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她准备的故事,然而在不知不觉里,他也融入了其中。
“我从前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遥遥看着她怎么做,可为何她每次的选择都会影响我?”
“这女人不知道有什么魔力,靠近她的人都会被拖累,连敌人都会为她够呛。”
“她会是命运之神么?”
“这可能么?”
在幽静的房间里,有一个人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他陷入黑暗澈,沉溺在自己的世界。
“你让我进去。”房门外起了一场争执。除了女人也不会有谁会争吵不休。廊檐下便站着两个女人,背对着门口的人文秀雅致,而那个欲要进门的人则是妖娆娇媚,这自是娉姈与紫晴了。
“奉劝姑娘一句,他还不想见任何人,但凡进去打扰,不过是敌是友都会触怒他。”娉姈慢条斯理道。她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语气淡淡,为人造不成多大的压力,然而无人会忽略她的话。
紫晴一直很奇怪她的存在。娉姈从不对斗篷人有好颜色,也不以主仆相称,而这些都仿佛是理所当然,她如此的不知分寸,到底是有什么把持?她对斗篷人来说到底是怎样的位置?
“我是要禀报重要的消息,你拦着我,延误了少主的大事,如何担当得起这后果?”
“什么消息?你跟我说也一样。他真不想见外人。”娉姈朝她的身侧走去,并不伸手阻拦,但她很自信,紫晴不会逾越这个界限夺门而入。
“骆驼山那里,失算了。”紫晴不想在如此关键时刻,跟她闹别扭,郑重其事道。
“她没死?”娉姈的脸色有些失落,随后嘲讽道:“只因她是坏人么?”祸害遗千年,此话当真不假。
“不说好跟坏了,我们得怎么应付她?”紫晴焦急道。
“秦槐与药罗葛人呢?”
“这个消息是骆驼山里的守卫过来传报的,至于我们安排在里面的骨干,还不知如何了。”紫晴心里有不好的想法。他们怕是都遇上不测了。
“我们派去了四个助手,布置了数道关卡,想不到竟然为难不了他们。凤麟寨果然不容小觑,师傅……说得真没差。”娉姈微微叹了口气,眉宇凝着愁绪。
卫初晴,你是命不该绝么?可你要是不死,我又如何善罢甘休。
“你快去转告少主,让他拿给主意,我们好早作准备,以免彻底被敌人翻盘。”紫晴心急如焚,看娉姈倒还能镇定自若,没好气道:“你怎么一点都焦虑,是不是少主的事与你没多大干系,就那么不上心?”
娉姈收了收心思,走到一棵黄柏树下,伸手揉着一片树叶,说道:“要对付卫初晴,你得先知道她的想法。即便事态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我们也不能自乱了阵脚。就算是输,也得有份体面。”
“话是这样说?我们得有尊严,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让她打啊。”紫晴心急道。
“你怎地比我还要在意她?”说起来,大小姐与娉姈隔着生死大仇,而与紫晴倒无什么恩怨。怎么她会比娉姈更想要大小姐的命?
“她是少主的心腹大患,不可不除。我一定要给少主除去这个障碍。”
“然后呢?”费了那么精力去讨好一个男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喜欢他,做这些都是自愿。”
“你不怕一厢情愿?”
“从来都是我辜负男人,还未被人辜负过。”紫晴自信以自己的魅力,必然会博得少主的喜欢。
“可爱是另一回事啊。不是付出了就有回报……怕是得不到回应会生成了恨。”娉姈怜悯的看着她。
“我难得会看中一个男人,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对男人的信任。为此我会付诸全部的努力。”
“不怕粉身碎骨?”娉姈忽而笑了。
“我的人生就像在高空里走钢丝一样,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对面的悬崖,我不在意结果,只是想快快乐乐的走过这惊险万分的深渊。”紫晴眼里带着满满的期待,对未来不报多大的希翼,而是无悔当下的选择。
“你这话,说得不差。”娉姈觉得紫晴在某一处与大小姐很相似,其实她们可以成为朋友。奈何为了一个男人,终究要相互伤害。
“你能给个主意么?”
“我的想法不如姑娘的多,之前你找来的那个道姑不是很神通广大么?我想你可以再借助她的术法。卫初晴之前吃下我的断肠散,又被江湖侠士重创,最后还挨了圣使的夺命箭,半条命丢了,如今她功体必然还未恢复,你们是有机会的。”
“那个赤练衣也不知去了哪里?我去箫府找过她,却不见人影。”
“她是道姑,喜欢驱鬼除魔,来增补自己的修为,你寻怨气最多的地方去找找,或许她就在那里。”
“这……”紫晴听了娉姈的提议,有些迟疑,其实她更想进去询问少主的意思,可想到娉姈在少主心里的位置也不敢冒然顶撞。
“他真不想见任何人,连我都不能进去。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试一试。可我不会为你说话。”娉姈摇头道。
“罢了,多谢你的好意。我且去寻一寻那个道姑。这人初来乍到,不怎么会为人处世,离开了也不跟人打个招呼,真是没礼貌。”紫晴念叨完,立马提着裙子往外跑去。
娉姈心思转到了另一处,目光起了微妙的变化。她暗叹道:若她真是神通广大,可否让我再见一见幽冥里的故人?
小云哥哥,我还记得你的样子,可你还会认出我么?
娉姈抚着脸颊,眼里带着殇然。
箫府。有个人已经在后院李咋咋呼呼了半天,像只火爆的公鸡。
“你在做什么?打鸣么?”高墙处站着一个青衣女子。她有一头柔顺的长发,只是很随便的捆束了起来。在凌乱的碎发下有一双清冷的眼睛,此人自是许久不见的青莲。她本姓林,但自从林家堡被人一夕屠灭,她便不再回顾从前,舍弃了大小姐的身份,改名成了一个小捕快。
“娘子,你来了?”后院里那个心急火燎的人还能是谁?周小龙不改死性子,遇到小青就迫不及待的挨上去送死。
一块石砖毫不留情的砸在了他的脚背上。小龙嗷嗷跳脚,眼泪哗哗流下。
“你在这里做什么?”小青已经落到了他面前,淡淡问道。
“你太残忍了。就那么对人打招呼,以后我们孩子会学坏的。”小龙继续嘴欠。
“说人话。”小青撇了眼他脚背,拔起自己的脚又盖了上去。
“嗷!太虐了。”这是伤口上撒盐呐!小龙脸色胀、红,像一个熟透了的柿子。他要死了,居然会喜欢这个粗野的女人。
“你来箫府做什么?”小青换了换抱刀的姿势,没好气道:“不许啰嗦。”
“你是在关心我?”小龙哈哈大笑,扰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了。
“嗯?”小青再次拔起自己的脚。
“诶诶?我知道了,知道了。我好好说话,说人话,你听得懂的,别别虐我了。”小爷这腿还留着有大用场,可不能废了。
“说罢。你来这里做什么来了?”小青与他一直留在扬州,两人也算熟识了。倒不是她想认识这个小无赖,奈何每每交完公务出衙门的时候,都能碰上这个缠人的小混蛋,怎么打也打不走,一来二去也就习惯了他的无耻。
“是不是我没出现在衙门口,你终于想起了我的好,担心我的安危,特意跑来找我。”小龙给自己加了很多戏,自我感动道:“娘子,为夫好感动,来,要抱抱。”
小青承认这次过来的确是专为他,担忧这无赖人品不端真会被人宰了,于是一路打听寻到了从苦树林一直寻到了箫府,可她一见到这痞子嘴欠的样子又觉得手痒。
“我上次约你过来看热闹,你二话不说就不理人了。要是你在场,这事就好办多了。诶……老大还不知道在哪里……”小龙不再耍花枪,老实交代了前因后果。
“你是为了她……”小青对大小姐的印象并不深刻,最难忘的也就是在扬州护城河上的那个初遇。大小姐不曾露面,却是给了她一个惊悚的礼物。那个规矩莫测,犹如罂粟般的女人,会是好人么?
小青微微摇头,她可不想参与这浑浊不堪的棋局里。
“你既然无事,那我便回去了。”小青有了退避之意。
“诶?你不是担忧我的安危么?不如留下来助我找到老大罢?你功夫好,可以保护我。”小龙恬不知耻的叫人保护。这没志气的行径让躲在假山后看好戏的大傻与二傻暗自鄙夷。
真他娘的丢男人的脸面。
“我不会去插手别人的事。”小青皱眉道。
“我不是别人啊。”
“可我也不会帮恶人。”
“诶?我是坏人么?我发誓从来没杀过一个好人。”小龙赶紧给自己澄清。
“不是指你。”
“那你在说谁?”
“你要我救的人。”
“老大?你认为她是恶人?”这太荒唐了。
“不可捉摸。”小青摇头。
“我老大真的是好人啊。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误解她?”