,缠绕在室内,仿佛是浩淼的烟波,灯火昏暗,周遭的一切模糊不清,看不出任何人世的俗物。穿着白衣服的人,坐在案几后头,便成了这里的主宰,好似众星捧月,光辉熠熠。
他不是最耀眼的晨光,其是一缕润养万物的白月光。
“今日你去了哪里?”淳于澈过了一道茶叶,取出茶勺舀了一汤匙的热水冲了第二道,他没有去看卫初晴究竟是什么表情,专注地泡茶。
“我们今天跑了很多地方,一下子也说不太清楚。”他不会派人监视着她吧?卫初晴心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不能说太多话,以免露了馅。回去以后找初冬她们对口供,得保持一致的说法,忽悠过去。
“那就慢慢说,今夜我的时间很多,可以听你仔细的讲。”淳于澈从炉子上取下水壶,俯冲着茶杯,原本卷缩成一团的茶球,舒展成一片片鲜绿的叶子,随着水晕飘转着,不一会儿,水色渐渐碧亮了起来,通透得像块翡翠石。
“今日我们从东西南北街都逛了一圈,然后在东市的茶馆坐了一下午,吃了很多点心糕点,腻死我了。”卫初晴半真半假的说道,上午她们四人的确是分头了,可下午却一直在一块儿。
“你都吃了些什么?”淳于澈抬眼,眉目如流水般恬静,不含悲喜,卫初晴忽感困惑,或许是周遭的烛光太昏暗了,眼前的人有些飘渺虚幻,好似一个迷离的影象。
“也没什么呀!给我最喜欢吃的香芋糕,蔷薇酥,红豆汤,只是那茶馆的厨子奸诈狡猾,点心做得太甜了,腻味死人,倒是赚了不少茶水钱。”
卫初晴嗜甜,也受不了那个甜味,觉得还是王府的糕点好吃。“做生意的人就是奸诈,为了省成本,要钱的东西做的很好吃,不要钱的赠品做的难以下口,这是把握了平头百姓爱占便宜的心理。”
“你也知道自己爱占便宜,很有自觉。”淳于澈语调里有一种你活该的意味,谁让你那么爱占人便宜!
“爷,那么晚了你还喝茶,不怕睡不着觉呀!”卫初晴听得出他这是在讽刺自己,但她宽宏大量,就不计较了。
“睡不着。”淳于澈端起茶杯,话里听不出情绪,也不知道他是真睡不着还是不想睡着。他微掩眼帘,舌尖触到茶汤上,微觉甘甜,便抿了一口,到了舌根处又觉得苦涩,过了一回齿,待茶味消淡,才缓缓吞咽了下去。
“那我想去睡觉了。”卫初晴对对食指,想说话又吞吞吐吐。
看她嗫嚅的样子,没有了平日里的神气,淳于澈不觉得快意,反而更窝火了。他本是盘查探问,落实对方是否有苦衷?然后再酌情给予惩罚,教训她今日干下的混帐事。
可她倒是会推脱,对他说谎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先去睡觉,倒是会享受啊!淳于澈咬了下唇,细小的糯米牙微微陷入粉嫩的唇。肉里,仿佛美人轻咬花瓣,露着天真妩媚。他缓缓松口,伸出舌尖舔了舔唇上的齿痕,这般自我品味,看在卫初晴这只大灰狼眼里,就是**裸的引诱。
这他娘的还是那个纯洁无暇的神仙哥哥么?什么超凡脱俗,出尘高雅,统统不见了。这是个妖孽,霍乱苍生的祸水。
卫初晴偏过头,不敢与他对视,无意地摇着扇子,透着几分局促。此刻她身上还穿着从苍琊那里得来的玄金衣袍,发髻高束成长长的马尾,像花山上那株花楹树下那么风流倜傥,只是眼睛里露着不自在,少了那股子张扬的神采。
淳于澈自然不知道她出门时的打扮,所以也没有问起她怎么会穿男人的衣袍。她平日里爱穿裹身的裙袍,方便行动,他也知道对方再如何装扮得温婉,也是少了些女儿气质,可今日这一身男儿装束,浑然已是个男人了。
苍琊的眼光很好,揪出了这只雌雄莫辨的赤兔,把王善女迷得五迷三道,如果没有碍事的道姑,那么结局一定很圆满,二人可以突破一见钟情,二见深情,三见殉情的最佳爱情记录,直接一见地咚,私奔到天涯了。
“好,卫初晴,你今日将事情做得很好,我倒是没有所托非人,昨夜你向我提了个要求,那么我现在便实现承诺吧!”淳于澈放下了茶杯,双手安然的放下膝间,眉目安然,好似与人说道着家常,语调里透着闲情逸致。
“啊?”他做出那么副勾人的样子,却是说什么奖赏,太扫兴了。不是应该对她柔情似水,化为绕指柔么?她还想留下来,品尝一下他的茶,顺带占点便宜。
“杵着做什么?跟我去领赏。”淳于澈步出了书房,唤回了出神的卫初晴,回视了对方一眼,凤目依稀有着一抹冷讽。
他这是给赏还是另有目的啊?这事儿变得玄乎得很了。卫初晴心里发毛,一路上东张西望,像只警惕的小猫,生怕主人会下什么圈套。
“爷,我要的实验室一定要宽敞喔!要不很多器材的,不大不行啊。”
“好啊!”淳于澈淡淡答应着。
卫初晴嘿嘿笑了几声,有些放下了心,对方真会送她一个大房子呢!几十亩地就差不多了。
“哎呀,对了,光线不能太足,最好是阴凉避光的地方。”
“好啊!”淳于澈将手虚放在小腹上,步态慵懒了些,有着王公贵族的矜贵。他一直在前面走,答应的时候也回头看她一眼,总觉得不是很友好,两人现在的位置像极了主子与小跟班。
“那什么,房子必须得牢靠,上回我用的小屋子造得太粗糙了,用的是是土砖,一炸就飞,必须得火砖与钢筋砌筑的,而且打桩一定得深,这样子地基稳固,就算上层建筑塌了,还能重建。”卫初晴觉得要求差不多了,只要对方点头同意,那她就真的不担心了。
“好。”淳于澈持袖的手又往身后一搭,跨出了通往前院的垂花门。
卫初晴雀跃地欢呼,这回真要得一个大房子了,在王府她也有一处地盘了。“诶?不对啊!你带我来地牢做什么?”她停步在前院的地牢门口,提醒对方,是不是走错路了?地牢是关押犯人的呀!不合适她这个纯真高尚的好人啊!
“地牢里有四间房,除了上次带回来的刺客,占用了一间,剩下的三间房,足有几十公顷了,你不会嫌挤的。那儿只有一扇天窗,不见天光,终年阴凉,这也是满足了你第二个要求。还有你也不必担心地牢会塌陷,那算是王府中最牢固的屋子了。”
淳于澈让侍卫们打开地牢的大门,邀同卫初晴一块进去。他端容静待她的脚步,像是主人一般客气疏离。原本就觉得哪里有蹊跷,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咧!这厮八成生气了,把惩罚当作赏赐,糊弄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