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来,卫初晴开始整装待发,要去城门外赴约。对待这件事上,明夕保持不同的意见,替卫初晴挽发的时候,仍旧劝说道:“小姐,生死有命,奴婢与皎月昨天出发的时候,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你放弃了,我们也不会怪你。”
奴婢的一条命,在这个世道上值不了多少。
“你家主子都对我有信心了,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卫初晴系着护腕,把薄如蝉翼的匕首裹在其中,这东西得用在最危急的时刻,不知道对方会来多少人,得多一重准备。
“小姐,你为什么要在意我们?”明夕犹豫地问道。
卫初晴对着镜子照了一下,这个白衣少侠的打扮,果真潇洒风流。她满意地站起了身,在对面对着明夕说道:“因为我是正义的守护神,你们打压任何一切邪恶势力,所以就不要问那么多了?只要记住,我是守护神的这个身份就行了。”
少侠怎么能缺少剑,卫初晴瞄到明夕腰上的宝剑,手痒之际,就想去拔,“你这把剑很秀气嘛!我试试看能不能耍。”
“小姐,千万小心,这剑利得很,不要割伤自己。”明夕被她的举动弄得有些慌张,好像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不过一把剑嘛!拿来玩玩又怎么了?卫初晴想到前世那种太极剑,心想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掂量着也就那么点分量?应该剑的本身也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主要是看使剑的人。
“呲!”一声痛叫,原本明媚的早晨染上了几分凄厉。
……
今日赤昀大街上流传着一个最有趣的八卦,说今天清晨城外的樵夫进城的时候,路过虚谷,遇到龙威镖局的马车,见马车停在路上一个动静都没有,他好奇地上前查看,哪知道这一看便看出了一件鲜奇事。
便说原本存放货物的车厢,躺着两个人,具都是赤身**,这二人一上一下搂抱在一起,动作亲昵,一看便知是通晓风月情浓的红男绿女。
好事的人上前仔细一看,却震惊地发现,原来这并不是一对野鸳鸯,而是两个男人。
随后更有趣的情景便发生了,那被压在下方的男人醒转过来,猛然推倒了酣睡上面的人,然后对其三拳两脚乱打了一气,直到大汗淋漓,精疲力竭之刻,纵身跃出了马车,暴露着身体消失在山道上。
这个消息听到卫初晴耳中,不由得令她浮想联翩,因为看过类似的场面,她很难保持纯洁,心中不邪恶。
“小姐,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火了?”明夕想到昨天某人毫不避嫌的把别人的衣服扒了个精光,小脸微烫,这小姐怎么就那么大胆,若是让王爷知道,定然会在意的。
“没事!反正咱们今天要跟人家摊牌,不加这一出好戏,他们也不会罢休。”反正都得罪了,弄这一出,相当于给那些被他们玩弄过的妇女出了口恶气。
都是两只色胚!
“我担忧的是王爷那边,你该如何解释?”
二人还未成婚,准新娘却看了其他男人的身子,多少有些槅应。
“喂!别说得我们女人好像是男人的附庸物一样!什么强权主义嘛!只许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就没有看其他男人的权利?不过是看看,又不是不忠贞。哼!还是你先动手脱赵敬德的衣服,还有皎月那妮子,非要看看赵敬德是否得了花柳!”
你们扒衣服扒得那么忙乎,我这做主子的怎能干看着,定然是要出一份力的。
只是一不小心过了头,衣服都撕成了布条,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当时太紧张,力道没有控制好,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
明夕像只鸵鸟似的把头低了下去,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勇气了。
小姐她太强悍了!难怪王爷也抵不住。
卫初晴伸展了一下手臂,不停打量着后方的巷子,卫府的马车被卫夫人用走,而淳于澈不想她再与凤麟寨有瓜葛,所以也不能问他借,那只能自己打车喽!
但是喜眉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带回一辆车,这办事效率跟他的嘴皮子还是有一段差距。
“小姐,你看那是不是卫家的马车?”明夕指着前面,脸上有讶色,卫夫人昨天才去了乡下,怎地今早就来了?
卫初晴举目望了过去,人流中的确有一辆马车驶过来,车顶上的八宝璎珞显出不一样的气派,在闹市中造成了不小的影响,百姓们大多都在看着它,从雕刻精美的窗壁,云彩般轻盈的帘布,膘肥体壮的骏马,壮士精神的车夫,周围都是一片带着艳羡的啧叹声。
人群中有一个百姓说了一句话,“这是卫侯马车,里面坐的是卫夫人,你们看!卫夫人向我们打招呼呢!”
公侯家的夫人向普通百姓打招呼,那是何等的殊荣。
尊贵的人只要稍微点一下头,轻而易举的便能获得别人的好感。所以卫夫人这个笑容背后藏着怎样的目的,百姓不会去琢磨。
卫初晴眯眼看着,心里不屑的很,她最讨厌这种虚伪。
卫夫人似乎没有发现她,打着车帘,对着百姓们点头微笑,也不知她这么装累不累?反正卫初晴没胃口看下去,偏过头,往人群深处钻。
“咦?晴儿!那么巧,你也出来了?”在惊讶的呼唤声里,卫初晴郁闷的回头,眼风看着马车距离街道中央仍空着一块地方,想提醒对方走错了道,一个开公家车的走什么人行道!
“晴儿,你脸色不太好,在府中仍旧不习惯吗?还以为我出去了一日,你能高兴点。”
卫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好似很为难。
你要是永远滚出去!我就开心了!懒得跟你做戏!
卫初晴翻了个白眼,转而也亲热地问候道,“婶婶,别说,你的脸色也很不好,你是不是经常犯头晕,胸闷气慌?”
中了毒自然不会好,这一点正好掐住了卫夫人的痛处,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变得苍白,眼里冒着愤恨的怒火,这个害人精敢挖苦她!
“晴儿,你如此关心婶婶,这份心意我记下了。”有朝一日定然百倍偿还!
卫夫人恨得咬牙切齿,还要勉强装出慈母嘴脸。
“那婶婶您慢走,我再逛一会儿就回去。”走你的!蠢猪!
卫初晴一踢脚,大步擦过马车,不想再看她的伪善。
卫夫人在马车里疲累地叹息,不知是对什么产生了倦意,听起来十分脆弱。
这也到难怪,毕竟中了毒,身体迟早会衰败,这只是开头,以后有的苦头吃。卫初晴解恨地想道。
她不会忘记,醒来之后,这位婶婶要把她做成烤全羊。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你怎么会有这种侄女!卫侯怎么教出这种女儿!一点教养都没有!”马车里忽然爆出另一个声音,虽然听着有些老,但仍是松脆,像一口老萝卜干。
“娘!你闹那么大动静做什么?让别人看笑话。”卫夫人急忙阻止,声音里却带着哭腔,含着无尽的委屈。
“你说让我来过好日子,享几天清福!那还是算了吧!这卫家丫头目无尊长,乱。伦逆上,不定哪天看我老婆子不顺眼,也下药毒死我!”卫夫人的老娘恨恨地责骂着,透着心痛与怒火。
“娘,家丑不可外扬,你这是让别人看卫府的笑话啊!”卫夫人忍不住痛哭起来,好似一根巨弦崩断,再也强撑不起来。
“你别管了!由我来!你是官家夫人,想要脸面,可老婆子就是一个乡下种田的农妇,没啥别的本事,就是敢霍命!我不相信这淮清王府比天还高,还真能让这孽障胡作非为!”马车里响起一阵撕扯声,最后只剩下卫夫人的低泣声,好似进行了一场争执。
“娘!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呀!”卫夫人慌乱地说道,像是被绑住了,而绑她的人是自己的老娘,这种家务事,车夫也不好劝说,只能边上看着。
卫初晴心里冒出不好的预兆,抬眼环顾着四周的人群,后背一阵发寒。
如果被一个人鄙视,她会很轻松的忽略,如果是一群人,那也能勉强扛下来,假装没看见。
然而在这个闹市街上,起码站着上千人,数千双眼睛盯着你,鄙夷,冷漠,厌憎,压抑的气氛自四面八方直扑而来,能摧毁半个灵魂。
若非心灵强大的人,怕早是晕倒在地了。
“卫初晴你个不忠不孝的孽障!毛竹都有上下节,你却忤逆犯上,不仅要打叔叔出家门,还下毒谋害自己的婶婶,你这个白眼狼!”卫夫人的娘从车上跳了下来,七十多岁的老太婆,瘦瘦高高的身子像一根麻杆,风一吹便可以倒下,想不到这么孱弱的身体,说话却中气十足。
“我打你个小兔崽子!打你个不肖女!”老婆婆把拐杖调了个头就向卫初晴抽了过来,啪地一下抽在了对方的额角,她有些气喘,又把拐杖换了一个方向又抽了过去,但这一次却被对方躲了过去。
“好啊!你敢跑!大家伙,快给我拦着!我今儿就要打死这个心肠狠毒的不肖女!”老婆婆追在卫初晴后头,对周围的百姓们求助。
人群里忽然响起一个义愤填膺的声音,“卫家女太欠教养了!卫侯多清廉的一个官!却要被她赶出家门,卫夫人菩萨心肠,还要受她的谋害!我们都是吃过卫夫人的粥菜米粮,今儿个咱们不能坐视不管!”
“打恶女!打恶女!”
这一声号召之下,百姓们纷纷受到召应,一致对着卫初晴发起仇视,他们用手上的锅碗瓢盆,瓜果蔬菜,镰刀锄头,指着目标人发起进攻!
卫初晴压制着体内的愤怒,虽然很气愤这些糊涂的百姓们,但也知道,他们只不过是被舆论误导,是无辜的,所以不能伤害他们。
“小姐,我挡着,你先跑!”这时候只有明夕相信自己,在前面替她挡着汹涌而来的人群,卫初晴擦着额角的冷汗,飞快地说了声,“保重!”便窜进离最近的一个巷子。
“打恶女!打恶女!大家别让恶女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